润玉真身是应龙,长有双翼的应龙。他的速度不是洛霖能够立刻追上的。但他说他会去落星潭,洛霖只能带着众人赶去那里。
一到落星潭,众人便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不知何时起,落星潭方圆数十里皆被厚重的冰层覆盖,冻得一众衣着单薄的神仙瑟瑟发抖。
冰系,属水系一脉。洛霖是水神,掌世间万水。这些冰层带来的刺骨冰寒,对他并无巨大影响。那些火系神仙,不比他经受得住。
洛霖慌张搜寻着,“人呢?!不是说会在这里吗,怎么到处都没看见他们!”
鎏英在手心呵了一口气摩擦生热,然后指着那座桥,断断续续回道,“那、那处有光、光芒!”
洛霖疾驰至桥下,趴在冰层上睁大眼睛看着桥底,只差一点他也昏了过去。
迟迟没有听见洛霖说话,鎏英便又问道,“仙上,你你……看到、看到他们了吗?”
洛霖闭上眼睛,懊悔地回道,“润玉和晴方确实在这里……就在冰层里面!天哪,这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又该怎么做,才能平安救出他们?!”
众人陆续换上压箱底的厚重衣物,踩在异常结实的冰面,慢慢踱到桥下。神仙视力皆是不俗,即使隔着厚厚的冰层,他们也能看到冰层里确实冰封着两个人——
晴方依旧闭目不醒,她神情平静,不似方才那般抽动;润玉双手环抱晴方,头靠在她的鬓角,似乎再次进入了晴方的灵府。
太微用手敲敲冰层,大声呼喊着二人名字,但下面的人毫无反应。
“火……”他极力平静地说道,“把冰烤融化,他们就能出来了!”
荼姚赶紧阻止,“陛下莫慌,且听臣妾一言!
“臣妾以为,这落星潭的骤然变化,应是那灭日冰凌所致。晴方体内是有灭日冰凌,但她目前仅为短暂昏迷,不曾被冰凌真正伤害。想来,其中确有一些不为人知的玄机奥妙。
“若我等贸贸然融冰救人,却因此对晴方造成不可挽回的伤害,那才是弄巧成拙。不如以静制动,先观察局势发展,若情况恶化,再强行破冰救人。”
这些话句句在理,只是隐藏了荼姚最真实的想法——
她根本不想救润玉和晴方,也不想为救这两个人浪费自己的宝贵灵力。两个眼中钉,死了正和她意。
太微和洛霖对视一眼,皆提不出更好的想法,便只能依照荼姚所言行事。
太微说道,“传本座法旨,即刻起封锁落星潭,不许任何人靠近。璇玑宫和敛芳宫人等,皆移居水神洛湘府,随时等候召唤。”
“是!”
他冷哼道,“废仙彦佑胆大妄为,前扰乱火神大婚,后挟持明真元君,穷凶极恶、其罪难赦。着堕入畜生道,永世不得仙缘!”
鼠仙暗叹一声,无奈地摇摇头。
荼姚见他如此,便说道,“虽说彦佑幻化成晴方的模样,但他如此轻松混入进出森严的天界,难保不是有人暗中协助,只为搅乱今日火神大婚!”
众人皆不敢多言。
荼姚又说道,“那废仙原是十二生肖之一。论交情,倒是和甲子府等人……”
鼠仙当即站出来回道,“禀天帝陛下、天妃娘娘,自彦佑被削仙藉,小人及诸位兄弟便再无与之有任何方式的联系,更不知他今日会大闹火神婚宴,闯出滔天巨祸。
“火神大喜之日突逢巨变,小仙为之扼腕。天妃娘娘欲追根究底,与其质问小仙等人,倒不如问问您身后的侧妃娘娘——为何那彦佑宁可冒着被揭穿、被抓捕的风险,也要伪装成明真元君,进栖梧宫后院见侧妃娘娘一面吧!”
他这些话,成功将荼姚的疑问全部转移给了穗禾。这下子,在场所有人的视线均集中在了穗禾身上。
旭凤便问道,“请侧妃解释清楚,为何彦佑会去见侧妃,你们见面期间又说了些什么?”
穗禾紧咬嘴唇,黯然回道,“千年前,彦佑与祁珧光天化日在御花园行淫事,被我和天妃娘娘捉个正着,因此被削了仙藉。从此之后他便怀恨在心,一直伺机报复于我。
“他听闻明真元君一直与我不对盘,便想趁着今日元君迟迟未至,伪装成元君的模样,偷入后院拨弄是非、挑拨离间。
“也怪我不够沉着冷静,不但没有察觉他的身份,还大意中了圈套,和他从后院一直打到前厅,叫诸位宾客看了大笑话……更让明真元君无故挨受一支灭日冰凌。
“这一切都是穗禾的错。请陛下重重责罚,穗禾绝无怨言!”
鼠仙挑挑眉,对穗禾的话不置可否。
——死了还要被泼上一身污水,彦佑真心当真不值一钱。
——事到如今,他也只能照着穗禾的话,继续编故事了。
荼姚赶紧打圆场,“这和你有何关系?你也是受其害者之一。唉,好好的大婚,结果闹成这般模样。不但错过了吉时行礼,还将喜堂打得一团乱……”
太微便说道,“火神和穗禾返回栖梧宫继续行礼,丹朱替本座主持大局,宾客勿长久逗留尽快散去。本座……”
他看着冰层里生死不明的晴方,“想再看看情况。”
“陛下!”“陛下!”
