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
清晨，我躺在床上辗转反侧睡不着，昨天魈将我送回客栈房间就一瞬间消失了，我还没来得及和他说两句。
我想啊想啊，总觉得自己应该是告白成功了，但为什么他会把我扔下自己跑了？看着桌上的洞天关牒，又不好意思跑去问，总觉得去他洞天都显得尴尬起来，怎么还不如之前来的坦荡了？哦，这该死的人际交往！
如果我们的关系从大腿与挂件变成了情侣，那应该怎么相处呢？我也没谈过恋爱，我能懂个鬼啊，而且我还真是个鬼，这更超出我知识范畴了啊……说到人鬼情未了，就会想到聂小倩……这又让我联想到小时候看倩女幽魂时让人脸红心跳的片段了，而一想到这些，脑子里奇怪的学习资料就像被唤醒一样控制不住跑到我的眼前。
我连忙从床上爬起，想做点别的事情让自己脑子不要复苏奇怪的记忆，于是我晃晃悠悠来到厨房，言笑果然在忙碌着，他见到我也不害怕了，反而是调侃起了我：“徒弟怎么一副没精打采的样子，昨天夜里跑到小树林……”
“滚啊！什么小树林，你全家都在小树林！”我听不得这样的调侃，转身就溜了，跑到厨房门口才听到他的后半句——“吓人去了？”
窝在房间里，我想狠狠抽了自己一个嘴巴，刚才想歪到哪去了，谁看我刚才的表现都会觉得不正常吧，我却脑子里全是黄色废料。
整理好心情的我厚着脸皮给言笑师父道了歉，又借用厨房做了两个菜打算直面那个我想见又不敢见的人。
我刚进洞天，把食物放在石桌上，魈就出现在了我的身后：“其实不必为我如此费心。”
我吓得一哆嗦，差点把手上的筷子掉在地上。平复了心情才扭过头笑道：“我想说的都说了，你说你不拒绝，那我们的关系就算升华了对吧？我照顾我喜欢的人，怎么能说是费心呢？”
“你也要照顾好自己。”魈的语气还是那么平淡，眼里的温柔我却看的分明。
我主动伸手把魈拉到石桌旁：“我们就别互相客气了，吃饭吧，我做的，可以提意见。”
魈是在很认真的品尝，但过于认真已经不像是在吃饭了……
“不错，口味过于清淡了些，你是专门为了迎合我的喜好吗？”魈怎么这么敏锐啊。
我有点不好意思：“你怎么知道的。”
“你说过你喜欢辛辣刺激的食物。”魈放下筷子认真的看着我。
我仔细回忆，好像是之前学习做菜的时候给言笑说过……我愣愣地问了一句：“你当时也在吗？我学做水煮鱼的时候。”
魈有点不太自然移开目光：“路过罢了……并非有意为之。”
我看着他试图解释样子有点想笑：“我懂了，我最拿手的水煮鱼以后也可以做给你尝尝。就是怕你吃不惯浪费了，我也没办法吃。”
“抱歉。”
“突然道歉干什么？”
“你这般形态还和你讨论食物，抱歉。”
“没关系啦，以后会有机会的。”
“你以后若想要品尝什么，可以附身于我。”魈显然是不知道怎么对我好了，才这样说的吧？不过对于我而言，却有些激动。
我听到这句话直接把脸凑了上去：“真的吗？真的吗？那就现在吧！”
“现在？”魈没想到我会就坡下驴，有点惊讶。
“我想尝尝我做的这两个菜。”
“那你做好心理准备，我身负业障，不似凡人之躯。”
“嗯嗯，放心吧，可以了吗？”我感觉自己在两眼放光。
魈默然点点头，我当即附在了这个绝色少年仙人身上，这真的是一件激动人心的事情啊。
疼是我附身魈的第一感觉，他好像昨天在层岩巨渊下受了伤。我按住右臂，询问魈的魂魄：“你受伤了？为什么不说？用过药了吗？”魈的魂魄是清醒的，所以和以往附身虚弱魂魄的躯体时感觉很不一样，我能感觉到他灵魂的存在，是一种我中有你，你中有我的神奇感觉。
“不妨事，小伤罢了。”
