小王爷刚到西北,就有火急火燎的军情大事急需他处理。
他将军情奏报往温几喻的怀中一扔,自个红着眼走进一侧行军帐里,看着军兵抬进来的棺木,
这是从冰湖里打捞出来的他大哥,这么想着,甚至都不敢用手去触碰。
温几喻紧随其后,站在杜明驿的眼前,沉着气说:“被毁伤太严重,只从随身佩戴的玉佩上辨认出淮王府字样,你可仔细看着,别认错了人。”
声音有点小,却足以震颤了小王爷的六腑。
杜明驿猛然的回头,冲着温几喻点了点头。
而后,他飞扑过去,一下子用双臂抱住棺木,声泪俱下:
没想到,西北一行,为救明驿,大哥却不惜以命相搏,全都是明驿的错!
明驿若不找除掉逆贼,斩于两军阵前,誓不为人!
这消息不胫而走。
西北的蛮夷敌军也抓住千载难得的机会,对方派出了骑兵,不停地在夜里进行袭骚。搞的西北阵营里,一阵忙乱。
温几喻身着军服,眸子雪亮,在昏暗的烛火下,他看向同样紧抿嘴唇的杜明驿:“圣人可是允许我掉来了西南的精兵强将,你若继续这么干耗着,恐怕军中老将都将造反了。”
“西北战事耗着这么长时间,先让敌寇嚣张几天,也压压这里老将的气焰,省的眼里看不上我这个乳臭未干的小子。”
“你这是拿着天子的威风,在给自己造势,你就真的不怕军中老将,惹急了,将你赶回去!”
“有你带来的兵,我怕什么!”
“你且在这等消息吧,我得回去给夫人汇报消息去了。”
温几喻朝女将陈扬舒的军帐走去,一边走一边提点帐外的站岗士兵:“都灵活点,无论谁来扣军帐,都别拦着。”
他踏步走远了。
果然,夜里杜明驿合衣在帐中军踏上而眠,外面动静大了,时不时被吵醒过数次。
第二日,温几喻就先来到了此处,将手扬了扬,对着熬得两眼通红的士兵说:“换下班值岗,你们回去吧。”
他在军帐外站了一会儿,就听见里面有铿锵的声音传出。
很容易分辨出,是长期驻军在西北的节度使于岑,于老帅。
老元帅今年五十左右,他往小王爷军帐一站,帐子里的士兵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老元帅治军严格,在西北有名得很。
他讲话的声音也是雄赳赳的,他用双眼盯着坐在桌案前细嚼慢咽的杜明驿,心火就从嗓子眼冒了出来。
“老夫,在西北嚼沙子大半辈子了,竟然不知道江南的饭食这么费劲,你在老夫面前吃了一炷香了,竟然还没有结束的意思。难不成,你将老夫当这山林的树木一般,冷遇着。”
小王爷放下碗汤,满脸堆笑的说:“来人啊,谁早晨给于老帅送去的食盒,难道私吞了不成?”
“少给老夫来这套客气,你那些细腻甜牙的饭食,老夫让人都给你拿回来了。”
于老帅伸手,将提留的食盒堆在杜明驿眼前。
“臭小子,满食盒花花绿绿的,看着好看,竟然没有半点油水,老夫吃惯了这西北的羊腿牛肉,难不成,你想饿死老夫不成。”
杜明驿眨眨眼。站起身,打开食盒看了眼。
“奥,原来不合于老帅的胃口。”
“臭小子,老夫昨夜抵抗敌寇突袭一夜,你倒是在这里又睡又吃了一夜。”
“你哥哥的尸骨未寒。你就这样安心入眠的!”
杜明驿扔了擦嘴的手绢。
抬起了明亮的大眼睛,脸上的不在意混表情迅速的消失了。
于老帅又说:“臭小子,你给老夫漏句心里话,你来西北,到底是来监视老夫的,还是来为国效忠的!”