洛霖和荼姚同时开口了。
荼姚抢先说道,“火神大婚,陛下怎可缺席?!还是与臣妾一道回栖梧宫吧。待行完大礼,再来这落星潭也不算迟。”
洛霖也说道,“陛下,洛霖会一直守在此处,请您和天妃、宾客返回栖梧宫,将仪式举行完毕。”
“本座说了不去!”
太微瞪了一眼荼姚,“天妃若执意本座在场,不如将喜堂搬至此处吧!”
在这?在这冰天雪地、荒无人烟的落星潭?
荼姚强笑着回道,“陛下心意已决,臣妾不敢忤逆。”
她一手挽着穗禾,一手拉着旭凤,还以眼神示意燎原君带走丹朱。如此一来,宾客也只能跟着离去。
夜里。
旭凤匆匆喝完合卺酒,便带着燎原君等人一起来到了落星潭。
时间来到这个时候,长芳主和风神临秀早前方才苏醒,她们和几位芳主相互扶持着,在鎏英的带领下,踉踉跄跄走到了落星潭。
太微一见长芳主,怒不可遏地问道,“你身为臣下,在少主面临危机之时,为何迟迟不见现身?”
长芳主跪倒在落星潭边,神情凄苦地说道,“我等缺席大婚,只因返回天界后才发现……敛芳宫财物莫名遭毁。”
她看向旭凤,“也不知何人如此大胆,居然敢肆意闯我敛芳宫,毁坏元君之物。”
旭凤问道,“敛芳宫竟出了这种事,长芳主为何不及早上报?”
“我该去找何人?!”她低头回道,“告知了火神,火神难道就会让执法殿将那人抓起来吗?
“为何不?”
“若是如此,那您今日大婚……便要改在天牢了!”
太微一愣,“你在指谁?”
“我并没有在指谁,只是这几日进出敛芳宫的,便只有天妃和侧妃。不管是她二人其中哪位——亦或都是——火神也不会让执法殿的人抓走她们吧。”
太微一指长芳主,“你如此义愤填膺,且与本座说说,到底是何物受到损毁?”
她看向冰层下面的润玉和晴方,“正是元君历劫归来时……”
这个时候,荼姚和穗禾也急忙赶来了落星潭。
“……夜神殿下为元君赶制的那身紫色衣裙。”
太微稍稍回想那日场景,“你说晴方那身艳惊四座的衣裙,是润玉专程为她所做?”
长芳主答道,“陛下或许不知情,但洛湘府和敛芳宫人尽皆知。元君知道了之后,便十分宝贝那套衣裙,吩咐我们一定要小心保管。
“可当我们从花族返回天界、清扫整理寝殿之际,却发现那套衣裙已被从衣橱里翻出,被划破成条条碎布扔在地上,还被踩上几脚!
“我等皆知那套衣裙耗费了夜神殿下多少心血,亦知元君有多喜爱那套衣裙,便将宫门紧闭,一一盘问值守仙侍。最后才得知我等不在期间,只有天妃和侧妃二人进出过敛芳宫。”
她又问向旭凤,“这些日子,整个天界都在筹备火神大婚。即使我们将此事上报给执法殿,执法殿岂敢接收我们申诉?岂敢缉拿疑犯严加审问?岂敢背上破坏火神大婚的罪名?!”
虽然敛芳宫遭乱与太微毫无关联,但长芳主的三个‘岂敢’掷地有声,说得他自己都不免有些心虚。
“你大胆!”
荼姚上前怒答道,“口说无凭,你有本事便拿出证据指证于我!执法殿也不是些傻的,说什么他们不敢抓人,分明是你们拿不出证据,在这里血口喷人!”
“陛下明鉴,”穗禾也附和道,“天妃和穗禾绝不会做这等卑鄙之事。”
长芳主强忍着愤怒回道,“如此,我等自无话可说。待元君从冰下出来,我等再将此事禀告,请求元君亲自定夺!”
太微打着圆场说道,“一件衣裙罢了,何必将此事闹大,伤了一家人和气?本座这便命织造府,连夜为晴方赶制几套上好衣裙,充作损毁补偿。这总可以了吧?”
他这种‘劝你见好就收’的语气,叫长芳主气得直转过了头。
这时,沉默许久的临秀忽然回道,“陛下如此轻描淡写,可是因为不曾为人陛下缝制一件衣裳?”
“你说什么?”
她冷哼道,“陛下生就尊贵、不理俗务,可知缝制一件衣裳会耗费多少心血?!从布料、颜色、形制,到绣功、纹样、配饰,哪一样不需要精心挑选?一次不成,便要拆了从头再来,一番苦心尽数报废。
“更何况,那时润玉时常以元神下凡,远远看上晴方一眼,便回到天界日以继夜继续赶制那身衣裙……与其说那是一套衣裙,倒不如说是润玉爱慕晴方的证明;被损毁的更不只是一套衣裙,而是润玉的一颗真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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