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娘家家的,这么打扮不就漂亮多了。”
涟漪很满意自己的手艺,这套裙子她是没机会穿了,压箱底也是浪费,不如给这个合眼缘的小姑娘。
月白色长裙,这边富贵人家小姐间最新流行的款式,编发上簪着几只流苏步摇,显得娇俏。
“我怎么看着你有点眼熟,像我一个故人?”
楚辰摸着下巴,又摇摇头觉得自己是多想了。
她这样貌可不太像那人。
更何况,那个孩子失踪了这么久,怕是很难活着了。
“我瞧着你也觉得眼熟,思来想去,我养过一只小狗,你们的眼睛长的简直一模一样。”
许十三说着,自己都笑了。
“怎么会是狗呢?至少得是条狼吧。狗怎么会有我这样凌厉的眼神?”
“人家小姑娘耍你,你还当真了?你傻不傻啊”
涟漪看着楚辰的囧样,也不禁笑了,这人平常可没这样的。
“涟漪姑娘,钱五爷这会儿吵着要见您呢,吴妈妈可是发话了,您要是不去,单独的院子可就给收回去了!”
“好好好,你去回一声,我收拾收拾就去!”
涟漪答的痛快,其实手都开始发抖了。
这钱五爷也是马家帮的,和七老爷简直是臭味相投,这乡郡大大小小的花楼都差不多逛了个遍,只不过他碰过的女人都不会碰第二次。
上一次,涟漪差点没了半条命,血淋淋的被人从那里抬回来,要不是命硬,怕是这世上早就没有她这个人了。
这次,不知道还能不能逃得过。
“十三,记得往三楼去,那里多是女客,人也少的多,虽然看的不大清楚,总归是安全一些”
“还有楚辰,你啊,人家是被你带进来的,你要护着人家平安出去”
“对了,楚辰,你快叫我声名儿,这么久了,我都没听过你叫我名字。”
“你怎么”
“别磨磨唧唧的,快点!”
涟漪凶起来蛮像那回事的。
只是她自以为掩饰的很好,那份隐藏的恐惧却还是暴露出来。
“依依。”
“得嘞,行了,我要开始忙活了,你们聊。”
涟漪灰溜溜的逃似的关上了门。
这颗心是彻底冷了,她以为自己算是特殊的,原来都是一样的。
像是大多数男人来花楼找姑娘一样,他们可不会在乎那是莺莺还是烟烟,只管满足自己的需求。
名字重要吗?不重要,没人在乎。
他们要的只是一身好皮肉,和卑躬屈膝,乖顺迎合。
涟漪的原名她已经记不起来了,她很小的时候就离开了爹娘。
记得那年她五岁,洪灾冲垮了她的家乡,那时候,她爹被洪水卷走了,她娘就带着她和小弟弟一路逃荒,从南边跑到北方。
那时候死了好多人,路上全是成堆的尸体,官府不管,别人也不管,每天发放的粮食哪里够人吃,活着的人面黄肌瘦,也离死不远了。
听说,太后娘娘还在宫里面办寿辰,他们这些糟心事哪里比得过贵人们的好心情。
涟漪就被她娘给卖了,没办法啊,活不下去了,给人家做个奴婢,是她娘能给她挣到的最好的命。
人牙子来带走她的时候,涟漪正跟在一群人后面,领落星教发的米粥,那好心人见她准备用手捧,还送了她一个碗。
她到现在都没办法忘记她娘走的那么决绝,没有一句嘱托,抓起粮食生怕有人会抢走。
涟漪蹲在那里喝完了那碗热粥,只是眼泪滚了进去,就变成了咸的发苦的。
涟漪被送进一户还算富裕的人家做烧火丫头,长到十几岁,就已经小有姿色,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就被主母给发买了。
后来她才想明白是那家的少爷看上她了,主母怕耽误了少爷学业,这才打发了她。
涟漪这个名字是上一家花楼的妈妈给取的,算是个正经名字,要不然叫个喂,丫头的可交不上座儿。
她十三岁就开始接客了,小时候吃的苦头多,管事给灌了药才有了葵水,那一晚,太痛了。
那时候她年轻啊,不认命,平日里装乖,学各种东西,甚至都会认好多个大字了。
有一天,趁着楼里死了人,乱哄哄的,她偷摸着跑了出去,扒开人家的菜堆,才跑了出去。
那时候她本来想去投靠落星教的,人们都说那是个魔教,但涟漪不信啊,当年人都快饿死的时候,那些正道,官府可都没一个‘魔教’管用。
谁知道,还没到那里,就听到各大派围攻,王一身死的消息,没办法,她就只能留了下来,拿积蓄摆了个小摊。
谁知道,就碰到以前去楼里喝花酒的男人,一直纠缠不休,甚至报了官,涟漪的路引是伪造的,这下只能溜走。
谁知道到了凉都,就遇到了拐子,那时候她身无分文,饥寒交迫,别说是掺了药的,就算是要毒死她,那东西也要吃。
一觉醒来就到了这凤鸣楼,吴霞子嫌弃她不是雏,把她分到了二等,她认命了,只有能给吴霞子带来价值,才有谈条件的本钱。
以她这个年纪还能做花魁,靠的就不仅仅是美貌了。
喜欢楚辰是一件她自己都很费解的事,一开始,或许她是想着为了利益去攀附,如今,动了心,反被伤透了。
一个人不记得另一个人的名字,那是他从来都没在乎过。
事实上,他叫许十三的时候,涟漪有过那么一瞬间的嫉妒。
太可笑了,她有什么资格呢?