我闭上眼睛感受这具身躯，我甚至能感觉得到神之眼和身体的联系：“原来拥有神之眼是这样的感觉。”我不由得惊叹，魈却不再回话，他难道是休息了？如果我霸占的时间越长，他的魂魄是不是也能恢复一些呢？
谁知这时一个声音从我脑海里传来：“莫要做无用功，我身业障非一日所成，你就算附身于我几十年，也不可能恢复。”
我无奈拿起筷子，尝了尝自己做的菜，正如魈所说，确实清淡，完全不合我的口味。看来附身也会将脑海里的事物传递给清醒的对方，那我还是别呆太久了，就在我探查这身体还有哪里有伤的时候，我触及到了我作为女性不曾有的部位，然后脑子里突然蹦出了才被我封印没多久的学习资料，擦，我第一时间狼狈逃出魈的身体。我扶着石桌偷看身后的魈，我反应这么快他应该没察觉到我刚才在想什么吧？
谁知就这一瞥，第一次看到了耳根通红魈限定版。他低头不语，我也看不到他的表情，只好尴尬地说：“那个啊，如果有时候实在撑不住了，我可以让你的魂魄休息一下。试菜这种小事就没必要附身了对吧？你的评价很中肯，以后需要试菜就交给你了，菜也快凉了，你慢用，我先回去了，再见！”
魈点了点头，我这个角度还是看不清他的表情，但他绝对很尴尬，就像我之前一样尴尬，想到这里我直接跑掉了。
当我从魈的洞天仓皇逃窜出来，一个不小心从树枝上摔了下来，还没等我反应过来就跌落到了客栈顶层的观景台上。
“咦？小佚，你怎么从天上掉下来了？”派蒙熟悉的声音从我头顶传来。
我抬头看，果然是旅行者和派蒙刚从传送锚点传过来。我赶快站起来，拍拍根本不存在的土故作镇定：“是旅行者和派蒙啊，我刚才在树上，没站稳掉下来了，哈哈。”
“没摔伤吧？”空倒是非常客气地关心我。
“没事，没事。你们这是又来摘霓裳花了吗？”我摆摆手，顺便视线向楼下的霓裳花投去。
派蒙摇摇头指着空提着的食盒说：“不是的，上次魈在层岩巨渊受了伤，旅行者想来慰问一下魈。”
“这是？”我有点好奇空手中那个食盒。
“是杏仁豆腐哦！”派蒙骄傲地给我介绍，“旅行者做的杏仁豆腐超好吃。”
“真好。”我礼貌性夸奖，心里却想难道这个旅行者是玩家？可是玩家手中的空一般都是不会说话的，可如果不是玩家，那怎么会这么喜欢投喂仙人呀。
谁知还没等我离开，空就对着空气呼唤魈，而魈也应声出现。我当场尬在原地，倒是魈像个没事人一样和旅行者说话。
“你的伤还好吗？力量恢复的怎么样了？”空的声音里是实打实的关切，我越发觉得这应该是真的空，这样生动的人格应该不是□□作的人物吧？
“无妨。”魈摇摇头，也瞥了我一眼，哪怕只有一个瞬间，我都感觉到了心跳加速，哦抱歉，我没有心脏。
派蒙也飞到魈身边转了两圈：“看来你的伤已经好了，我和旅行者做了份杏仁豆腐给你哦。”说着就催促空把食盒打开。
“让你们费心了。”魈接过旅行者的慰问品，他显然如钟离所说变了很多，不会刻意与人疏离了。我正打算离开，却被魈叫住了：“莫急，你有东西忘了。”魈拿出我落在洞天的关牒走到我身旁递给我。
我是怎么也没想到魈会当着旅行者的面和我亲切互动，这要是让派蒙知道了，全璃月的人就算知道了吧？
果不其然，派蒙先说话了：“诶？魈是在和小佚说话吗？”
“这像是洞天关牒啊。”空看着魈手里的东西猜测。
我是接还是不接呢，要是被传了闲话那可不太好吧……还没等我反应，魈倒是先把关牒塞进我的手里。然后回头和空说：“没错，刚才听你们叫她小佚是吗？”
“是啊，之前小佚附身明心，她还骗了我们。”派蒙认真地说道。
魈低头沉思了一会儿，看了一眼我后，再次向空道了谢就“咻”地消失了。
我还在思考魈眼神的含义，就被派蒙打断了：“小佚小佚，你还好吧？”
“啊？啊！我很好。”
“魈给你的是什么洞天的钥匙吗？”
“呃，是，是一处很重要的地方。”我打着马虎眼，想要溜走。
