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稚年背靠着墙, 被身前人禁锢在身体和墙面间的缝隙里,手被握着,一拳之隔就是晏辞身后……屁屁的位置。
面容如玉的男生笑吟吟催着他选左还是选右。
夏稚年脸上一热, 耳根漫起点红, 把手往后缩缩,“我、我不选。”
这什么鬼要求,让人打、打屁股?
夏稚年白嫩耳朵渡上一层绯色, 移开视线没眼看他。
晏辞笑容淡然斯文, 手上还拉着他,和悦笑笑,“乖崽,害羞了?”
夏稚年:“……”才没有!
他咬咬唇。
晏辞轻笑,歪歪脑袋, 声音清润,“那好吧,那我帮你选, 还是对称吧,我打右边, 你打左边。”
他笑着询问,“要我帮你吗?”
夏稚年:“??”
夏稚年懵了一下, 没等反应过来, 手掌被舒展开, 手背拢上一只更大些的手,带着朝前去。
带着力气,指尖擦过空气划出一阵微风, 毫不避讳的朝晏辞身后落去。
“!!!!“
啊啊艹!
夏稚年手心隐约碰到点什么弹弹的触感, 脸上蓦地红了, 眼睛睁大,一下往反方向使力,试图远离。
“晏辞,晏辞,我不……”
夏稚年耳根滚烫,试图抽离,奈何他力气没对方大,被摁住落上去。
轻微的一声响。
夏稚年:“……!!!”
啊啊啊苍天啊。
夏稚年感觉一股麻痒从手心一路爬满全身,一动不敢动,杏眼圆滚。
晏辞轻声笑笑,“乖,别害羞嘛,我都没害羞。”
夏稚年:“……”
去你他喵的吧。
骚不过骚不过。
夏稚年只想赶紧抽手,被拉住,晏辞淡定道:“还有一下呢。”
夏稚年睁大眼,“不、不用了吧。”
“用的。”
“……”少年耳垂滚烫,磕磕绊绊,“那那我,我自己来。”
不要按着他的手啊。
晏辞笑容和悦,“好,乖崽不用心疼我,我不疼。”
夏稚年:“……”
九、九敏。
好不要脸脸的黑芝麻汤圆!
他浑身发烫,硬着头皮拍了一下,掌心触感奇异,说不上是硬是软,有些回弹,脸上更热了点,浑身都好似冒出汗,手指僵硬。
黑芝麻汤圆十分没脸没皮,淡然自若的很,甚至摸摸他脑袋,温声询问,“手感怎么样?”
夏稚年:“……!”
挺、挺结实的。
啊啊啊啊啊啊他在想什么?!
夏稚年蓦地移开脑袋不和他对视,浑身热气腾腾,要被煮熟了似的,坑坑巴巴,“别问我,我不知道!”
墙壁与近处修长身体构成的夹缝里,温度升高些许,空气慢慢有些粘稠。
晏辞松散笑了笑,声音低沉,羽毛一样搔弄着落进耳朵里,激动少年一个激灵。
晏辞安抚的摸摸他脑袋,再捏捏那只僵硬不动的手,动作柔和自然。
夏稚年走是走不成了,已经到达的司机收过钱,又开车离去,晏辞带着少年重新翻墙回去。
夏稚年本来想先去医务室找人处理一下晏辞肩膀上的伤口,被其摁住。
“不要紧,先去吃饭,一会儿要凉透了。”
到了食堂,邹子千已经兢兢战战的盯着入口等了好久,看见来人,激动扬起胳膊。
“晏神!前同桌!这边这边!”
晏辞拉着少年手臂过去,夏稚年看看桌上的三份红烧排骨,再看看殷勤递筷子的邹子千,扁扁嘴。
“前同桌,我们两个情义尽了。”
“别啊前同桌!”
邹子千嘤嘤哀泣,“你看看,基地周围这荒郊野岭的,再怎么样也不能一个人翻墙跑出去啊。”
“你看看你自己,细皮嫩肉,跑步倒数体育不及格,碰上坏人你别说打了,跑都跑不过人家。”
“所以我就给晏神发了消息。”邹子千挠头嘿嘿。
夏稚年:“…”
夏稚年:“……”
不过邹子千确实觉得自己这行为不太地道,想了想,拍拍胸脯,“这样,前同桌,晚上你来隔壁我们寝室,绝对有惊喜!”
“……什么惊喜?”
