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澜儿等人被老道送回了江州城,刚好碰到上街寻她的李恒。
看来,这老道真的有两把刷子,能掐会算。
李恒派来暗地保护江澜儿的人被谢婆子的儿子杀死了,恰好有一个还没咽气,只受了轻伤,醒来就去向李恒禀告了此事。
李恒忙令人将谢婆子的儿子捆了起来,又迎着江澜儿和小桃进了自己的宅子。
他至今单身独居,家中只有寥寥可数的几个仆人。
“侄女,你说的便是此人吧?”
江澜儿点头道:“正是,便是此人在码头撞了我,也是此人放的火。老叔你让小毛子也确认一下,比较稳妥。”
“好。”
江澜儿将自己碰到贼人的遭遇讲了一遍,当然略去了白毛老道的部分,用一个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好人替代白毛老道的角色。
“老叔,你听说过山河派吗?”江澜儿询问着。
李恒不假思索地回道:“不止我听说过,许多大周子民也知道。”
“山河派那么有名?”
“不是山河派有名,而是他们的掌门山谷子有名,我跟你说啊……”
事要从大周建国说起,开国皇帝李曌推翻了元朝的统治,建立了大周王朝。
当初帮先帝爷开创霸业的正是这位山谷子大师,他用自己的风水堪舆术帮先帝爷算作战吉时、算行军路线,战无不胜,攻无不克。
山河派的传人都是堪舆术大家,集古今风水易经术为大成者。
但后来发现了一件奇事,山谷子在泰山夜观天象预言着:“大周国祚仅四十四年。”
这不等于指着你鼻子骂你只能活两天了,这山谷子敢说出此话胆子也忒大了。要不是他武功极高,没人能奈他何,不然早被大周皇帝剁碎了。
如今已是天启十一年,大周国祚已历经四十二年。
虽然江州居江南腹地,繁华依旧,可北边老百姓的日子并不好过,天灾不断,地里的庄稼种什么都不长,饿殍遍地,甚至还有了易子相食的传闻流出。
莫非真应了他的预言?
流言惶惶,于是天启帝下令,将山河派等堪舆门派以妖言惑众之罪赶尽杀绝。
“山河派已经消失数年,你是从哪里听说的?”李恒好奇地问道。
江澜儿随便找了个在古书中看到的理由搪塞过去。
她的话刚说完,李恒的手下就来询问谢婆子的儿子如何安排,李恒将目光看向了她,是在等她回答。
“老叔,这贼厮就交给你处置了,我相信漕帮的十八般刑具,你一定可以问出来我们想要的答案。”江澜儿投过去一个支持他的眼神。
“好,我定给你办好此事,还你清白!”
李恒拍着胸脯,应下了此事。
……
就在江澜儿这边计划开始有了重大进展的时候,江旭等人也聚在一起商量着大事。
江州城的杏花楼算得上是数一数二的大酒楼了,这里最出名的要属于它的杏花老酒。
江旭和一些帮中少壮派的主事正聊着这二十年的杏花老酒如何香醇可口。
一人拿着酒坛道:“俺跟你们说呐,这酒可是二十年的陈酿,口感香醇的哟,啧啧。兄弟几个闻闻,这味不孬吧?”
另一人拿起酒杯仔细一闻:“嗯!真得劲!”他又转过身去,将酒杯递给了江玉郎,“玉郎少爷,即将当新郎官了,要不来一口。都说金榜题名是大登科,洞房花烛是小登科,哈哈哈,您可是要小登科了。”
江旭昨晚就和吴氏商量好向老爷子提亲,如果老爷子不同意,他手上可有漕帮的把柄为要挟逼迫江老爷子就范。
在众人的语气中,似乎一切都成了定数。
江玉郎表面上装着礼貌客气,可心里并不屑与漕帮人士为伍,毕竟他八月就能参加乡试,考取一个解元都不在话下,自然瞧不起这些“臭老九”了。
周围人都不停地拍着江旭和江玉郎的马屁。
对于马屁,江旭江玉郎都很受用,父子俩的嘴角皆挂着一抹得意,仰着头喝得有些微醺得靠在椅背上。
突然,肖仁走了进来,他冲着主位上的江旭点了点头。
见事成,江旭心中一安,随即喜上了眉梢,衬得气色更加红艳。
陪坐的众人也有知道内情的,急忙上前恭维道:“二爷,几个不长眼的东西何必劳您动手,让我们几个去不得了。码头失火,令江振涛颜面尽失,刚好是您上台的好机会!”
另一人也谄媚着:“对!我等都愿推举二爷登上大当家宝座!”随即又举起杯子,“哥几个来,我等举杯敬祝二爷、玉郎少爷马到功成,一帆风顺!”
众人都站了起来,江旭仍托大地坐着,仿佛已将自己默认为漕帮之首。
见此,个别被迫站队的帮中老人心中更生出诸多不满,但也不敢表露出来,谁让如今的大当家江老爷子年老而无子呢?
