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翦疏见着太后对于京城里事情格外的感兴趣,便多提了几句:“太后前阵说起那个卢远道,他可是耿大人身边最上进的一位,听说耿大人提亲那天,抬着礼品的就有这么一位。因着陪着耿大人在太阳底下站了足足一个时辰。”
“听敬轩姐姐说,她身边当时有王侍郎家的女儿在做客,就看着这个卢远道格外顺眼呢。”
太后放下碗筷,又问了句:“你确定是王侍郎的女儿?”
“是啊,太后怎么了。”
“还记得我给你看的黄轴侍女图吗,就是这位,真是巧了。不过这个也得等着卢远道有个功名挂身再说。”
翦疏将此事记下了。
过几日见着敬轩姐姐,翦疏便对敬轩提起这事:“卢远道跟王侍郎家的女儿,姐姐可要口风紧一些,私下与王侍郎女儿相聚时候,也要提醒着,守着规矩,现如今,国朝里最看中名声,等着卢生将来有出息了,自然也是水到渠成的事情。”
敬轩经过温翦疏的说明,点点头:“姐姐是个有数的。”
眼看着天气就热了起来,骄阳似火的,宫门的甬道上是一桶冰一桶冰的提。
太后宫中提着冰桶人送冰的时候多聊了几句,正被坐在凉亭的温翦疏听到了。
他们讨论的是贵妃的麟儿生病的事情,连续换了好几个太医了,都一筹莫展,这事贵妃不敢给圣上说,圣上直到此时才知道,是对着贵妃大发雷霆。
温翦疏的手心就出汗了。
她心里怕极了,圣上的子嗣,今年才又多了一个,但是太子只有一位呢,若是贵妃的麟儿出了事情,这可怎么办。
温翦疏走入殿内心神不宁的,太后问她:“外面说什么呢,都神神秘秘的。”
温翦疏呆了一下,她赶紧拿起旁边的冰块拍了拍脸:“听说,太子已经热烧不退好几天了,昏昏迷迷的,圣上今日才知。”
太后听后,也是担心极了:“平日里将荣华富贵挂在嘴上,也不知道多用心照顾太子,哀家纵然心里不痛快,可是哀家的孙子,不能出意外啊。”
“她怎么能那么大胆,瞒着圣上那么多天。”
太后着人去打听现在什么情况了,回来的宫女说:“贵妃已经禁了足,圣上正在召集名医,反复商讨方法。”
太后听着外面渐渐的安静了,送冰桶的小黄门都走了,宫殿里静悄悄的,心里也变的慌了起来。
太后说:“别急,我们去看看,过去看。”
太医从白天商量到夜晚,连圣上在一边都生气了。
太后得知了消息,心里的忐忑就越发多了。
温翦疏扶着太后,看着她的样子,又听见圣上在屋里摔着茶碗的声音,紧紧的握住了太后的胳膊。
突然有一个披发的女子从禁足处闯了出来,然后跪在太后面前说:“太后,太后请你一定救一下太子。”
“哀家又不是大夫,哀家有什么办法?”
原来是贵妃,贵妃说:“有的,本宫听青姨娘说,她记得淮王府里有一位有名的大夫叫鹿大夫,如果能有这位给太子看病,太子一定会没事的。”
太后转头问温翦疏:“有这回事吗?”
圣上被外面的吵闹走了出来:“胡闹!你还不去为太子祈福,来这里做什么!”
贵妃抱住圣上的腿说:“如今,只有小王爷,小王爷请来鹿大夫,太子就能救好的。”
圣上见贵妃如此坚持,便让小德子去找杜明驿。
小王爷匆匆忙忙就被拽来了。
圣上说:“朕问你,你府上可有鹿大夫?”