“晚上你就知道了!”
晏辞坐在少年边上,看看其正对面的邹子千,目光一扫,意味不明。
“别聊了,吃饭吧。”
夏稚年瞧晏辞一眼,低头吃饭。
他其实还有点懵,感觉稀里糊涂就回来了,白折腾一趟,脑袋里有点没回过神。
吃完饭还有晚课,邹子千已经刷题刷的头昏脑涨,跟他俩一块到了教室,找到提前占好的位置。
一班是四个人进入集训,除了晏辞、邹子千和楚青笺,还有一个女生,也算熟人。
是之前在校门口被小混混勒索,夏稚年进去帮了一把的赵矜矜。
赵矜矜朝他们打招呼,笑着指指前排紧挨着的位置,“这边,你们怎么吃这么慢啊。”
邹子千摆手,“一言难尽。”
他们占的位置靠窗,阶梯教室一排连着七八个座位,赵矜矜和楚青笺坐在后排,边上还留出一个位置,前面是两个空位。
邹子千十分自觉的坐到后面,看前面晏辞拿出手机后,又拿出了平板耳机充电宝,递给他前同桌。
而他前同桌堂而皇之的在一众埋头苦算的集训生里,戴上耳机,打开了游戏。
“……??”
邹子千表情一懵,“前同桌,你这什么操作?不是旁听吗?”
夏稚年瘪瘪嘴,哼哼唧唧,“我不是旁听,我是挂件。”
被人走哪带哪。
少年还有些怨念,晏辞笑笑,声音斯文,“集训完了换我当挂件。”
集训完差不多就开始补课了,他得把年糕团子弄到学校住宿去,暂且远离夏家一阵子。
他本来没打算来这个集训,主要是因为年糕团子如果单单是住在他城郊别墅那里,夏家肯定时不时就要来看,隔断意义不大。
夏稚年:“……”
根本毫无区别好吧。
少年扁嘴,没吭声,闷头打开游戏。晏辞也接着刷题赶进度,他虽然做得快,但题量大,要补上也得费点功夫。
老师在上面不停的讲,邹子千一边上课听讲,一边刷今天的题,双管齐下学的头昏脑涨,一抬头,前面两人一个慢条斯理但刷题进度飞快,另一个快乐游戏,目不转睛手速快到飞起。
“前同桌。”
邹子千一不小心瞥见他屏幕上的连胜记录,瞪大眼,“你玩游戏这么厉害啊?!不早说!”
“这新出的游戏你居然玩这么溜?爸爸求带飞!”
晏辞:“……”
夏稚年:“……?”
夏稚年摸摸鼻子,呆了一下,“新出的游戏?”
这游戏在他原本世界也有,差不太多,但是已经有好几年了,他玩得多,操作勉强也算……啊,数一数二!
嘿嘿。
晏辞扭头打量少年,余光一转,忽的想到什么。
这游戏是近一个月才刚出的,可他平常也没见少年玩过。
……居然,这么熟练啊。
晏辞微微挑眉,意味不明的看过去。
瞥一眼邹子千的刷题app,斯文从容,“邹子千,你题刷完了么。”
邹子千沉痛非常,“没有。”
“那还是抓紧吧,集训机会难得。”
“呜呜x﹏x。”
晏辞把少年转回去,夏稚年乖乖顺着他力道扭回来,继续游戏。
邹子千刷的头脑发涨,一抬头,左一个淡定从容,右一个快乐起飞,晏神时不时还体贴提醒注意眼睛。
……啊,只有他老邹,痛苦加倍。
邹子千嘤嘤嘤的继续刷题去了。
下课,夜幕已经完全笼罩大地,集训基地里路灯不太亮,隔着泛黄的灯罩,洒下一地朦胧暖光。
男女生宿舍楼挨得挺近,一班几人一道回去,夏稚年走的慢,落后半米,晏辞全程一步不错的跟着他,距离挨得挺近。
临近宿舍楼,夏稚年看他一眼,想到白天翻墙那会儿的事情,指尖揪揪衣服下摆。
……晏辞,担心他?
所以这么紧盯着他不放?
