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实话这屋里三个人都硬是凑不出一个完整的家庭,真要伤春悲秋,还怎么生活。
许知秋笑了一声:“是我着相了。十九娘,我单将宋夫人接到京城那边如何?”
杨久安突然就卡住了,因为她听出了许知秋语气中的杀气。多日相处,她都有些忘了,她与这两人第一次见面,就是他们杀人的时候。
徐家人也算是戏耍了他们一番,属实阴沟里翻船,不杀点人可能都对不起他们的名声。
可这是多大点事,何必多造杀孽,杨久安道:“宋夫人和我不一样,她无法离开家庭,我和她也没什么感情,我说老实话,就我今后的身份,得罪的人不会少。徐家和我扯上关系,总是要惹上麻烦的,就当是惩罚吧。”
其实并不是这样,她越不在乎他们,他们就越安全。就像项羽要煮刘邦的爹,刘邦还要说一句煮好也给他来一碗,虽然刘邦的不在乎不是项羽不杀刘太公的主要原因。但越在乎越来劲儿,杨久安选择放置,也许还比跟她扯上关系要安稳。
杨久安最终向徐家要了银钱,以嫡女一个月的消费来算,要了十五年的份。这边十五岁成年,她就这么算。
然后“建议”将老夫人送到乡下待五年,再把意图溺婴这个事儿公示出去,这个刑罚刚刚好。
一番惊吓过后的徐家家主甚至露出了就这的表情,飞速完成任务,老夫人还没来得及咒骂就已经被打包带走,非常利落。
徐家家主想给更多银钱来拉近关系,着重强调了宋夫人生产时他不在家,他不清楚,和他无关,等他回来时木已成舟他也没办法。硬要塞钱给杨久安,说是给她当嫁妆,杨久安没要,她可没有聘礼还他。
她将这些钱,连同从王府带来的半袋银子给了宋夫人,道:“宋夫人,这是我孝敬您的,都是我该得的,干干净净。多谢您十月怀胎将我带到这个世界,保了我的性命,让我能够有机会活下去。”
宋夫人哽咽道:“不,不,颖娘,是娘对不起你……”
杨久安打断她:“没有对不起,这都是命运,你己经尽力了,还有,我已经不是颖娘了,我现在是霍十九,你这样叫我,七小姐会伤心的。”
瞄到不远处偷偷摸摸的小丫头,杨久安道:“她才是您的颖娘。既然已经移情于她,多年的感情,还是要珍惜的。”
一行人在徐府休养,打算过几日再启程。
晚上,徐家家主设宴,觥筹交错间仿佛白天的事都如一场戏剧,丝毫没有影响。
比起皇宫那场动乱,这都算小意思,杨久安见惯了这种光怪陆离的场面。但也没什么味口,要不是担心黎昌想不开闹什么幺蛾子,她早退场了。
突然感觉到一股热烈的视线,杨久安朝那道目光看去,是一个七八岁的小男娃。
那男孩一见杨久安望向他,立刻挣脱身边的人,跑到她面前,双眼发光道:“你就是我的姐姐?你今天可真威风,我日后也能像你那么厉害吗?”
杨久安仔细看了看他,道:“你祖母今天被送走了,我干的,你知道吗?”
小男孩无所谓地挥了挥手,道:“那老太婆每天啰哩啰嗦的,走了也好。快告诉我,今后怎么才能像你这么厉害!”
杨久安皱眉,难道这就是报应吗?
杨久安拿起一支筷子,对他道:“看好了。”手腕一甩,这支银筷便直直插入对面的户柱之上,半身入木。
男孩立刻跑过去,怎么也无法拔出。他又跑过来,道:“你怎么做到的?”
杨久安将他抱起来,放在膝上,道:“你好好读书,多读圣贤书,学习仁义礼智,孝悌忠信,要诚心,这样仙人就会在梦里将武功秘籍传给你。”
黎昌突然噗嗤一笑,许知秋脸上也带了笑意。
小男娃狐疑道:“他为什么笑,你是不是在骗我?”
杨久安正色道:“他笑是因为他想起高兴的事,我骗你一个小孩子作甚,不信你可以问你爹。”
徐家家主最愁的就是儿子的教养问题,闻此自然应是。
杨久安曾经是个坚定的唯物主义者,可杨老板不是,家里还有罗盘,他也承认自己迷信,要她说,陆老师也不是,陆老师会相面,就是看相。但她妈妈狡辩说相面只是看一个人的精神面貌来推测他的生活状况,这不是迷信。
所以,杨久安也会相面。这小孩天生一脸煞气,以后说不定是个杀猪的屠夫,呵。她笑道:“你不读书怎么知道真假,全部看了才知道,不然别人骗你你也不知道。难道你还能扒开别人的脑子看他们的想法?”