“拼死拼活的挣个上将军头衔,难道就比淮王府世袭的爵位高吗?于老帅,莫要猜忌明驿。”
“既然如此,老夫也直说了,如今,才和亲不过一年半载,西北的蛮夷又不消停起来,国朝的威风岂可让他们这般糟蹋。”
杜明驿绕出桌子,往前往于老帅的身前一跪:“如需要用的上明驿的地方,定会万死不辞。”
于老帅活了半辈子,虽说脾气大了些,幸少将谁放在眼里,但对小王爷此时谦卑的态度甚是满意。
连着将那食盒的饭菜也看顺眼了。
他拿出筷子,叨了里面的脆皮水饺吃了几口:“别说,细致,好吃。”
温几喻听着差不多了,就迈步进入军帐对于老帅行军礼。
“听说,嫣和公主与你自小相识,这一次蛮夷人也是听了此秘辛,才这几夜不停地有所动作。”
杜明驿愣了愣:“于老帅可是有了公主的线索。”
“安插在敌营的密探所得,公主由几个蛮夷人护着,在两军开仗前逃了出来,在西北的荒漠绿洲一带活动。”
温几喻看了一眼小王爷,有些嗔怪道:“温家中早已许了亲给小王爷,蛮夷不会还以为,跟他们一样,喜新厌旧不成。”
杜明驿咳嗽一声。
于老帅叹息了一声。
“公主事关国家安危。”
温几喻抬头看着杜明驿。
“你什么意思?”
“既然知道了行踪,于老帅不如借我些兵,我带人去寻。”
“那怎么行,现在蛮夷人恨不得到处抓你,你若在荒漠走失了路,如何给京里交代。”
于老帅起身:“你们都别吵了,这事让老夫来处理。”
商定了此事,于老帅便不再耽搁。
他一边派出一队人马寻找,一边营中驻军练军,对于蛮夷敌寇的挑衅置之不理。
这样两方坚持了数天后。
蛮夷人先忍不住了,进行了一次小规模的战斗,双方都有损伤。
小王爷往军医帐中视察,见到负伤而来的军兵里,都是些年轻的面孔,不由的多看了两眼。
尽管面孔有些脏兮兮,他还是一眼就从几十人中认出了跟在医师跟前的小娘子。
小王爷的眼神犀利了些,他定睛再一看,确定没错,急匆匆的退了出去。
恰好赶来的温几喻。
“怎么了,慌里慌张的。”
小王爷急忙用手摁住了温几喻的嘴巴。
将他拖远一点按低声音说:“医师从哪请来的?”
温几喻见他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口吻轻松的说:“我娘子从西南带来的,对骨伤有专门研究,常年在军中效劳,是个好大夫。”
“既然人可信,那医师身后的娘子,也是西南带来的?”
温几喻将杜明驿带着军帐一侧的窗口处细看。
见小娘子有一头乌黑秀发,皮肤细腻,眉眼精致。
退后一步,对他说:“行军来时,多亏了这位医师,在丛林里救下了她,才免于一死,一起带来了西北,你看这医师长得多俊雅,配的上这位小娘子否?”
杜明驿见温几喻的眉眼都是笑着的。
表情更加的阴郁了。
他一声不吭的往军帐走。
温几喻这才注意到他表情的不对劲,提步往前追去,同时对身边的士兵吩咐:“去请夫人陈扬舒。”
进了军帐,杜明驿将洒扫的士兵都赶了出去。
只留下随后而来的温几喻夫妇。
“由于化了妆稍微掩盖了原先面目,但从轮廓和举止上,我怀疑是嫣和公主。”
这话让陈扬舒也是惊了一下。
“难道一直找寻不到的嫣和公主,竟然藏在了军中。”
温几喻看了陈扬舒一眼:“夫人往日最是细心,可是发现她与其它小娘子有何不同?”
“若是不同,自然有,很聪明,遇事不慌,平常女子,都怕血,她却不怕,时刻跟在医师身旁,帮这帮那,记性又好,会识字写文章,前不久,医师还寻到我处,想问我,若是成全他俩,可否允许带她回西南见见父母?”
小王爷不由得张大了口,这是他认识的尊贵又傲慢的嫣和公主吗?
不一会儿,温几喻以传唤询问伤员的理由将俊雅的医师请来了军帐。
医师海言进入军帐就看见军中的几位人物都在这。
以为发生了什么事,急忙询问:“是要有什么大的战事了吗?”
于老帅摆摆手:“莫急,先说说这些天伤员情况。”
医师海言说话利索,本分,仔细的说了用药救治的方法。最后补了一句:“多些于帅的吩咐,允了我身边的小娘子单独搁了一间军帐,她让我来,对元帅道声感谢。”
“小事,举手之劳。”
小王爷杜明驿一直在留心着医师的行为,高大,俊雅,说话平和,若论相貌能力是挑不出错处。
但若论家世,他可知道他身边小娘子的故事?
