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门被礼貌性地敲了两下便推开。
燕子惜抬头,“长姐?”
燕阑胭上前探了探他的额头,松了口气,问:“可还疼?”
“疼……”
“受着!你和那谢五皇子有过节?”
燕子惜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没好气道:“哪儿能啊!那谢君阁是出了名的不好惹,我也没主动招他。非要说有什么事……之前我得了一株沁兰,他和我射箭比试作赌,被他赢了。”
燕阑胭追问:“只是如此?”
支吾半天,他才又苦着脸补充:“那沁兰本来是送给小叔的生辰礼,我后来带了人私底下想找他要回来,哪料他软硬不吃,就,打了一架……”
“技不如人,就该甘拜下风。东西既输给别人了,还要回来做什么?”燕阑胭沉了声音,“丢人丢骨气,你当真觉得这一架下来能落着好?”
“行了长姐,别训我了,再说那都好几个月前的事了,”他愤愤地做了个发誓的手势,“那之后我真的再没惹他!这次连我都糊涂了,那人本来好端端的路过,忽然回过头掏了刀刺向我,捅了就跑,我也没看清楚是谁……”
“这事情有些麻烦,扯上梣王府了,”燕阑胭叹了口气,“子惜,再好好想想有无特别之处,否则就死无对症了。”
“长姐这话什么意思?”
“承认罪行的那个人……没了。”
燕子惜垂下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若有人问起,你概答不知道,不要生出多余的事端。这次,就当是买个教训。”
他点点头。
“时候不早了,我得去乌院了,好好休息。”
燕子惜目送她出去,“长姐慢走。”
他忽然想起了什么,又望向窗口。
——
议事厅里已候下不少人,除此之外,燕阑胭也在座。这次会议主要是了结燕子惜一案。
见徐应施前来,众人开始窃窃私语。
梣岚轻轻叩了叩桌,示意大家安静下来。
徐应施适时解释缘由,菽箐老爷子给他打了个圆场,“徐裴那副身子骨是老毛病了,世子腿脚不方便,且先坐下。”
梣岚看了他一眼,停了摩挲着茶杯的指尖动作,“人算是齐了,开始吧。”
底下的人将事先准备好的文卷给众人过目,这份算是梣岚改过之后的处理方法,他一夜未眠,眼底下一圈淡青,难得看上去没了平日里的温和,:“若有不妥,大家提出来再作修改,”他稍稍一顿,有心点了两句,“还请燕小姐仔细过目,一切也以燕小姐的意思为准,免得到时候出了差池。”
燕阑胭未料他特意顾了自己的颜面,愣了下,这才轻声应好。
梣岚交代完,闭着眼揉着眉心。
燕阑胭的到来在他的意料之中,只是……徐应施怎么来了?虽然一早便听说过徐老爷子身体抱恙,但燕子惜是燕家嫡子,他的母家及背后也有一张网,弄不好不知道会牵扯出多少事。
很快,梣岚就知道徐应施这趟来的目的了。
“梣世子?”
“嗯。”他应声,闭了闭眼,整顿了情绪,看向徐应施,“如何?”
“出了这样的事情,担责之人该是谁?”
梣岚还未开口,底下便有师者坐不住了,“徐世子这话是什么意思?”
“尤大人不用紧张,本世子只是觉得燕公子这一刀伤得不轻,但行刺的人又畏罪死了。如果没有人得到相应的惩治,这事最后不痛不痒地了结,总归让人难以信服。”
徐应施这话是没错。
梣岚拟下文卷也是为了回避这个问题,毕竟若计较起来,谁都脱不了干系,且事情蹊跷,又不好真治了谁的罪。眼下将此事揭过才是上策,按照梣卿的推测,这里面应该比他想象得更错综复杂,真要深究,这事儿没法了。
梣岚皱了皱眉,想起梣卿的话来,将事情抛给燕阑胭:“燕小姐意下如何?”
眼下两人既在,倒可以试试燕国公府的态度。
燕阑胭沉吟片刻,放下文卷,“徐世子若真这么说,倒让阑胭觉得不妥。一来这是私人恩怨,大张旗鼓地惩了谁,恐损了两边的颜面:二来事出突然,即便有责,子惜平日顽劣,不好让各位一起受累。”
周全而又合理的言辞。
梣岚望向她,眸光多了些探究的意味,“燕小姐此言不错。”
看来燕国公府多半没掺和这事儿,否则就该咬着不放了。
“既然燕小姐认为不妥,那便没什么可说的了。”徐应施及时道。
梣岚略微蹙眉,按下心里的疑虑,点点头,环顾一周:“可还有问题?”
底下人纷纷摇头,此事算尘埃落定。
“有劳梣世子费心了。”
“之前言语多有不待见之处,还请梣世子见谅。”
“梣世子……”
梣岚礼貌应付了几句,三言两语遣散了众人。
这些人迎风划舵,他已见怪不怪。
议事厅里空了,梣岚这才真正长舒一口气,往椅背上靠了靠,揉着眼角给身边的人交代如何料理余下的事的细则。
这担子一开始便接了,之后还是做全了比较好。
徐应施的到来在他的意料之中,毕竟他那天主动上门似乎别怀心思,虽然还不明确对方想干什么,不过梣家暂时也没受到多大损害,便由他去了。
很快,乌院傍晚时分下学的钟敲响了。
两条长街外,苓香斋后院的隔间内。
衣着贵气十足的少年支着腿吊儿郎当地坐在红木椅上,用蘸了金箔的笔在“周绥”和“燕子惜”这两个名字上画了圈,满意地一搁笔,“行了!这下能提醒他们了吧?”
对面的人喝着茶,眼尾一扫,敷衍地点点头,“亏你想得出来。”
提醒倒是能提醒,但是做得太明显了,难免让人疑心是不是有人故意的。
“起到作用不就行了?再说我瞧着那姑娘不会直接插手这事,多半是和‘秘藏’的阁主商量呢。”周绥合上记名册,“他可有分寸,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提到这个人,古疏影握着茶盏的手轻轻摩挲了两下,“但愿如此。”
“你就为了人姑娘的信息把别人半数的情报都给销毁了!啧啧……我都心疼啊,那些可价值……”
“你还看得上这点钱?”古疏影轻嗤一声,搁了杯盏。
周绥笑了笑,“这不是见你冲冠一怒为红颜么?没想到那小姑娘身份还不简单呢,估计也只有‘秘藏’存着档,你倒好,全给人家毁了。”
“既然他们是合作关系,那‘秘藏’的阁主留后手,对她来说就不太公平。”古疏影轻描淡写地把话带过,明显不是很想再这个话题上停留,“那些磷草的走向你都查到没有?过两天要回长宁了,可别漏了什么线索。”
“差不多了,大鱼钓着呢,只是我眼看着这事儿说不定得牵扯到皇族,暂时还没打算收线。”周绥“唔”了一声,漫不经心地摆摆手,“再等一阵儿吧,我已经安排人留意城的动向了,应该很快就会有结果。”
古疏影垂下眼看着记名册,指尖貌似随意地翻了翻,停留在有一个名字写得潇洒,风骨尤为突出的一页上,半晌,淡淡地应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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