夏稚年垂了垂眼,脑袋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模样有些出神。
晏辞瞧他一眼,没说话,只状似漫不经心的稳步走在他边上。
进到宿舍,夏稚年抬眼一看恍然呆住,停住脚,倒退出去看看门牌号。
501没毛病啊。
他又重新进去。
房间还是那个房间,硬件没变,但里面软件全部大换了一遍,两张铁架子换成正常单人床,铺着柔软的被褥,中间瘸了腿摇晃不定的桌子也换了新的。
衣柜,饮水机,来不及重新刷墙甚至还在墙上贴了浅色的墙纸。
夏稚年看着这宿舍发愣,扭头问晏辞,“你要在这……常住?”
晏辞摇头,“就集训期间。”
“就集训期间你搞成这样?”
夏稚年惊了,目光在晏辞身上来回打量,白嫩脸蛋上写满了“没想到,震惊,晏辞竟是如此……”
诸如此类,十分明显。
晏辞轻声笑笑,“我倒还好,可你是被我拉来的,总不能亏待了你。”
夏稚年:“……?”
“我?”
夏稚年歪歪脑袋,琥珀色眸子漾着光,稍显迷惑茫然。
晏辞点头,点头重复,“对,你。”
年糕团子白白软软娇生惯养的,自然要好好捧着。
“放心,我们走前会恢复原样的。”
夏稚年:“……”
夏稚年心想那他要是今天成功溜了怎么办。
他有点不知道该说什么,抿抿唇,不太去看晏辞的眼睛,闷头闷脑找了个地方坐下,想瞧瞧晏辞肩膀上的伤。
但是邹子千兴冲冲过来敲门,叫夏稚年过去,晏辞盯着少年看了一会儿,温和笑笑,让他去玩,自己先去洗澡。
……很难得。
之前黑芝麻汤圆恨不得把他锁在跟前,一步不离的。
今晚怎么突然转性了?
夏稚年疑惑打量他,没等明白被邹子千拽走了。
晏辞望着少年背影离开,唇角散漫勾了勾,指尖轻点,眼底晦暗。
仿佛盯着猎物的猛兽,给猎物一丝喘息放松的机会,然后伺机掠夺。
夏稚年一进隔壁房间,门嗖一下被关上,呼吸间涌进一股浓郁的香气,混着点辣辣的味道。
夏稚年深吸口气,眼睛一亮,迅速定格到桌上摆着的小桶。
“哇哇哇邹子千这是哪位同学啊,颜值逆天了!”
有个男生正坐在下铺随意靠着床头刷题,看清门口人模样一下坐直了,望向这边。
夏稚年视线从吃的上面移开,环视一圈,这才发现邹子千这屋应该是四个人住满了,有个不认识的,还有一个人不在。
邹子千嘿嘿笑了一下,给他们互相介绍,这屋除了他和楚青笺,剩下两个都是外国语实验中学的,一个叫韩勤松,还有一个出门刷题没回来的叫王钧。
夏稚年点点头,又看向上铺坐着的楚青笺,想了想,还是打声招呼。
“楚哥。”
楚青笺嗯了一声。
邹子千给他搬了把椅子,把桌上泡面推过去,“来来来,前同桌我跟你说,这食堂饭太难吃了,红烧排骨难抢,剩下的饭简直难吃像是在故意损坏粮食。”
“有这么难吃?”夏稚年有点疑惑。
他下午除了红烧排骨,别的菜吃着也凑合。
“特难吃。”
韩勤松探头附和,“吃了两天直接就想吐了。”
邹子千感慨,“是滴,你多吃几回就知道了。”
“所以泡面是惊喜?好香啊。”夏稚年眨巴眨巴眼。
他没吃过。
邹子千重重点头,夏稚年眸子微亮,轻嗅一口浓郁的香气,道了句谢,飞快把泡面盖子掀开。
香辣面,里面略显红通通的一片,红油漂浮诱人,浸泡着劲道细面。
香气扑鼻。
“!!!”
真的好香啊!
夏稚年凑近一点,用叉子捞起一团面,慢慢吃进嘴里。
醇香的汤汁弥漫在舌尖,味道很厚重,香喷喷不断的刺激味蕾。
好吃!
夏稚年眼睛微亮,连吃几口。
他吃泡面的时候也是斯斯文文,奶奶乖乖的,不着急,但吃的很香。
没有谁不喜欢自己的分享的东西到别人捧场认可。
邹子千不知道他以前没吃过泡面,只当是为了挽留他们岌岌可危的前同桌情意特别捧场,感动不已,当场又摸出自己的珍藏,递给他。
乳白色的不透明包装袋,上面写着“超级辣棒”几个大字,旁边画了几个红辣椒。
……辣条?!