小王爷对温几喻说:“听说军中进来要有喜事,可是什么,你知道吗?”
温几喻将话抛给海言:“医师,莫要藏着了,今天于元帅也在,不妨讨一份贺礼?”
海言急忙跪下:“救死扶伤是本心也是功德,自不敢再奢求什么,如今两军开战再急,我等小事,怎敢劳烦元帅?”
陈扬舒笑着说:“正是这个道理,不如你们先聊着,我去问问小娘子,莫要吓着她好?”
医师海言去了好一会儿没见人回来。
嫣和公主在军帐里细致的研磨药材,她本就生了一双柔荑,未嫁人时,没有干过什么活,但不知怎么的,自从见了医师海言,被他身上的那股子平淡冲和的气质吸引了,无论多苦多累,她都要坚持跟在身旁。
慢慢的胸中那股因为身世坎坷的怨气,也消淡了很多。
现在,她正在将医师留下的药材放在捻子里细磨,手掌因为劳力而长满了茧子。
她却甘之如饴的如此。以至于连陈扬舒走进来,都没有停下。
“医师正在元帅军帐里,现下一时半会回不来,让我先来告知你一声,莫要等急了。”
“以往也不常有这事,是出了什么大事了吗?”嫣和公主很警惕。
“没什么,小王爷身体不好,留他多呆了回。”
陈扬舒细看着她的表情,继续说:“小王爷先遭兄长逝去,又经夜枭惊吓,身子弱了些,自然需要些汤药。”
连续提了几次小王爷,嫣和公主的表情都没有丝毫波动。
是不认识小王爷,还是在掩藏?
又或是真的不想提以前种种,从新再来。
陈扬舒继续试探:“你跟我们来了军中这么长时间,未听你提起家人,可需要我帮忙,给家中捎信,毕竟你与海言要定亲了,若有什么需要,尽管提来。”
“自幼跟着祖母,没有其它人了。祖母要是知道我有好归宿,也是高兴的。”
嫣和公主轻声说。
陈扬舒瞥了一眼她研碎的药末,笑着说:“你真能干,你家祖母有你这样子的外孙女,也是宽慰的。”
这句话仿佛是触动了嫣和公主的心事。她的表情浮现了一丝忧伤。
“我怕是再也不能见祖母了。”
“这有什么,你说个地址,派人去接来。”
嫣和公主便不再说话了。
陈扬舒见问不出什么,便将带来的书信扔在了她腿边,一个人退了出去。
嫣和公主见到陈扬舒离去,表情愣怔了好久,她低头看着那书信的笔迹,却没有打开。
她直接的将一旁的火盆拖出,点火,扔了进去。
杜明驿在外面一直看着。
他清楚的知道,这个在军帐里素面朝天的小娘子,就是嫣和公主。
而她本人却在见到他的笔迹的那刻,表现出了置之不理。
杜明驿自嘲一笑,躬身抱手在门外高声了一句。
“陈将军,快随我去看看温几喻。”帐外没了声音。
嫣和公主听到了熟悉的声音,她不由的往外走去。
与站在军帐外的杜明驿撞了对面。
“小娘子。”
“将军。”嫣和公主在惊讶下很快恢复了平静。
“可否允许故人进去坐坐?”
“医师不在,不妨接待外男。”
杜明驿咳嗽一声,冷冷问:“想好了?就这么隐姓瞒名下去?”
“不然呢,难道,我的命就该随意任人摆弄?”
嫣和公主眼睛里冒出了一丝火花,随后很好的掩饰了下去。
“医师快回来了,你若盼我点好,就请离去吧。”
杜明驿嘲笑道:“他若喜欢你,怎会介意,你这般隐瞒下去,又能藏多久?”
“难道,我就该被满军营的士兵嘲笑吗?”
