润玉来不及回答，晴方又说道，“你还很香！九霄云殿上，我就闻到一股很幽静的香味。我道是谁品味如此之好，转了一圈才发现是润玉你。你能不能告诉我，究竟是哪几种香料混合制成……可别笑我，堂堂花族少主久居花族，却连其中一种香料都闻不出来呀。”
“香？”
乍一提到这个词，润玉还有些懵懂。回过神他反射性反驳道，“我不曾熏香。”
晴方吸吸鼻子，很是确定地回道，“但我确实闻到了你身上的香味，可你又说不是你熏香。难道是……”她眼神逐渐犀利，“你沾了其他女仙身上的香？！”
涉及到自身道德品行，润玉立刻否认。
“没有！璇玑宫只有几个老仙侍，她们从不近我身。我也未与其他女仙有任何越矩行为，不可能有沾上她们的香气。”
晴方后仰，手指敲着木桌。
“……是吗。”
润玉苦笑，“若是熏香，母神必定训斥。润玉不想触母神霉头。”
这话着实有理，晴方便没揪着这点不放，而是将话题引到天后身上。
“看来天后对你很是严苛。”
润玉黯然伤神，“润玉非母神亲生，她不可能像对旭凤那样真心对我。”
晴方小声嘀咕，“这正是她最愚蠢之处。”
“什么？”
她于是大声回道，“我说，难为你受她如此压迫。若是天界住不贴心，你不如搬来花族与我同住？”
面对热情大胆的晴方，润玉尴尬地摆手，“……不着急。”
这时，一个调笑声插了进来。
“花族少主相邀，大殿为何不应？”
二人转头一看，不约而同憋了笑。
“不过边境走一圈，火神为何如此狼狈？”
说到这个，旭凤气不打一处来。他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受这种委屈。
“因为无人告诉我，你花族边境有护卫犬驻守！”
晴方捂嘴遮笑，“老胡不是和你一起去吗，难道他没告诉你？”
旭凤愤怒地说道，“走到半路，他说肚子不舒服要去方便，叫我先去边境线等他。我行至那里，竟发现有几十只护卫犬趴着休息。听到细碎脚步声，几十只狗头齐齐望着我，冲我大声狂吠，还追了我一路，把我衣裤都咬碎了。”
润玉努力压制笑意，“火神殿下英勇无比，竟会惧怕护卫犬？”
“小小犬类，我岂会放在眼里。”旭凤一拍木桌，“只是此处乃你花族领地，我不想一来就闹出……狗命！”
晴方摆出严肃态势，“是老胡不对，回头我会严加训斥。火神息怒，坐下喝杯水，休息休息。”
旭凤却偏头看向润玉，“方便吗？”
润玉淡定回道，“少主之命，却之不恭。”
“那便好，我还真有些渴了。”见没人给他布水，他只能自己盛了满满一杯，喝了一口才点评道，“这水清甜甘冽，确是好水。”
晴方含蓄笑道，“这是花族净池水，只有我和锦觅能用。”
旭凤恍然大悟，“原来如此。幸亏乘上了大殿的春风，我才能饮得此水。”
“咳咳，说什么呢。”
晴方正想找个由头赶走旭凤，好问问润玉身上的香味从何而来。然后……连翘牵着几只幼犬走来了。
“少主、少主！”黄衣的连翘兴奋地喊道，“我遛狗回来了。”
几只幼犬看着陌生人，本性爆发冲润玉和旭凤狂吠。
旭凤不想生事，缩脚站到木凳上，脸上万分无奈。
“不是吧，又来？”
晴方侧身摸着毛茸茸的狗头，不满地说道，“太吵了。”
幼犬仿佛听懂她的话，乖乖闭上嘴巴不叫唤了，蹲坐在原地，闭眼仰头感受温柔的抚摸，舒服地发出呼噜声。
润玉含笑打量这些幼犬，“它们很可爱，是从何处选来？”
晴方随意回道，“花族只生花草，这里的动物几乎都是妖界送来的，包括边境那些护卫犬。”
