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方在自己生辰当日苏醒,润玉异常开心,对诸仙的敬酒几乎来者不拒。也因此,当太阳落山、宴会结束之际,他已十分醉倒了。
晴方吩咐长芳主将同样酩酊大醉的水神、风神和锦觅,一一带回洛湘府和敛芳宫。她看着入江入河笨拙地架起了润玉,准备送润玉回璇玑宫。
她知道润玉酒量一直不太好。上次不过几壶桂花酿,润玉便就不省人事,何况今日他喝了这么多酒……
跟着这三人回到璇玑宫,看到满庭院随风飘舞的空蒙花,晴方一时失神,半晌才走进寝殿。
入河擦擦脸上的汗水,小声嘀咕道,“陛下看着瘦,怎么这么沉?”
入江赶紧捂上傻弟弟的嘴,“说这种事,你是不是嫌命长了?!”
“陛下不是醉倒了吗,不会听到我们说他沉的。”
——他们是不是看不到自己?
晴方发出灵魂深思,然后轻咳一声,示意她的存在。
入江尴尬地回身,堆着笑容说道,“少主于沉睡中苏醒,实在可喜可贺、可喜可贺!”
晴方皮笑肉不笑,“该道贺的应该是我。”
她越走越前,脸上的诡异表情叫入江、入河不禁转开了头。
“你们从一介护卫晋升为天帝近侍,这升迁速度何人能及?今后,连我都要看你们脸色行事了呢。”
入河解释道,“少主你要相信我们兄弟二人的忠心!我们从始至终都只想跟着少主一人,半分从没想过当什么天帝近侍!还不是因为锦觅少主……”
入江连忙推推他,然后说道,“锦觅少主担心天帝陛下无可用之人,才打发我们兄弟服侍陛下。”
“是吗?原来是我想错了,”晴方歪头盯着这二人,“你们其实不是锦觅的眼线,整日站在润玉身后也不是为了监视。”
两兄弟脸上的汗水冒个不停。
——天哪,少主何时这么威压十足了?
晴方收回笑容,没再纠结这件事,只让他们召来仙侍,伺候润玉就寝。
不多时,一队仙侍轻声走了进来。
晴方侧身一看。好家伙,还真是清一色的男子,一个女子都没有……有必要防备到这个地步吗?
仙侍很快便给润玉换上寝服,然后轻声离开。入江和入河也非常默契地站到殿门外等着。
晴方坐在床榻上,看着平躺着的、满脸酡红的润玉。
不会喝酒就少喝点,喝这么多、这么醉,明天早上一定会头疼。等会儿吩咐小厨房煮一碗醒酒汤吧。
她给润玉掖好被子,摸了摸他的脸,然后准备离开这里。
就在这时,润玉睁开惺忪的双眼,诈尸般直挺挺坐了起来,看着晴方发起了呆。
晴方错愕不已。
——不是说醉倒了吗,怎么还能坐起来?是没醉装醉吗?
润玉看了一会儿,才一脸梦幻地说道,“晴方……我又在做梦了。”
——确定了,是真的醉了。
他又道,“你不要动、也不要说话,就坐在这里让我好好看看你。”
晴方便不动了,看润玉在玩什么。
润玉盯了好一会儿,接着说道,“这个梦真好。你穿着我为你制作的衣裙,簪着我亲手打造的发簪,还有这蓝色莲花花钿……”他微抬起手,在半空中描绘着,“是我夜夜给你输送灵力催发而成。
“斗姆元君说,你的真身不是一颗冰核,而是一朵寒天霜莲。那酷似冰核的外形,是一株待放的花苞。”
晴方微微睁大双眼,似乎明白了自己身上发生的神奇变化。
说完这些,润玉又面露苦楚。
“自从我当上天帝,把你接回天界之后,长芳主和锦觅就一直在追问我,什么时候册立你为天后。
“我也想早日下诏书迎娶你成为我的妻子,但我方才执掌天界,很多事情需我迫切处理,现在不是成婚的最佳时期。
“我将自己的心声透漏给她们,但她们却以为这是我在推诿,因为我已经登帝,水神、风神还有她们花族便再无利用价值,我没必要娶你……
“何等荒唐无知!父帝寿宴那日,我埋伏在九霄云殿的伏兵,几乎都是妖族的人。我知道你最担心锦觅,我怕她在混战中受伤,便将她锁在水镜,吩咐芳主们好生看管,只带着长芳主去了九霄云殿。
“别的族群成群结队,花族只来了两个人。父帝问为什么,我只能说你昏睡不醒,花族抽不出那么多人赴宴;且锦觅言行跳脱,恐会破坏寿宴气氛,因而没带她来。父帝这才作罢。
“我做这么多,也只想尽最大努力保存花族力量。万一、万一我们事败,花族还能继续运转下去。总有一天你会醒来,见花族安然无恙,你定能理解我的苦心。
“我还写了一封信给你,就是怕真的功败垂成,你会伤心难过,一心为我们复仇。我不希望发生这种事,我只希望你能像从前那样无忧无虑、快活自在,就像我初遇你时那样。偶尔、你只要偶尔能想起我,我便心满意足了。”
这番话叫晴方眼泪掉个不停。
“所幸我们成功了,而且大获成功!父帝死了、荼姚死了、旭凤也死了……我便撕毁了那封书信,带你回天界,一心等你醒来。
“本以为我们从此能过上平静的生活,但事与愿违,不管我怎么解释我的所为,长芳主和锦觅就是不信,还为这事与我发生数次争执。
“因此,长芳主不许我走进敛芳宫半步,锦觅甚至踏上荼姚的后尘,开始在天界打压其他女仙。她们都是你至亲之人,我即使再生气,也不能真的对她们如何。
“长芳主不许我进敛芳宫,我便在你寝殿前面的围墙边,施法造出一扇门。魇兽偶尔也会和我去见你。它比我幸运,至少没有像我一样被赶出来。
“至于锦觅,我劝她不成,水神、风神又时常出面维护她,我也只能替她做些赔礼道歉之事,勉强平息了那些人的怒火。
“你们明明是双生姐妹,为何你知书达理、明智通透,她却像只脱缰疯狗到处咬人,拦都拦不住?”