夏稚年一怔,对这东西印象深刻。他小时候看别人吃,自己也想尝尝,就买了一包,奈何……
吃完过敏,发哮喘了。
不过他最近吃的几乎都是以前吃不了的。
夏稚年眼睛亮晶晶,兴致满满撕开包装。
楚青笺坐在上铺,看下面少年一副吃啥都好香的样子,古里古怪的打量……
晏辞这是不给饭吃吗?
饿成这样?
晏辞洗完澡过来接人的时候,一推门就是浓重的泡面和辣条的味道混在一起。
而他白白软软的年糕团子坐在味道来源正中心,一手拿着九阶魔方玩,一手抱着包辣条吃的正欢。
另一边,楚青笺咂舌,略显谴责的看着他。
晏辞:“……?”
夏稚年看见他,手里辣条刚好还剩最后一根,犹豫一会儿,想到黑芝麻汤圆确实在他身上花不少精力,递了递,给他分享一下下。
“你吃吗?”
少年琥珀色眸子清澈干净,晏辞看看他手里的垃圾食品,点点头,温和接过,面不改色的吃完。
邹子千正试图把不慎掉进水里的手机充电器卸开修一修,扭头扫了一眼。
“晏神你不是从不吃这些?”
“??”
夏稚年摆弄魔方的手一顿。
晏辞,不吃这些?
那刚刚……
他坐在凳子上仰头看向身后站着的男生,以及男生手里空了的包装袋。
晏辞刚洗完澡,手心温热,被少年圆润的杏眼注视着,心尖微痒,摸摸他脑袋,唇角弯了一下。
“偶尔吃吃也没什么。”
夏稚年:“??”
……偶尔?这不会是唯一一次偶尔吧?
为什么要吃。
夏稚年抿抿唇,眼睛圆不溜秋的看着他。
“哇哇哇我的天,隔壁怎么全是靓仔!”
韩勤松小麦色脸上露出一口白牙,笑容激动,“楚青笺也好看,我这一趟集训来的不亏!”
邹子千哎了一声,“兄弟你怎么回事,所有人都说单单不说我,我不靓吗?!”
那两人作势要打架,夏稚年注意力被引过去,笑笑,感觉住宿也挺好玩的。
晏辞垂眸看去,少年身形纤细,低着头,瓷白后颈毫无遮掩的暴露出来,在灯光下格外夺目。
“夏稚年。”
晏辞歪歪脑袋,声音清润,“该回去了。”
年糕团子毫无防备心的点头,放下魔方,打了声招呼跟着他走。
很乖。
一直这么乖就好了。
晏辞眸色微暗,弯弯唇角,眼底晕开一层浅浅笑意。
晏辞把少年捞走,送进浴室洗了个澡,出来后按到凳子上坐下,抬抬下巴示意。
“衣服往下拉。”
夏稚年:“?!”
拉衣服?
夏稚年眼睛睁圆,反应了一会儿扫见边上的药膏才意识到这是要干什么,抿抿唇,声音被温水冲的湿润绵软。
“我的还好,先看看你肩膀上那个吧。”
他今天已经不太疼了。
晏辞站在他面前,拿起药膏,“我自己擦过药了。”
夏稚年咬咬唇,伸手去拿他手里的药,“我也自己擦就行,你给我吧——”
面前的手倏忽抬高,避开他动作。
夏稚年抬眼,晏辞眸子仿佛墨色晕染,声音清冽,“乖,别动。”
“……”
夏稚年扁扁嘴,把衣服领子往下拉了一点。
少年肩背单薄,锁骨精致,肩窝嵌着两枚牙印,微微泛红,落在细嫩皮肤上格外突兀。
颜色对比鲜明,让人陡生出一股更加汹涌的晦涩念头。
……想将少年,彻底弄坏。
不过晏辞现在倒没心思想这些乱七八糟的,垂眼瞧着那两个红印,目光沉了沉,声音放轻。
“疼么?”
夏稚年耷拉着脑袋摇摇头,把玩自己指尖。
他总觉得,他现在和晏辞的相处有点奇奇怪怪的。
晏辞担心他他就不能溜出集训基地了?没这个道理,可他还偏偏,好像……
他抿紧唇。
夏家的关心会让他心里负罪感加重,晏辞则不会。
黑芝麻汤圆都直说了,他再跑,就好像……有点没良心。
“夏稚年。”
近处忽的有声音传来,夏稚年回神,蓦地抬眼,杏眼溜圆。
“怎么了?”