吴方坐在江旭的身侧,笑道:“各位兄弟的话糙理不糙,二爷,您是该上位了。如今漕帮人心不稳,正需要二爷这样的英雄人物登台安抚人心。只要您拿下大当家的宝座,今后江州就是咱们的了。”
在场的听了吴方的话也拍手赞道:“吴会长所言是真理,我等都以二爷马首是瞻。”
“干吧,二爷。”
“干吧!二爷。”
他们都围到了他的身边,怂恿着江旭夺掉大当家的位置,见江旭点头答应了方才回自己的座位上,举杯庆贺起来。
众人喝到夜深方才散场,三两结伴搂着姑娘进了各自的别间,江玉郎却是去醉春楼寻自己的相好了,估计今晚是不会回家了。
江旭没有宿在风月之地的习惯,被护卫一左一右地架着,颤颤巍巍地进了西院大门。兴许是过于高兴,酒量极好的他竟然喝醉了,这还是头一遭。
一个首领服饰的护卫凑在江旭耳边,低声道:“二爷,陈发那儿我也确认了,与肖先生所言一致。”
江旭对刚招揽的陈发并不信任,就是李恒身边的眼线瘦高个,便一直派人盯着他。听到手下的回话和刚刚见李恒等人的反应,这下对漕帮大当家之位更是志在必得了。
他一身的酒气熏天,吴二奶奶忍不住地捂住口鼻,令下人将江旭放在了床上。
回来的马车上,江旭一直在回忆过往。那还是大哥在的时候,常拉着他饮酒作诗,谈古论今,一起度过了一段无忧无虑的时光。
可好景不长,人会老心易变。不知从何时起,江旭开始恨义父大哥的虚情假意,恨他们的血缘关系。整日,自己干的都是最脏最恶心的活计,杀人越货抢地盘一类。而他的大哥,漕帮少当家江天阙,做得都是人前风光的事。
江旭恨透了他们。不过大哥已经死了,就剩下江振涛这个挡路石。过不了多久,整个漕帮、江府都将由他话事!
快意的情绪充斥全身,仿佛浑身有用不完的力气。他看着风姿妩媚的吴氏,心意大动,伸手便拉她一同倒在了一起。
“二爷。”
在吴氏一声娇嗔后,绣被泛起阵阵红浪。
……
次日一早
“小姐,小姐!”
小桃着急忙慌地跑了进来,扶着桌子直喘粗气。
“慢点说,别急嘛。”
江澜儿将最后一笔点上,一个“心”就写好了。
她满意地看着这个心字,这是她写了好几张中最符合心境的一张了。
还没等小桃喘完粗气,江澜儿便听到窗外传来敲锣打鼓的响声,随口问道:“外面发生何事了?莫非江老爷子娶小妾了?还是江玉郎纳采了?这个小王八蛋,谁嫁给他那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了。”
小桃手指着外面的方向,“统统都不是!小姐,知府方大人来啦,点名要见你。老爷正和他坐在前厅等你呢!”
啊?
江澜儿一个不慎,将毛笔掉在了“心”上,晕染了一张好字。
哎,自己的心境还是没练到家。
“婢子马上帮小姐梳洗一番,再换身衣服去。”小桃上来就要解江澜儿的衣扣。
但江澜儿有自己的主意,她拒绝了小桃的建议:“就这身去!”
为他们梳洗换衣服,他们配吗?!再说也来不及了,让一个本府父母官等着自己可不是好事,莫把人惹怒了。
江澜儿来到了江府的前厅。尽管她已经十分小心翼翼,因为走得匆忙雨滴还是沾湿了青色的裙边。
她发现在场的除了江老爷子和晏行,还有一个穿着补服的中年男人,应该就是方知府了。
方知府是从四品,而晏行是五品官,自然是方知府坐右首位,晏行居其次。
江澜儿发现晏行似乎冲她点了下头,难道是献出秘方的事情有了结果?她也回过去一个感激的微笑。
江老爷子见孙女到了,忙介绍道:“大人,这就是小孙女江澜儿。”
他又扭头冲着江澜儿吩咐着:“快向方大人见礼。”
方知府微微一笑,眼睛眯成了一条线。
“方大人,好,民女江澜儿。”江澜儿学着古装剧里的姿势,尴尬地福了福身子。
众人都将视线落在了江澜儿的身上,使得她生出了紧张的情绪来。江澜儿偷偷地掐了掐自己的手指肉,方才镇定下来。
坐在左首位上的江老爷子,赔笑道:“让大人见丑了,小孙女不懂事。”
江老爷子的态度让众人吃了一惊,什么时候这个老头子对自己孙女这么温柔了?!
方知府望向江澜儿微微一笑,“无妨。澜儿小姐的好事近了,在下是先来向您道喜的。”
嚯,堂堂的从四品大官,一州府之主,竟对着江澜儿自称“在下”。
在场的人不少,但都被知府大人这翻面与翻书还快的态度震惊了,不禁在心中好奇着江澜儿到底做了什么。
她莫不是会妖蛊之术,趁人不注意的时候给知府大人种了蛊?还是知府大人或者哪些大人看上了她,要娶她做小妾?
正当旁人都在心里臆想连篇的时候,知府大人接下来的话吓得他们差点闪了腰。
“澜儿小姐的运气甚佳,圣上正在南巡,不消几日就收到了晏老弟的奏本。礼部的公文已经下到江州了,府里正安排着圣旨的仪仗,颁旨的吉时礼部定在了十日后。十日后,您就是圣上亲封的江州县主了。哈哈哈!”
众人皆哑了似的,默不作声。他们没想到半月前被江州百姓人喊人打的江澜儿,摇身一变成为了天子亲封的县主,这县主是啥官呀?
他们的疑问不久就得到了方知府的解释:“这县主可是只有郡王之女才能得到的封号,就连护国公的千金都没有呢。可见,这是圣上对您天大的嘉奖。”
江澜儿让大周一下子提前了数十年得到此制冰秘方,又给皇帝老儿和大周百姓带来如此大的好处,是得好好嘉奖一下。不出意外,皇家制冰厂可要开起来了。
只不过江澜儿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靠这个挣钱,估计是不行了。
“好了,本官还有公务在身就先告辞了。”方知府站了起来,朝厅外走去,路过江澜儿的时候还递了个微笑。
江老爷子带着众人送方知府去了,宽大高敞的前厅只剩下了江澜儿一人,她独自享受着这份来之不易的喜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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