还好空给我解了围，他招呼派蒙离开：“不要问啦，我们也该出发了，魈没给我们说就是不需要我们知道，你别为难小佚了。”
“好吧…不过旅行者你说，那个洞天里会不会有宝物？”派蒙有些扫兴地跟着空离开。
“你脑袋里除了吃就是宝藏吗？”
“我还是你最可靠的向导！”
“没看出来呢。”
看着旅行者和派蒙你一言我一语离开了望舒客栈，我也算是舒了一口气，明明魈都没觉得有什么，我怎么反而矫情了起来，很不应该，值得反思。
我回房间的一路上都在反思自己为什么会想要隐藏我们之间的关系，谁知还没等我想明白，魈就出现在我的房间。
“你——”我们几乎异口同声，又同时陷入沉默。
我对着他眨眨眼，示意让他先说。
“在人前与你说话，会介意吗？”魈试探着问我，显然他也察觉到我刚才的僵硬。
这我怎么知道，我也在反思这个问题，明明是我先告白的，也心愿达成了，怎么会下意识地遮遮掩掩？
魈见我沉默眼里好像有一丝失望：“抱歉，凡人与夜叉相伴的确难成佳话，人类对夜叉除敬重外更多的还是畏惧。”
“没有这回事！我说了我不是提瓦特的人类，我很高兴魈能回应我的心意。我的问题出在自身，是我没有处理这样关系的经验，而且……我这副模样，恐怕也没有办法做一个合格的伴侣吧？”我着急打断魈的自我否定，却组织不好自己的语言，总是担心自己的心情没有传达给对方。
“你是担心…咳咳。”魈停顿了一下，眼里闪过一丝尴尬，好像是回忆起了什么，他缓缓说道，“莫要多心，我亦是修炼千年的仙人，不是人类那般控制不住欲望的生物。于我而言，你是我想要了解更多的存在，是我想要一起同行之人，仅是陪伴我便分外珍惜了。”魈说着伸手想要轻抚我的发顶，却又停在半空。
看他小心翼翼的样子，我心里也释然了，双手握住他停在半空的手放在我的头上：“你不用这样小心，我不是冰做的，摸两下又不会化了！”
“张佚佚，你不后悔？”魈的神情郑重，看得出来他的真心和用心。
怎么会后悔啊，我心花怒放，一把搂住魈：“绝不后悔！你也别后悔啊！”
激动过后我才反应上来不对劲，松开抱着魈的双手问：“你怎么知道我的全名？”
“帝君说……”魈神情柔和，很平常地讲出了“帝君”两个字。
我心里一惊，努力压着尴尬的情绪认真说：“钟离都说了什么？你想知道我的事完全可以问我，我一定知无不言。但是钟离身份特殊，我们的事让他知道，让我看来就像是人类情侣见家长，我是会紧张的！”即使尴尬我也要表达清楚，我不想让魈误会。
“帝君说你很好，让我珍惜眼前之人。”魈可能是看到极力解释一脸滑稽的我笑了出来，“所以，以后也唤你小佚可好？”
“不好！”我直接拒绝，双手环上魈的脖颈，对上他疑惑的眼神认真说，“我的名字是我爷爷随意起的，那一辈人喜欢男孩，不喜欢我。我母亲疼我，送我一只金铃铛作为生日礼物，那是我从小到大的宝贝。这件事我只告诉你，所以我更想听你唤我——金铃，可以吗？”
魈生涩地揽住我的腰，郑重点头：“好，今后便由我来守护金铃。”
“那我也要听你讲你的过去，也要见证你未来的一切，你可不许独来独往抛下我了！虽然不如旅行者那般强大，但我也会努力变强的，我现在可以灵活改变形态，可以自由飞翔，你以后除魔一定带上我，我不会给你添麻烦的。”这是双向奔赴的感情，我也不需要单方面的守护。
魈点头时，我感受到他发丝在我耳边的扰动，明明没有身体，耳边却好似笼罩着酥麻的痒，分秒都在撩拨我的心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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