“走什么神?”
夏稚年轻舒口气,将思绪压回心底,“没什么。”
晏辞目光落向少年肩上那两个印子,用棉签沾了点药膏,稍稍俯身靠近,将药轻涂上去。
棉头带着一点毛扎扎的感觉,药膏微凉,被体温化开,有点发痒。
夏稚年下意识往后缩了一下,肩膀侧边被捉住。
抬眼,正正对上男生俯身靠近的胸膛,裹在衣衫里,挺括整洁,一点清淡沐浴露香气在呼吸里弥漫。
再往上,是微微凸起的喉结和绷紧的下颌线,侧脸清隽微凉。
顶尖的长相。
“乖,先别动。”
晏辞声音很轻,乳白药膏晕开,却还是盖不住那两道印子。
少年轻轻颤了一下。
晏辞垂眸,心底轻啧。
他很少有懊恼后悔的时候,但自打碰上年糕团子,这种情绪已经出现了好几次。
晏辞轻轻叹息,支起身,把袖口解开,露出一截冷白色的手腕,递到少年面前。
“??”
夏稚年呆了呆,琥珀色眸子纯澈,奇怪看他,“你干嘛啊?“
晏辞另一手摸摸他脑袋,松散道:“咬疼你了,让你咬回来,咬吧。”
夏稚年:“……?”
他一时有点无话可说,顿了一下,眨巴眨巴眼,“我不是、不是已经咬回来了嘛。”
晏辞唇角弯了一下,温润如玉,“那口算给你解气的,这口算报仇,不用客气。”
夏稚年:“……”
我看你像有那个大病。
他瞥了一眼,但男生眼里却带着些许的……懊恼,确实想让他咬回来的样子。
夏稚年指尖蜷了蜷,没说话,红润唇瓣压平,起身,随便选了左边的床,哒哒哒跑过去,脱掉拖鞋爬上去。
晏辞身高腿长的站在边上,提醒他别把药蹭掉了。
夏稚年嗯了一声,见晏辞先打开小夜灯挪到桌子远离他的那边,而后走到门边关掉大灯开关。
垂眸,漫不经心的从口袋里取出钥匙,将门反锁。
再把钥匙装回口袋。
整套动作熟悉自然,没有一点犹豫迟疑。
夏稚年:“……”
行吧。
习惯了。
夏稚年吧唧闭上眼,权当没看见。
少年什么也没说,眼不见心不烦似的闭上眼,朦胧夜灯打下柔软微光,纤长眼睫垂落,看起来格外软和。
乖的他几乎有点手痒。
晏辞唇角翘了翘,坐回床边,将灯调暗,把最后一点题刷完。
第二天上课,夏稚年照旧玩游戏,讲台上拿着小扩音器的老师忽然冷哼一声。
“靠窗那个打游戏的,你,站起来!”
本来窃窃私语讨论题的教室忽的安静了,一双双吃瓜的眼睛好奇转过来,扫视全场,而后齐齐锁定在捧着平板的白嫩少年身上。
夏稚年:“??”
夏稚年黑白分明的眼睛溜溜转了一圈,懵逼两秒。
这是叫谁?
他吗?
“砰!”
“发什么愣,就你!站起来!”
讲桌被重重拍响,苍老声音带着怒气被扩音笔放大,响彻整个阶梯教室。
夏稚年:“?!”
夏稚年猝不及防被吓一个激灵,站起身。老师是昨天点名那个老师,眉心皱纹纹路深刻,嘴角下撇,声音带着怒火。
“我昨天就看见你了,一直玩游戏,全程不听课也不刷题。”
老师砰再一拍桌子,“这是来集训的,不是来玩游戏的!”
扩音笔接收到太大的动静,生出一阵尖锐杂音,夏稚年小小嘶了一声,头秃。
“老师,我不是来集训的学生,我就是——”
“是我带来的旁听生。”
晏辞站起身,在他小臂上握了一下。
近处声音淡然和缓,不急不慢,夏稚年瞄过去一眼。
“哼。”老师冷呵,“我不管什么旁听不旁听,进了基地就是我的学生,就是来学习的,我不准我的学生课上这么放肆。”
老师看着他俩,拍拍黑板,声音严肃,“这道题,五分钟,告诉我答案是什么,对了我就放过你,错了,今天五百道集训题!”