小王爷过来时已经了解了情况,于是把云姐也带来了:“鹿大夫云游四海,不知何处,但他还有个女徒弟。不如让她先看看。”
云姐走到太子床榻前,了解过病情对圣上说:“可治,但需要用猛药,我来写方子,不知道,各位敢不敢用。”
云姐下的药过于狠了点,连宫中的大夫看后都连连摇头:“怎么都是些毒虫之类?我不敢用。”
“太子已然昏迷多日了,这药可以救命,你们若不愿意,我也没办法了。”
圣上走上去拿起药方,看了又看:“宫中可有这些毒虫?”
“没有。上面草药还有,但这些虫子没有。”
圣上又转头看着小王爷:“只要圣上敢用,云姐就有。”
已然如此了,圣上也豁出去了,于是他对云姐说:“大胆用药,只要太子能醒,朕一定好生嘉奖你。”
云姐用药在个奇,她已经不是当初那个跟师兄间偷懒的小姑娘了,圣上与太后守了太子一夜,终于在第二日早上,太子醒了。
小王爷对温翦疏说:“这一夜简直熬死人了。”
云姐深吸了一口气,也起身去休息,剩下的事情就交给太医院的大夫了。
圣上心情大好,对小王爷说:“这个女徒弟,简直是妙手回春,他的师父,也定更胜一筹。朕改日一定要见见这位鹿大夫,请他来宫中就职。”
圣上问云姐:“你想要什么奖赏?”
云姐早已经想好:“民女没什么可求的,就想为师父求个五品官另赐天下第一医。”
圣上惊讶了:“为何是为你师父请?”
“圣上说问我要赏赐,并没有说为谁要,民女才敢自作主张,何况这里太医没有一个能救醒太子的,唯有民女可以,民女的医术超群,民女的师父更是厉害。自然要求这五品官。”
“还不来太医院就职?”
“正是,师父在终南山修道,便不会下山了。”
小王爷点点头。
圣上看小王爷的样子,便知此话是真。“于是允了。”
一路出宫,小王爷问云姐:“你这些想法多久了?”
云姐对小王爷说:“鹿大夫在京城,你知道吗?”
“就是城外的道观里。”
云姐叹息一声:“小王爷当真一点不知道鹿大夫的身世吗?”
“鹿大夫是如今的太医院院正的嫡长子!我若不这么说,又如何骗过他?”云姐抱着圣上的提字天下第一医,笑着说:“回去就弄一个匾给师父开心。”
“小王爷,你可瞧见刚才太医院正的脸色都蜡黄的。”
小王爷看着云姐:“你给我说说,鹿大夫这些年为何不回家?”
“他爹不认他呗,小王爷放心,有了这五品官,我看那些人还敢小瞧师父?师父医术高超,可是在那些道貌岸然的人眼里,不当太医官,就是异类。这些食古不化的人,才最终让师父伤透了心,师父在悬壶济世是大善,又岂是他们那种人。”
小王爷听着这番话,心里却不是滋味。
车马在街道上行走,突然有人在前面叫住车夫:“可是云姐在车上?”
小王爷说:“你别露面,我下去看看。”
小王爷用扇子一掀门帘,就往车下跳:“居然还有人敢拦本王的车子。”
“奴仆不敢。”
后面有太医院正走了出来:“小王爷,老夫只是想见一见我的长子。还请小王爷让云姐下来见一面。”
小王爷莫名其妙的问:“你的长子,我又如何认识?别挡了本王的道路。”
院正伸手拦住说:“小王爷小时候有顽疾,多亏我那长子相救,难道小王爷都忘了当初的恩情了吗?”
小王爷岂是一两句话就能说通的:“既然知道这么多,想必你刚才也听到了,鹿大夫在终南山,你去那里找他吧。”
“老夫知道,那些不过气话,还请小王爷顾念父子亲情,让我见一面吧。”
云姐刚跳下车评理,就见旁边出来一个带着草帽的男子说:“随我来。”
“是孟雷!”