嫣和公主四望了一下,见没有什么人,声音大了几句:“如若所有人都知道了,我是该往西走还是往东走,可有我的容身之处。”
嫣和公主进了军帐。
夜里她反复的睡不着。
而另一个军帐的海言也同样的失眠了。
他一个早晨都留在了元帅帐里,他清楚的知道了身边的小娘子并非寻常女子,而是国朝的天之娇女嫣和公主。
也是此次两方征战都要争夺的公主。
可是他何德何能,竟然身边有个公主,却不自知,公主是怕他悔婚吗?还是说,公主只是暂时的停留在他身边一小会儿。
这些的诸多不确定因素,如同爬在心头的蚂蚁。啃噬着他的心。
海言听到了公主军帐里有打碎了细碗的声音,急忙的起身查看。
就见公主穿着早晨的粗布衣服,往小王爷的营帐而去。
海言紧跟其后。
小王爷的营帐有士兵的站岗,他不好靠的太近,只远远的看着公主走了进去。
不一会儿就见小王爷与她一起走了出来。
小王爷眼神好,很快看到站在军帐外提着一盏灯笼的医师海言,他紧拧的眉头一下子展开了。
“这位小娘子,非要让我帮她连夜离开,我可有什么办法?医师你在,赶紧劝劝。”
杜明驿将烫手山芋一扔,人就退后了去。“我的军帐,借你俩商量。”
海言不可置信的拉着嫣和公主走入急问:“为什么?”
“你不是都知道了吗?我见你回来时,对我礼敬有佳,我还留在此处作何?”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怕你看不上我。”
“我是嫣和公主,我嫁过人,我是引起此次征战的其中一个原因,我是国朝的笑柄,这样一个女子,你还敢娶吗?”
嫣和公主甩开他的手,不再是以往的样子。
医师海言真实的感受到了公主的气势,可是这么久的点滴相处,他又如何能放得下公主。
只是这么乱的西北,公主又能去哪里呢?
医师海言担心的说:“既然你哪里也去不了,不如先留在我这里,等你想好了,再走也不迟。”
“什么意思?”嫣和公主是个势在必得的人。
“我只是,或者,你去哪里,我去哪里,我只是,只是寻常百姓,如何配得上公主。”
嫣和公主知道他朴实,这一会儿更加相信他没有弃她不管的想法,走进一步,握住海言的手:“若是,我让你继续娶我呢?
”
医师海言喜出望外:“公主若愿意,我自然无不可。”
这一场误会,就这么轻松的解决了。
而浇不灭
西北的战火再起。
于元帅既然知道了公主的下落,也不再畏首畏脚的不敢出战,被蛮夷骂了几月的懦夫,这口窝囊气终于可以出一出了。
两方的兵力打到火热时候,每天都有从前线抬下的士兵。
温几喻也负了伤,昏昏沉沉的在医师海言的军帐里医治。
陈扬舒因为有孕在身,此次只是陪同,而见到温几喻如此,一颗心也是七上八下的。
小王爷进来问道:“可伤了心脉?”
医师海言换下纱布,丢尽了水盆里,立刻就染了血色。
“箭头有勾,箭上带毒,未中心脉,射偏了七八分,人没事。把毒解了就好了。”
嫣和公主给陈扬舒端了一杯保胎药。
他们夫妻俩,也算是患难见真情了。
这仗从隆冬打到了立春,蛮夷实在顶不住了缺粮缺棉衣的紧缺,主动跟国朝议和,而条件确是要岁币。
“他们输了,还敢问我们要岁币?”于老帅的脸色都铁青了。
“再耗他们几月,我看谁敢这么嚣张。”
小王爷向来不是个肯吃亏的人:“国朝的人力物力都损耗这场战争了,百姓节衣缩食给前线将士,难道还有钱给蛮夷?”
国朝的保和派从中作梗。
小王爷一纸弹劾就奏了上去。
温几喻来到军帐,他捆着还没好利索的胳膊关切的问:“咱们牺牲了这么多,朝里还有人想议和?”
小王爷不屑的说:“我兄弟里一伤一亡,那些没骨气的懦夫,要想议和,除非踏着我的尸骨过去。”
温几喻淡淡问:“你伤哪了?”
小王爷用手指指了指自己:“心!”