涟漪擦了擦眼泪,她哭的时候是没有声音的,心脏却在叫嚣着,疼得厉害。
“五爷,涟漪来晚了,该罚,来,奴敬您一杯”
涟漪柔弱无骨的挂在那獐头鼠目的男人身上,纤纤细指捏着那小酒杯就要倒进那人嘴里。
“小娘皮,你也敢玩老子?老子叫你来是给你面子,不是让你跑过来灌老子酒!”
“是是是,奴家错了嘛,这就自罚一杯”
只可惜酒未沾唇,就被人给打落了,钱五揪着她的头发就往身下拽。
“五爷,您行行好,咋们去房间里头,别在这里”
“贱人,你也敢和我谈条件,嗯?”
钱五一个巴掌扇的涟漪耳鸣了,她听不大清楚周围的人在说什么,只是好像没有一个人再关心她怎么样了。
平日里那些和她相好的这会儿都做了鹌鹑,他们觉得涟漪就是做这行当的,被这么对待也是说的通的。
世态炎凉,人情薄凉,所有人都在看戏。
涟漪闻着那股令人作呕的气味,像是被抽了魂一样任人摆布。
钱五舒服了之后,就恶劣的踩着她的身体,拧得涟漪胸口通红,一壶酒泼到了她脸上。
“爷爷赏你的,乖,吞下去。”
钱五从袖子里抽出一个油纸包,打开之后,涟漪眼里满是惊恐。
上次,这狗东西就强迫她吃了这‘白面’,那之后发作的时候,简直是万蚁噬心,生不如死。
她好不容易才摆脱了,她不要,不要再尝受一遍!
“放开她,我说放开她!”
楚辰也不知道从哪里拿了一把鸡毛掸子,搭在了钱五脖子上。
不是利器,可没人觉得这鸡毛掸子杀不死人。
“楚兄弟,咳你这是做什么?”
郑老四两眼发青,浑身透着股死气,这会儿倒是先跳出来维护他的兄弟了。
“你,你给我拿开,你为了个表子,敢和我动手?看我敢不敢告诉帮主,让她要了你的性命!”
“你可以试一试,我再说一遍,放了她,你再找她麻烦,我就剁了你的四只蹄子!”
“楚兄弟,有话咳好好说嘛,咳咳咳”
“您还是先管好自己吧。”
“你不过就是那人的一条狗”
啪——
楚辰一掸子抽在了他脸上,当下就让钱五大呼小叫起来。
“回来,放他们走!”
钱五咽下了这口气,想着以后有的是机会。
涟漪躲开了楚辰伸过来的手,一瘸一拐的和他擦身而过,满身的狼狈被喜欢的人看见,才是最让她痛苦的。
楚辰也自知理亏,他也是看见‘逍遥散’才出来的,在那之前他也没有想要和钱五硬碰硬,毕竟,他的任务不是来把自己变成马家帮的敌人。
“怎么样?涟漪姐姐怎么样了?”
“你别这么看我,反正是还好,我和那钱五的梁子也结下了。”
“什么叫还好,你刚才捂住我眼睛的时候,我就知道不对劲,你现在这么敷衍,涟漪姐姐好歹和你算朋友吧,你为什么这么冷漠?”
许十三看到涟漪被扇巴掌的时候就差点没忍住,她自己不能出去,就只能拜托楚辰,谁想到他把自己拉回房间,愣是隔了这么长时间才回来。
许十三听着外面的动静就觉得不好。
“你个女孩子,少看那些,容易长针眼,我这可是为了你好。”
楚辰话题转变的生硬,准备糊弄过去。
许十三也不问他了,自己生着闷气。
男人果然不靠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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