小王爷让马车跟上:“我们也去。”
车马一路捻转走到城门口:“酉时关门,城门要落锁了,出城的早点出了。”
孟雷骑马在前,回头看了眼小王爷驾车跟在后面,就冲着小王爷点了点头。
等到了城外的道观,晨钟暮鼓响起,更显得沉寂和悲凉。
孟雷引着太医院正往道观的客房里走。
就看着一个须发半百的人坐在团垫上。
太医院正不敢相信,这个人竟然跟自己一样的老了。想当初,他的嫡长子离家出走的时候,正是年纪轻轻,而这个人的背却有些驼了。
孟雷上前恭敬的行礼:“师父,有人来见你了。”
鹿大夫起身,父子相认,众多感慨,两人相互对视,竟然都讲不出话了。
云姐拿着圣上题字笑着说:“师父,圣上都封你为天下第一医了,还有五品官,这些官名云儿都给你求到了。”
鹿大夫笑着对云姐说:“好徒儿。”
太医院正却自责的说:“都怪为父,入了迷着了道,当初逼着你非得当官,将你硬生生的赶出了家门。回来吧。”
“父亲,如今我已学成,也有这些虚名,也算对得起祖上了。”鹿大夫继续说,“父亲,家中兄弟众多,儿子不能膝下尽孝,你就忘了我这个人吧。”
太医院正还想继续劝,鹿大夫又说:“这次一见,不知何时再见,父亲若不嫌弃这道观寒碜,就与儿子秉烛夜谈。”
太医院正喜出望外:“好好好!”
小王爷看着这一切,不由的替鹿大夫高兴。
他手扶着道观的灰墙,看着远处夕阳西下,薄雾渐起,橘黄色的天空笼罩着一大片。
云姐站在一旁问:“小王爷想什么呢?”
“鹿大夫带我亦师亦友,想着在岳麓书院教导我努力读书,在王府庭院里给我烤兔肉,师兄们救我身上顽疾。”
孟雷走过来:“那时候的小王爷,长大了。”
“是啊,那时候若没有鹿大夫,我不定现在什么样!”
小王爷转身看着孟雷:“回王府住几天吗?”
“喝喜酒吗?”
小王爷爽朗大笑:“一定。”
“雷哥哥,西南的姑娘什么时候带我们见见?”云姐拍着孟雷的肩头。
小王爷也投去好奇的目光。
孟雷有些腼腆:“在山上采药认识的,喝完小王爷的喜酒,我就去西南。”
“雷哥哥,等你好信呢。”
孟雷憨笑。
望夕阳光晖余光,满眼尽是笑意。
清晨,小王爷见过鹿大夫,小王爷扇子那么一折,着一身名贵的秋香色的云锦盘纹衣,整人显得挺拔俊雅,往这四面灰楚楚的道观里一站,差点让鹿大夫跳起脚来训话:“小王爷,你从小美到大,老夫怎么还没见你娶个娘子?”
“别关顾着打扮自己,自己再漂亮,给谁看?难不成小娘子不生气?”
小王爷高深莫测的说:“我这样,也是有难处啊。鹿大夫,不如你给我配副药,我迷晕了娘子,偷回去。”
“瞧他没个正经的”,鹿大夫咧着嘴对一旁的孟雷说,“都是我从小教导的,怎么差距那么大呢。”
小王爷一屁股坐在蒲团上:“这茶看着有些味道,让我尝尝。”
鹿大夫摇摇头:“快喝,喝完回去办正事去。”
鹿大夫站在道观门口亲自送小王爷下山:“过几日,就动身去淮南府,也不知道老夫那个小院如何了。”
“空着那么多年了,说不定早塌了,不过,只要鹿大夫回去住,塌了再建!”
鹿大夫捋着胡须目送小王爷跟云姐下山。
小王爷一路回去,就琢磨着不能耽搁了,他要带温翦疏回王府成亲。
正在想着,就听见后面有马夫摇鞭的声音:“小王爷等等!”
“小王爷等等!”
太医院正下山晚,他突然想起了一件陈年旧事,要与小王爷说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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