感动的眼泪半途停了,晴方无语地看着润玉。
“你说我品味甚好,想让我制出最好的婚服。这些年,我一得空闲便会着手此事。皇天不负有心人,我终于做出了世间最好看的婚服。大婚当日,你一定会是这个世间最美的新娘!
“我一直在等你醒来,一千年、两千年、五千年、一万年……我都等得起!只希望天道垂怜,你醒来之时,我仍旧是这幅年轻俊朗的模样,配得上风华正茂的你。”
听到这里,晴方终于再也忍耐不住,直直扑进了润玉的怀里。
“你真是个傻瓜、大傻瓜!我在这里,就在你眼前呀!”
润玉迷迷糊糊地摇头,似乎还没有彻底醒来。
“这个梦好真实,”他努力回抱住晴方,头靠在晴方的肩头,“希望永远不会醒来……”
说完,润玉便沉沉睡去。
晴方将他放倒在床上,擦去他脸上的泪痕,然后变出一枝空蒙花放在他枕边。
“睡吧。等你醒来,一切定会恢复如初。”
翌日清晨,润玉到点按时醒来。
大概是昨天喝多了酒,他脑袋昏昏沉沉的,勉强叫着入江、入河进来服侍起床。
这二人手捧一碗醒酒汤,带着一队队仙侍鱼贯而入,开始准备例行工作。
润玉撑着额头,酝酿了好一会儿,喝下了醒酒汤,才准备起身下床。这时,他瞄到枕边那朵空蒙花。
大脑空白片刻,他抓来最近的入江问道,“晴方昨日是醒来了吧!”
“是的,陛下。”入江端着笑容回道,“昨夜少主还亲自送陛下回璇玑宫,陛下不记得了吗?”
润玉一阵呆滞,“她昨夜真的在这里。”
入河抢答道,“正是,我们都看见了。”
——天、天哪!
润玉匆忙洗漱、穿戴好衣饰,然后夺门而去。
“哥,陛下急着去哪里?”
“陛下还能去哪里?当然是少主那里嘛。”
“但是少主不是说,她早上会来璇玑宫吗。陛下怎么还这么急?”
“我的傻弟弟。有时候惊喜来得太快、太大,人是会晕头转向搞不清状况的……天帝也不能免俗。”
“哦哦。”
——不能直接说陛下开心糊涂了,非要拐着弯骂他两句。真是亲哥呀!
如入河所言,晴方正带着一群人从敛芳宫向璇玑宫走来。刚一进门,她就看见润玉慌慌张张跑了出来,身边还没带一个侍从。
她便问道,“大清早地,你要去哪里?”
润玉甫一见着晴方,也不管她身后这么多人看着,一把就将晴方揽在了怀里。
“我想见你!”
晴方好笑地拍拍润玉的背脊,“我知道,所以我一早便来了。听入江说,你往常都是这个时辰起床。我亲自做了早膳,趁着还温热,你早些吃了吧。”
她一挥手,身后的仙侍便将手中的托盘摆到润玉面前。
润玉不赞同地说道,“你刚苏醒,怎么不好好休息,还做这些粗活?”
晴方摇头回道,“我都躺了一千年,不想再躺在床上,早晨起来活动一下筋骨更舒服。不过做早膳,竟是一件粗活吗?”
“你身份尊贵,不必做这些。”
“好好好,下次不给你做了。”
润玉被噎,“……偶尔给我做做,没关系。”
长芳主、多肉扭头憋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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