这场仗拖拖拉拉的没个消停,前线不议和,后援就得支持,最后以国朝的坚持取得了局部胜利。蛮夷没讨到好处,也不肯轻易罢休,时而袭击一下,于元帅驻扎再此防守。
而小王爷也要回京复命了。
四月,莺飞草长,陈扬舒温几喻夫妇抱着刚出生不久的小女儿也启程回西南了。
嫣和公主跟医师的马车就停在周边,她下车对着小王爷嘱咐说:“这里有我的贴身金锁一枚,望念转交祖母,她老人家年事已高,孙女不能在膝前尽孝,切不要在为我伤怀了。”
小王爷收好信物,与几人送别后,回营拜别于元帅。
几月朝夕相处,于老帅有些舍不得。
依然嘴硬的说:“臭小子赶紧走,别再拿江南菜来吃坏老夫肚子了。”
小王爷望着于老帅那张惜别不舍的表情,心里隐隐一股的酸涩。
“这一走,我可要回江南柔风细水里舒活了,您老啊,就在这沙漠吃沙子吧。”
“臭小子,老夫卸甲归田,也在江南流水边买块宅子。”
“于老帅,后会有期。”
于老帅常年战甲披肩,他走出军帐,看着小王爷一身长服潇洒的冲他回头摆手。
半个时辰后,小王爷扶棺回京。
于老帅站在高地望着他离去。
小王爷一路扶棺,早早打发了人先去淮南府给太君报信。
如今。淮南府上下早已知道大公子身亡一事。
只是,杜明堂还算有心,在消息抵达京城前,先隐姓埋名的随着林少商回去见了祖母一面。
太君满脸悲戚的捶打着杜明堂的后背:“你自可自作主张,瞒天过海这么大的事情。你把祖母吓坏了。”
杜明堂跪爬几步,给祖母磕头:“都是孙子不孝,孙子惹祖母挂心了。”
孟管事孟想站在一旁,手里抱着给大公子带来的新衣服:“太君,大公子与林公子一路风尘仆仆回来,且让公子们沐浴更衣,再请来夫人们,坐下细聊。”
太君擦着眼泪:“如今你爹跟着四夫人云游去了,家里剩下几个人,更显得府里冷清了。你回来了正好。”
杜明堂张了张口,答应了声:嗯。
不一会儿,大媳妇,二媳妇,三媳妇都来了寿君堂。
林少商故意的跟着孟管事躲了出去。
杜明堂一脸严肃的,走入跪在了寿君堂正厅上。
二夫人关切问:“我儿这是做何,回来团圆是喜事,你莫要吓着当娘的。”
太君见多识广,她见到这架势,细致了问了一句:“你如何从西北回来的?”
杜明堂抬头直视着太君:“死遁!”
二夫人惊呆的站了起来:“你说的什么!”
三夫人立马将二夫人扶了一下:“别急,喝杯茶压压惊。”
二夫人寻梦拿着茶杯攥紧了,她端茶的手都在颤抖。
杜明堂转身又给寻梦磕头一次。
最后挺直脊背的对祖母说:“战事一旦胜利,明驿将扶棺回来,祖母,且不可被变故冲乱了心智。”
“你将过程给老婆子细细说来,到底是什么弥天大谎,非得让你如此而为。”
杜明堂不紧不慢的将从官以来的各种经历以及西北一行的艰险娓娓道来。
讲完后,二夫人寻梦叹息的坐在椅子上:“为何圣人如此猜忌淮王府?难道府里剩下了只有女子,才能平安度日吗?”
大夫人添油加醋说:“二夫人莫不是犯了心急,大公子善行是保的小王爷,以后啊,你得依靠小王爷了。”
“我女儿从商,女婿醉心科举,我有儿子,难道我还得靠小王爷不成?”
眼看着夫人又要吵起来了。
太君的头疼就要犯了。
太君对鸿雁说:“把几位夫人送出去吧,我独自与明堂交代几句。”
寿君堂只剩下了一老一少。
太君见过了众多变故,对这个孙子是刮目一看。
“好,淮王府的儿孙,就是要有这份舍己救人的气度。”太君上前一步,伸手拉起了杜明堂:“祖母问你,富贵不及明驿,权势不及明驿,以后恐怕要把这些出身的家世也要放弃了,你悔吗?”
杜明堂笑着说:“难道我还能穷困潦倒不成?只是没了这份出身羁绊,换了更多的自由,有王府大家子,兄妹和睦,明堂快意在朝野,有何可悔?”
“莫要委屈了自己,吃喝用度在外,多加上心。”
“嗯,祖母。”
等着士兵扶棺回来,王府里七天都在奔丧闭门锁户。
一切处理所当后,全府里都在等着回京复命的小王爷赶回淮南府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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