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孩浑浑噩噩地在实验台上醒来。
他四下望了一下,发现那些穿着白大褂的人不知什么时候不见了。
他并没有轻举妄动,在躺在实验台上观察了十几分钟之后,实在是忍不住,伸手拔掉了身上连接着实验仪器的乱七八糟的线。
此时实验室里面还是没有听见动静。
男孩心里一片狐疑。
他很清楚,平日里那些研究院对于他这个实验体看管地异常严格,他一醒来就有一堆人围着他,给他注射药剂,严密地监视着他。今天这种情况很显然不正常,他漫不经心地想着。
门外传来了一阵轻微的响动,男孩悚然一惊,重新躺回实验台,不动声色地将仪器重新连接到身上,然后闭上眼睛装睡。
他听见了非常轻巧的脚步声,听这脚步声和步频,不像是成年人。还不等他继续疑惑,只感觉一双轻柔的小手轻轻拔掉他身上的线,然后推了推他。
他装作刚醒过来的样子睁开眼睛,一个非常可爱的金发灰眼小女孩站在他面前,急切地推着他。
是隔壁的实验品,cl-18。
见他醒过来,女孩似乎松了口气,拉着他的手,压低声音说道:“cl-177,机会来了。实验室出事了,我们可以趁乱离开。”
男孩没有动,只是冷淡地看着她。
“听我说,177。昨天晚上我悄悄跑出来,在走廊上听见两个研究员在说话,得知了一个很重要的信息。”
“这个实验室因为赞助人的原因被日本公安和fbi盯上了,实验室的所有物品在今天晚上之前,要么转移,要么销毁。昨天在你沉睡的时候,大量的实验数据和未完成品已经被清楚。当时你因为实验药剂的原因还在沉睡中,当时我还是虚弱状态,因此我们俩还没有被转移出去。他们打算今天晚上回来转移走我们俩。”cl-18急切地说道,“这是一个绝佳的出逃机会,我们必须快走,不然那些实验员回来找我们的时候,就来不及了。”
男孩还是没有动。
他很清楚,凭借他的重要程度,组织在得知出事的一瞬间,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转移他——而不是留他一个人在实验室,销毁其他不合格品和实验数据。如果实验室出事,不管他们处于什么状态,第一个被处理掉的,就是cl-177和cl-18。
他很怀疑cl-18口中消息的真实性。他曾经出逃过一次,当时被抓回来之后的遭遇让他不敢再轻举妄动。
于是他一言不发,只是沉默地看着cl-18。
这种僵持的场面没有持续多久,男孩隐约听见了枪声和爆炸的声音,cl-18脸色一变,攥住他的袖子哀求道:“求求了,快带我走吧……我们再不走,我们俩都会死在这里。那些研究员马上就找上来了”
cl-18是仅次于cl-177之外最完美的一个实验品。
除了他们两个之外,其他实验品或多或少都有点畸形。cl-18接近正常人,拥有着极高的智商,但是体力极差。
就刚刚来找cl-177这一路上,从cl-18的小房间到这个实验室,短短一层楼的距离,几乎消耗掉她所有的体能。
cl-177被誉为cl实验中最完美的实验品,拥有着正常人别无二致的外表和变态的体格。
半年前,cl-177实验体曾经撂倒了看守他的两个壮汉逃跑,未遂,被抓回实验室。据说,为了抓回他,甚至折损了将近20人。
cl-177对于他们来说意义非常重大,抓回实验体时他们甚至不敢动用枪,害怕损坏实验体。
那群研究员很清楚如何在不杀死一个人的情况下给予一个人最大程度的痛苦……被抓回来之后那段时间的遭遇,cl-177每次回想,都觉得汗毛倒竖。
两个人都很清楚为什么cl-18要过来找cl-177。没有cl-177帮助,凭借cl-18那弱小的身体,她根本没办法逃出去。如果要出逃,她只能依赖cl-177。
她尝试着向cl-177描述外面发生的状况,希望能说服他:
cl-18在很早之前她就计划着逃出这个实验室。她背下来了整个实验室的地形图和监控区域,因为身体原因拖累,她出逃的可能性几乎为0。她很早就意识到,如果要出逃,只能依赖于实验体cl-177。
实验室的实验员也很清楚cl-18和cl-177联手的恐怖之处,所以当一个实验体处于自由的时候,另一个实验体一定处于管束之中,两个实验体的实验是交替进行的。
