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像萧复这样杀人如麻,偏执昏聩自以为是的皇帝,骂他一句老东西都是轻的。
裴初宁想起被抄家砍头的谢家,想起谢家大小姐死时的惨状,想起忠心耿耿的纪三,结局却是断臂断腿的惨死。
她记得书中女主还有两位堂兄,同那位谢大小姐一母所生,为谢家长房的双生子。
长子是去岁轰动京城、惊才绝艳的探花郎,次子性情桀骜飞扬,十二岁随父镇国将军奔赴沙场,人称谢小将军。
一门双杰,死的时候却都只有十八岁。
裴初宁望着还尚未有动静的官船,突然觉得原书中万箭穿心的结局都是便宜老东西了。
大船底舱,一碗温热汤药很快见底,咳嗽声却始终不见停。
“清若,你快过来瞧瞧。”
被叫做清若的女子身着一身单薄囚服,乌发散披于脑后,背影单薄却依旧挺直。
听到长姐唤她,谢清若放下手中药草回身,熟练地伸手去搭脉。
数息过后,她道:“我方才检查过纪三送过来的药,不算好,大伯母虽喝了汤药,但见效会慢些。”
“能见效就好。”谢清薇放下几分担忧,抬手抚了抚侧卧在干草上的虚弱妇人,轻轻唤了声,“娘。”
妇人紧闭着双眼,在一声又一声的抚慰中,终得安稳睡下。
一双纤纤玉手苍白瘦削,经过多日奔波,掌心破皮生茧,周而复始,直至血肉模糊后结痂看不清纹路。
谢清若捣好草药,看到这一幕,心底泛起心疼,道:“阿姐,你的手,我帮你敷药。”
“好。”谢清薇没有拒绝,等下了船,她这双手还要继续拉木板车,不能就这么废了。
谢清若敷着草药,没忍住掉了眼泪,她强忍道:“阿姐,等天亮下了船,我来拉板车。”
“我的手没什么大碍,敷了草药就能好。”谢清薇忍着掌心火辣辣的刺痛,强颜欢笑道,“再说你还有二婶要照顾呢。”
谢清若摇头,哽咽:“我娘身体素来强健,我给她把过脉,只是近些日子太累所以虚了些,往后你扶着她,我来照顾大伯母。”
说完她看了一眼身旁已喝了安神汤睡下的母亲。
谢清薇还想说什么,头顶上却突然响起阵阵凌乱的脚步声,男人女人的尖叫呼喊夹在其中。
谢清若抬头:“阿姐,外面是不是出事了?”
谢清薇将她护在怀里,轻声安抚:“别怕,有阿姐在,不会有事的。”
这句话既是说给谢清若听,也是说给她自己。
谢家如今就剩她们四个女人,谢家女眷被判流放的那天,谢清薇就发过誓,将来哪怕是受尽屈辱也要活着,活着才有机会给阿爹、叔父以及两位兄长报仇。
“阿姐,你说会不会是萧瑨?”谢清若听着上头的声音,忍不住忐忑道。
“你还想着他?”谢清薇垂眸,清冷的眉眼隐要透出失望。
谢清若猛地摇头,眼眶倏地红了:“阿姐,他杀我父亲,我怎还会想着他?”
她现在恨不得亲手去了结萧瑨,只是寡不敌众,如果上面真是萧瑨,那她们如何都是逃不过的。
“阿姐,如果真是他,就把我交出去吧。”谢清若深呼吸道,“这种大船一般都会配两艘小船,等会儿看准时机,我去吸引他们的注意力,你带大伯母还有我娘坐小船离开。”
“我怎么可能丢下你!”谢清薇绝不同意,“清若你别冲动,一定会有其他办法的,等纪三,我们还有纪三。”
想起那少年始终执拗的眸光,谢清薇内心忽地多了一分底气。
就在这时,紧闭的船舱木门突然发出声响,咔哒一声。
“什么人?”谢清薇将人护在身后,视线紧盯着门外。
“谢大小姐,在下崔吝。”说话人露出身形,屈身显现在二人眼前,摘下脸上的黑巾,“我曾替太子殿下送过一颗夜明珠到谢府,谢大小姐可还记得?”
谢清薇当然记得,届时祖父尚在,那颗夜明珠是太子殿下送给祖父的寿礼。
“崔吝?崔叔的义子?”谢清薇盯着他的脸,慢慢想起来。
“你为何在此?”谢清薇仍然警惕,“谁派你来的?”
崔吝道:“我家主子,也就是两位谢小姐的表哥,当今齐王。”
“珩表哥?”谢清薇神色松动,但依旧不放心,“你有何凭证?”
“我家主子说,少时去谢府,曾与谢小将军私下较量过武艺,赢走了谢小将军一把匕首。”
再次听人提起兄长,谢清薇神情恍惚了几分,二哥自幼顽皮,那原本是父亲最喜欢的一把匕首。
后来不知怎的,被二哥偷拿去玩还比武输给了珩表哥。
父亲知道后,将二哥吊起来好一顿打,事后二哥觉得丢脸,勒令他们谁都不许张扬出去。
所以至今以来,知道这件事的,除了她和大哥,就只有珩表哥知晓。
“珩表哥不是应该在青州?”
“谢家遭此劫难,主子又怎能安心待在青州做富贵闲王。”崔吝继续道,“外面已备好小船,船上的官兵也已被引去他处,时间不等人。”
说完他拿出一个包袱:“崔吝在外面守着,还请二位及两位夫人尽快换好衣物。”
崔吝拿的是船上小厮们的衣物,船上已经乱了,小厮婢女乱跑,他们夹在在其中倒不显眼。
谢清薇摇头拒绝:“我们若是逃了,他们一定会怀疑到珩表哥头上。”
崔吝解释道:“谢大小姐放心,今夜过后,此船便会以遭遇劫匪抢掠靠岸,而底舱的几位犯人也会一不小心做了刀下亡魂,沉入岭水江。”
浩瀚江面,想要寻几具尸体,可不是那么容易。
谢清薇听后,没做多久思考便点头,“好,我们和你走。”
不到一刻钟,二人换好崔吝带来的衣物,谢清若中途还唤醒了母亲,帮她也唤上。
谢清薇扶着虚弱尚在昏睡的母亲,打开底舱的门,对外面守着的崔吝道:“崔吝,我们好了。”
崔吝望着两位谢家夫人,视线最终落在被谢清薇扶着的这位,眼神暗了暗,道:“路常在船舱后面清道,我们从那离开。”
‘劫匪’是提前安排的好的,所以刀只会挥向船上的官兵,甚至无形之中还替他们开了一条隐蔽小道。
走到一半,谢清薇忽然想起一人,她扭头对崔吝道:“船上有一名小厮,原是我二哥身边的护卫,他这一路一直在暗中帮我们。”
“谢大小姐说的人是纪三吧。”崔吝回道,“我们已经见过面了,主子另派了任务给他,过几日便会追上来。”
“多谢。”谢清薇闻他此言,彻底放心了。
船上火光冲天,二楼船舱内不时有火苗窜出来,谢清薇甚至能听到那位刘姓狗官的呼救声。
她没有回头,只是心中略略遗憾,可惜了那枚白玉。
崔吝带人顺利上了小船,船上的路常已等候多时。
等谢清薇四人坐稳后,路常迅速划动船桨,与此同时,其余几条小船从大船四周出动,分别去往不同的方向。
崔吝持剑望着,这些船是障眼法,是主子为萧瑨准备的,总不能让他白来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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