“那就扒开!”小男孩回道,想了想又道:“可人脑子就是一团脑花,能看到什么,红白稀碎的。”
一向油滑的徐家家主脸色涨红,解释是他小时不小心看到从台阶上摔下去的仆人。
杨久安内心直呼好家伙,黎昌接道:“这小子倒是好胆色。”
小男孩和黎昌是有点共同话题在身上的,杨久安见他们聊得欢,便默默把他放了下去。
小男孩一落地立刻就想往回爬,杨久安站起来道:“我累了,先去休息了。”
顶着暮色走在屋檐下,杨久安突然觉得很没意思,她的想法不可能适合这里,挣扎什么……不行不行,不能因为身边全是怪人而怀疑自己……
回到住处,杨久安便在门外看到了宋夫人,她赶紧迎上去,道:“夫人,怎么不去休息?找我有事吗?”
宋夫人道:“十……十九娘,你的屋子是我布置的,也不知道你喜不喜欢,床也是我亲自铺的,晒过了,很柔软,我也不知道你喜欢硬床还是软床……”
杨久安耐心等她说完话,才道:“只要是你准备的,我都喜欢。”
宋夫人的欢喜肉眼可见。杨久安不介意让这位柔弱的妇人多些快乐,不过是举手之劳,可接下来,宋夫人用实力打破了她对柔弱的定义。
小丫鬟们都在小院外,宋夫人见周围无人,便悄悄靠近杨久安,道:“十九娘,别怕,其实我已经为你报仇了,那老虔婆最在乎子嗣,可她不知道,她的儿子已经不能生了,是我下的手……”
女子痴痴地笑起来,轻轻柔柔,“那小子根本不是他的种,每次见到那老货对那野种疼爱万分,我就十分痛快。”
“我是宋家的嫡女,他们竟敢这样对我,不过是见我家败落了,哈!也不知道他们知道真相会是什么表情……”
听到这儿,杨久安即刻上前捂住了她的嘴,安抚道:“没事了没事了,都过去了。”
杨久安缓缓地拍着她的背,让她靠在自己的肩上,道:“我还活着,过得还行,你也活着,大女儿已经有了孩子,小女儿才十岁,你还有很长的路要走,过去的就过去了,忘了吧,我离开后,你会过的更好。”
在杨久安的轻声慢语下,宋夫人脸色的笑容慢慢凝滞,眼中再次浮出泪光,从哽咽到恸哭,直把杨久安的肩膀都哭湿了。杨久安已经十四岁了,身量高挑,比宋夫人还高许多,再不是个小孩子,能够担当自己今后的生活了。宋夫人意识到这件事后,哭的更加伤心,悲痛,又欣慰。
夜色掩盖了这一方伤怀。
安抚住宋夫人后,杨久安也对她透露了一些真实想法,她道:“我并不怪你,有些事情是没有办法阻拦的,我甚至不怪老夫人,她只有徐家主一个儿子,如果没有男孩,但凡徐家主出了什么意外,徐家财产多是充公,剩下的也会被旁支瓜分。你们孤儿寡母无法抵抗,律法如此。”
老夫人最不该的就是想要因此夺走一个无辜的生命,徐家主的不作为顶多算是帮凶,□□罚款,也就这样了,不然,真要死刑起步吗?
这也是杨久安理解但不赞同的原因,每个地方都有它的规则,除非她能改变规则,不然做什么都是无力挣扎。
所以,杨久安道:“忘了这事吧,徐大小姐还需要娘家,七小姐也还小。”
送走宋夫人,打发了一众仆人,杨久安疲惫地躺在柔软的床上,甚至不想洗漱,直接睡过去算了。
她闭着眼睛,耳朵微微一动,房梁上有老鼠吗?
她身边为什么没有一个快乐正能量的人……这该死的世界……明天就要走了,不知道还有什么纰漏……黎昌那个德行,怎么会是她的新同事……职业规划得重新想,不能逃避了……真的不想上班,不想回京……
突然想到什么,杨久安猛地睁开眼睛,立刻起来一个翻身,跳上房梁。
正巧和一个全副武装的蒙面黑衣人视线相撞,大眼瞪小眼。
杨久安咬牙低声道:“风六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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