cl-177最近在进行一种新型的药物实验,处于昏迷之中,而cl-18则是刚结束一个药物实验,正处于药物虚弱期——不过这并没有什么影响,不管cl-18处不处于虚弱期,她那掰断一根香蕉都艰难的可怜的体力让她掀不出什么风浪出来。
所以那些研究员很安心地将他们放在了实验室中。
然而在上一次实验中cl-18的耐药性和体力因为实验药剂被大大加强,cl-18的药物虚弱期大大缩短。
在她意识到自己药物虚弱期减少之后,她乘着研究员不注意,偷偷溜出去,无意间听见了两个研究员对话。
她意识到,这是一个绝佳的出逃机会。
趁着其他研究员忙着销毁实验数据的时候,cl-18偷偷来到了cl-177做实验的实验品,偷偷修改了程序设定的实验药物用量和仪器的运行时间。本来cl-177会在今晚的23点醒来,结果因为cl-18的原因提前两个小时醒过来。
这个时候那些研究员还在赶回来的路上,本来留了十个研究员看守他们两个最重要的实验体。今天早上忙着转移实验室物品,那些实验员并没有检查cl-18的身体状况,不知道cl-18药物虚弱期已经过去。cl-18在其他研究员离开之后,打开了其中一个实验室中还没有被处理掉的麻醉喷雾装置,神不知鬼不觉地药倒了那十个看守的实验员。
她和cl-177对于这种麻醉喷雾耐药性极强,几乎是免疫的状态。
这几乎是一个完美的出逃计划,路已经全部铺好,只要cl-177能带她一起走,他们就一定能跑掉。
cl-18忐忑地看着cl-177。现在最担心的问题是,cl-177在逃跑的时候,愿不愿意带上她这个累赘。
cl-177看了她一眼,然后咬咬牙,蹲下身背起了cl-177。
赌对了,cl-18松了一口气。
实验室外一片混乱,许多实验室的墙壁已经被炸烂,实验器材、碎玻璃、乱七八糟的线、奇奇怪怪颜色的液体凌乱地散落在地上。
——如此看来,这个实验室的自毁装置似乎已经启动,这也意味着这里已经被公安和fbi入侵完成。这个时间点卡得很妙,那些科研人员不会轻易回来,而那些fbi和公安们刚刚离开,根本没有人会理会这两个出逃的小杂鱼。
cl-177背着cl-18轻巧地穿行在实验室的废墟中,像一只弓起身子的灵活的猫。cl-18趴在他的背上为他指路,因为不清楚自毁装置启动之后监控系统是否还在运作,cl-18只能小心地指挥cl-177绕开监控。
一步,两步。
实验室的出口出现在了两个孩子面前。
在快要走出实验室的那一刻,cl-177感到灵魂深处都在战栗——这是从出生以来第二次感受到的,自由的感觉。
第一次是他上次出逃的时候。
然而很快他就意识到了不对劲,他突然有一种被狼盯上的感觉,浑身的寒毛都竖了起来。
他悄悄放轻了脚步,侧身隐蔽在了建筑的一个阴影里,那个阴影是一个视觉盲区。还好他并没有因为快要出逃成功的快乐冲昏了头脑,他并没有暴露太多视野。他感受到cl-18在轻轻敲着他的背。
“有狙击手。”是摩斯电码。
他悄悄从阴影里面探出头来,迅速地观察了一下周围,然后很快就缩回去。
在东南方的那栋楼的楼顶上,趴着一个狙击手,带着一个黑色的毛线帽,眼睛是绿色的,眼睛的形状很奇怪。
cl-177眼力极其恐怖。将近700码的距离都看得清清楚楚。他听见那个狙击手在向谁报他的位置,似乎是佩戴了蓝牙耳机。
“目标穿着实验服,似乎是实验室中的实验品。”
他听见那个男人犹豫半晌,然后说:“目标比较特殊,不要轻易射击,以免伤害目标。”
cl-177听到这个周围传来了许多脚步声,有许多人在向他围拢。他听见了枪的保险栓被拉开的声音。
听脚步声,一共35人,配枪。上面还有一个狙击手。
他再厉害,背上还有一个cl-18。在这种情况下,他一个人倒是可能逃出去,但他做不出来抛弃队友的事情。
几乎是死局。
他叹了口气,背着cl-18走了出来。
他看到外面许多穿着警服的男人持着枪指着他,为首的那个男人长相很特殊,金发黑皮,似乎是混血。
看起来有点眼熟,有种莫名的亲切感。他想着。
那个男人在看到他的一瞬间就瞪大了眼,似乎非常激动的样子。不仅如此,周围的其他几个公安也是一脸震惊的表情。
cl-177听见,远处隐约传来了那个狙击手低沉的声音:
“苏格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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