夏稚年:“?!!!”
啊?我的天,救命。
这边集训题不是做完几道算几道,是做对几道算几道啊。
夏稚年心脏一紧,眼睛睁大了点,看着黑板,左手拇指蹭蹭食指关节。
这是加强加深集中训练基地,黑板上那题有难度,但也还好,主要涉及到了一点高三末期深挖的东西。
但是……靠,原主学渣,不能会啊。
就算不走人设,但突然变这么快,也很奇怪啊。
夏稚年艰难吞咽一下,唇瓣抿紧,指尖扣住桌边。
晏辞扭头瞧瞧他,正要说什么,老师锐利目光一闪,“边上那个,市第一!你要告诉他答案就再加五百道!”
晏辞:“……”
夏稚年:“……”
呜,好狠的心。
夏稚年眼睛溜圆,心脏发紧,愈发犹豫要怎么解决。
……主要是这题的答案,比较复杂,不是随口一编就能对上的。
怎么办。
他唇瓣抿的有些发白,晏辞回头,身高腿长矜贵斯文,笑了一下,正常音量道:“没事,随便说吧。”
他散漫笑笑,“罚题我来写。”
“……?”
夏稚年倏地愣了一下。
“……你写?”
他侧过头,望着近处男生清隽带笑的脸,抿抿唇,“五百道呢。”
晏辞不以为意,眉眼弯起,温和道:“我把你带来的,当然我负责。”
夏稚年脑袋里空了半秒。
可仔细想想,倒也……没毛病,只是五百道确实太多了。
老师在前面问了一句,“做出来没有?”
夏稚年头大,摸摸耳朵,心底一言难尽,想了想,犹豫道:“……二十?”
“是二十倍的根号三!”
“算着算着就把根号丢了!”
夏稚年:“……”
晏辞看着夏稚年,忽然将眉尾挑起来一点,目光里带着几分打量,意味深长的瞧着他,指尖在桌上轻点了一下。
蒙对一半。
这么好的运气么。
夏稚年被他看着心里咯噔一下,有点发毛,眼睛溜圆,几不可查往远处挪挪。
坏了。
黑芝麻汤圆又盘算什么呢。
晏辞注意到他明显谨慎起来,斯文勾唇朝他笑了一下,没说什么。
答案错了,不过好在老师还没那么不讲人情,问了他的学校姓名记下后,把作业改成三百道题。
……三百道。
基地学生日常刷题也才一百五到两百而已。
夏稚年唉声叹气,直接摆烂跑去隔壁邹子千宿舍吃辣条。
三百道大题,他要是写完了,学渣一夜翻身,明天就可以被直接夏家人查出端倪了,所以干脆摆烂拉倒。
不过等回去洗完澡,上过药后,见晏辞重新拿起手机,才发现晏辞是在用他的学号在刷他的题。
数量显示已经一半多了。
马上要到十二点,男生坐在桌边,腰背挺括温文尔雅,夏稚年顿了一下,杏眼望过去。
“晏辞。”
夜深人静,少年声音很轻,软绵绵的,“别刷了,我旁听,不交也不会怎么样。”
晏辞点击屏幕填答案,语调漫不经心,“这个集训基地配套的是高考竞赛加分,说不定能用上,我刷完就行。”
夏稚年:“……”
夏稚年扯扯嘴角,移开视线,随口道:“不会,完全用不上。”
他在这边又呆不到高考。
少年语调随意,带着股说不出的确凿笃定,毫不在意。
……有点,过于确定了。
灯光下,晏辞心里莫名涌起点令人不虞的念头,缓缓停下手,墨黑眸子深不见底。
“哎晏辞?!”
手腕忽的被拽住,大力传来,夏稚年整个人歪了一下,坐到晏辞床上。
晏辞侧过身,一瞬不瞬的看着他,脸上笑容微凉,轻声问他。
“乖崽,这么确信啊。”
“为什么用不上?”
“!!!”
靠,黑芝麻汤圆真的太他喵敏锐了。
黑漆漆的眸子直视过来,夏稚年想起之前晏辞生气的吓人场景,心底扑通急促跳了两声,眼睛睁圆,努力稳住声音。
“我学习太差了,竞赛跟我也不挂钩啊。”
“哦,是么。”
晏辞眸色漆黑,沉沉盯着少年。
片刻,唇角缓慢勾起一抹弧度,声音轻柔。
“夏稚年,不会又是什么让我担心的吧。”
他清浅笑笑,柔声道:“骗我的话,乖崽,我会生气的。”
“!!!”