一说起这个，旭凤连忙发出严正警告。
“妖界？！妖界会好心送来这些？”
润玉也帮着腔，“妖界诡计多端，你切莫为他们所骗。”
“在你们看来，妖界是坏人，”晴方不甚在意地说道，“但对花族来说，妖界可是朋友——当然是今日之前。不过，既然我们已归顺天界，那还是该与妖界划清界限，这些动物改日便还回去吧。”
幼犬们前仆后继跪在她身边哀呼。
连翘看着它们，心痛地说道，“少主，我们好不容易才把它们养这么大，真的要把它们还给妖界吗？您看，它们一点儿也不想离开这里呢。”
晴方丝毫不动容，“对。等火神守卫一到，就让妖界把送来的动物全都接回去。”
连翘还想再挽留，“……包括这些从没伤过任何人的幼犬？”
晴方凝神喝水，没有接话，态度相当明朗。
见少主没有说话，连翘转头问向旭凤，“怎么，堂堂火神竟连这些幼犬都容不下？”
旭凤瞪眼，“刚才我说话了吗……我明明一句话都没说。”意思就是找谁都可以，就是别来找他。
连翘又问，“那火神会把边境线上的护卫犬也赶走吗？”
旭凤为难地望向润玉。润玉微摇头，旭凤便答道，“天界守卫很好说话。他们应该能接受，和那些护卫犬一起守卫边境。至于这些幼犬，只要乖乖听话，想来不会有问题。”
至此，连翘期待地看向晴方，“少主，火神说不用还回去！”
晴方淡然回道，“那就不还。”
幼犬们于是开心地在几人身边跳来跳去。
旭凤又郑重叮嘱，“此前之事，既往不咎。但从今以后，花族绝不能私自和妖界有任何来往。一经发现，无论是谁，严惩不贷。”
晴方不置可否，“我会吩咐下去的。”
大概是对妖界的印象不太好，旭凤对妖界主动示好的行为异常疑惑。
“你能告诉我，妖界为何对花界如此优待吗？”
晴方反问道，“火神知道妖界都是哪些族群吗？”
“当初虫族和走兽叛离天界，自立妖界。之后走兽式微，如今是虫族的喷火蚁一族主管妖界。”
“你听过有哪条虫子不食花不吃草？天性如此，谁能抗拒？所以只要妖界由虫族做主，我们便不会交恶。一直以来，也都是妖界主动和我们联系，而且他们给的很多，我们实在拒绝不了，当然也没理由拒绝。”
旭凤手指身边的幼犬，“包括这些，和那些护卫犬？”
晴方认真回复道，“火神应该看得出，这都是些未开灵识的寻常犬只，不然我们也不敢收。火神若实在介意，那还是撤了它们吧。”
一听这话，连翘便急了。
“火神不是才答应留下它们吗，怎么顷刻便出尔反尔，天界的人都这样吗？”
旭凤连忙反驳，“我没这么说，你不要断章取义。”
连翘抓住他的漏洞，“这么说你愿意留下它们！”
“我服了你……留吧留吧。”
就一些寻常犬只，活不了多久，不必为此得罪蛮不讲理的花族精灵。
连翘仰头一哼，“你若再反口，我就叫它们咬你！”
幼犬闻言趴伏在地，龇牙咧嘴做攻击状，
旭凤飞个白眼，“呵！”
晴方适时结束一场闹剧，“都带回去吧。”
“是，少主！”
心愿达成，连翘兴高采烈地牵着幼犬走了。
“连翘只有几百岁，火神大人大量，不要和她计较。”
旭凤不客气地嘲笑，“几百岁？她嘴皮子工夫如此了得，是在娘胎就开始练了吧。”
这逗得润玉扭头憋笑，晴方也忍不住用水杯遮挡笑意。
“……童言无忌。”
“哼！”
——什么样的人，就养出什么样的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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