篮球赛越发激烈,操场上人头攒动,麦小玘撑着拐杖不能久站,便跟钟韵打了声招呼,走到操场一旁的观众台上坐着。
她仰头看晚霞满布的天,一时有种云里雾里的不真实感,明明身边是熟悉的同学,耳边是吵杂的声音,但她总觉得自己的神智已飘离得丧失了方向。
无何奈何,且痛痒钻心。
正呆坐着,忽然发现徐静安正朝着自己的方向走来。
一同过来的,还有南梓笙。
麦小玘身子一僵,下意识地垂下头。
其实她并不确定徐静安是不是真的往观众台来,毕竟看台上的人那么多,但当一双熟悉的运动鞋出现在自己鞋尖旁边时,她确认徐静安是来找自己的了。
“麦小玘。”
麦小玘抬起头看她。
可是她背对着光,除了模糊不清的影,什么也看不到。
“走吧,谭叔把饭送来了。”
“可是”麦小玘看了南梓笙一眼,本想说些什么,可话到嘴边又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对,她不是能言会道的人,而且,她好像没有立场问出,‘那南梓笙呢?’
“可是什么?别磨磨蹭蹭的,不然来不及了,你先回教室吧,我去东南门。”说着,徐静安转身走了。
麦小玘慢慢站起身来,再次看着那一高一低的身影在她眼前渐行渐远,只觉得眼睛火辣辣的痛。
钟韵看球赛看得正入迷,麦小玘也不好扰了她,便给她发了条短信,然后自己拄着拐杖,一步步往教室走去。
她走得很慢,每每想起南梓笙跟徐静安呆在一起的身影,力气就像被抽干了一样,她叹了叹气,不得不承认,她非常不愿意看到南梓笙站在徐静安身边。
其实不止南梓笙,还有沈峰。
她都不愿意看到。
这念头真够不正常的。
回到教室,徐静安早就回来了,饭菜摆在桌子上,正等着她。
见南梓笙并不在,麦小玘才暗暗松了一口气。
“对不起,我走得慢。”麦小玘不知道徐静安等多久了,连忙放好拐杖,坐到座位上。
徐静安偏过头看了她一眼,轻‘嗯’了一声,并没有说什么,二人开始吃饭。
依旧是静默无言,她们两人,如果麦小玘不主动说话,几乎是没有话题可聊的。
而麦小玘现在面对徐静安,仍是心乱心慌得厉害,实在无力像往时那样挖空心思找话题,索性低头吃饭,正默默地往嘴里扒饭,耳边忽然响起徐静安的声音。
“麦小玘,你今天到底怎么回事?”
麦小玘闻言抬头看了徐静安一眼,随即又心虚地低下头,“什么怎么回事?”
难不成她看出什么来了?
“别跟我装傻。”麦小玘这种藏不住事的人,徐静安一眼便看出来了,本来是看她不愿意说,也不好多问,但这人一张‘我有心事,想你来哄哄我’的脸,实在让人格外不爽。
“有什么事你就说,别憋在肚子里装矫情。”徐静安懒得安慰她,单刀直入。
麦小玘:“”
果然这才是徐静安本安。
窗外晚霞徐徐散尽,黯淡的霞光照映在课桌上,晕染出一圈圈好看的彩色。她瞄了一眼徐静安墨沉默沉的脸,心想,虽然徐静安凶巴巴的,但这人向来口硬心软,这种别扭的关心,让她的心情变得好了一些。
心里的秘密自然是一个字也不能说,麦小玘胡扯了一个借口,说得嗑嗑巴巴,“我只是,担心期中考试的成绩”
徐静安却是眼睛不眨地看着她,仿佛要在她身上盯出个窟窿来。麦小玘拿着筷子的手一紧,被她看得心里发虚发毛,“我成绩差你又不是不知道。”
徐静安这才哼了一声,看样子似乎是信了,她身子往后一仰,眼尾处的褶显得又细又深,那慵懒轻慢的神态,仿似一只高傲的猫,“你成绩差也不是第一天了,有什么好担心的,本来就是班里的倒数,还能差到哪里去?”
这她喵喵的好有道理啊,麦小玘无法反驳,讪讪地牵了一下嘴角,垂眸看着碗里剩下的白饭。
“你缺课了大半个月,期中考得差也情有可原。”徐静安又开口说道,但这次的语气很明显放软了,说着说着,竟有些安慰人的意味,“落后的知识点以后慢慢补回来就是了,成绩还没出来就别想那么多,你这脑子本就不比别人灵光,与其总想这些有的没的,还不如顺其自然,多努力点去学。”
麦小玘心里倏然一跳,眨了眨眼睛,看着她。
这人说话时,脸上还是这样冷淡疏离的表情,嘴巴跟那软刀子一样,说的话凶巴巴的,剐得你浑身不得劲,但不知为何,麦小玘听在耳中,只觉莫名安心。
大概她真的是找虐的贱骨头。
这么想着,便忍不住笑了,带着一股傻气。
徐静安看她这个样子,不作声了。虽然不知道她有没有把自己的话听进去,但眼见麦小玘总算不是一副吃了半斤屎的模样,便随她去了。
这天的篮球比赛,五班和二班赢了,钟韵最是激动兴奋,一个劲地在麦小玘面前说比赛时的情况。虽然钟韵是因为何俊明赢了比赛而激动,但班上的人都已见怪不怪了,嫁出去的女,泼出去的水,这话说得对,心里装着猪的大白菜,终究是留不住的。
明天便开始晋级赛,二班、五班、六班、八班这四个班级到时会进行新一轮的抽签,两两对赛后,再定出两支队伍进行最后的决赛。
麦小玘不太关心赛事,徐静安让她好好学习呢,她得再努力些。
这天晚自习后谭叔来接她,她因为琢磨一道数学题而耽误了些时间,回到家的时候比平常晚了十多分钟,谭叔正准备像往常那样,把车开进车库里,没想到刚调转过车头,车灯一打照,竟看到家大门不知何时被泼上了一抹长长的,极其刺眼、骇人的红油漆。
麦小玘坐在车里,心猛然一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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