夏稚年被他笑的后背发麻,心里发紧,想到晏辞跟着他的原因,讪讪一笑,移开视线,隐隐有点心虚。
半夜,夏稚年可能是晚上辣条吃多了,重油重盐,半梦半醒口渴的很,努力睁开眼,爬起来下床喝水。
外面黑漆漆的一片,晏辞也已经睡了,屋里只亮着一盏昏暗的夜灯,光线模糊。
夏稚年喉咙干涩,喝完杯子里的水,仍觉不满足,起身去饮水机边上又接一杯,咕嘟咕嘟喝进肚子里。
“……夏稚年。”
背后忽然有声音突兀响起,低沉沙哑,带着股凉意。
“你又去哪。”
晏辞睡得轻,听见点动静,睁开眼,就见不远处影影绰绰,少年站在门边,俯身对着门锁位置。
他伸手摸口袋,触手平整空荡,蓦地醒神,眼底颜色暗下来。
……钥匙。
“??”
什么他去哪?
夏稚年困得很,人不太清醒,回身看见晏辞已经站起来,和他隔着一点距离牢牢注视他。
“……?”
他又不能凭空飞了,至于看这么严实嘛?
夏稚年有点晕乎,瞥见他摸口袋,打了个哈欠,脑袋转的有些慢,回身看向饮水机边上的宿舍门。
他今天从隔壁回来的晚,晏辞在刷题,忘记锁门了。
钥匙就插在钥匙孔里。
他回身的动作让出些许位置,晏辞视线落向那边,看见插在门上的钥匙,眸色微暗。
男生脸色愈发冷淡,刚睡醒,一贯的温和笑容也没有,就这么一眨不眨望着他。
夏稚年心底莫名松动一下,轻叹口气。
“……晏辞。”
……算了。
他抿抿唇,不知道该说什么,放下杯子转回身,指尖触上钥匙,逆时针拧了几圈,将门锁死,把钥匙拔下来,揉着眼睛往回走。
两张床之间稍微有些空隙。
少年头顶一头软毛随意垂着,有点乱,杏眼半睁,琥珀色眸子里水光潋滟,将钥匙放到晏辞那边的桌上,哼哼一声。
“给你。”
而后闭着眼神志不清的窝回床上。
晏辞:“……?”
晏辞从朦胧中清醒一点,这会儿才想起,是他忘记锁门了。
看看门边的饮水机和杯子,再回头打量桌上近在眼前的钥匙,怔愣片刻。
……门是刚刚年糕团子自己锁的。
然后把钥匙送到了他跟前。
亲手送的。
亲自给他的。
晏辞微顿,望着另一张床上蜷缩成一小团的少年,说不出的愉悦漫上心尖,慢慢弯了弯唇。
夏稚年闭眼躺回去,本来想接着睡,脑袋却没停住运转。
晏辞总跟着他,或者他被迫跟着晏辞,半步不离,有事没事还爱锁门。
他之前挺头疼的,烦得很,想躲,但晏辞跑过来踢了通直球又给他拽回来。
锁门他习惯了,不反抗不代表他接受这种行为。
但他刚刚自己把门锁死,再把钥匙送去……
就好像多了丝别的意味。
好像他默许了这种行径,主动将控制权交到晏辞手里似的。
……这、这不行啊!
夏稚年瞬间清醒,眼睛滚圆,蹭一下坐起来,伸长手臂去摸那边的钥匙。
手心落下,碰到的却不是冰凉的硬质金属片,而是温热的触感。
骨节分明,修长清瘦,被他拢在掌心。
——这是晏辞的手?
夏稚年一怔,恍然对上一双笑容和悦的眸子,再往下看,钥匙位置被晏辞拢住,而他盖在晏辞手背上。
清隽斯文的男生弯起唇角,语调清润,低沉悦耳,缓声问他。
“乖崽,这是干什么呀?”
“唔,我、我……”
少年哼唧,脑袋微懵,不知该怎么说,眨眨眼,干脆直接上手。
身子前倾,另一只手也伸过去,隔着桌子扒拉晏辞手指,试图把钥匙取出来。
然而晏辞捂得严严实实,漫不经心看着少年,笑容清浅,温润如玉十分正经。
“夏同学,大晚上的,摸我手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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