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说完,苏清月腹中传来一阵绞痛。
这几日的折腾她都未曾好好吃过饭,这才导致腹痛,现下又身无分文,别说找宋安仁算账,自己能不能撑过这几日都是问题。
腹中剧痛越发强烈,她忙捂着肚子跌跌撞撞靠在门板上想要歇息片刻。
额角冒出丝丝冷汗,眼前饿到发昏,本就虚弱的脸色越显苍白脆弱,她像一片脆弱的叶子,只要风轻轻一吹,她就会消失的没影。
这时,一双苍劲有力的手扶住了她,轻声唤道:“苏清月?你……”
苏清月抬眸,原来是姜离。
姜离皱起眉头,有些担心。
苏清月闭口不答,就着他稳住身子,好一会儿才压下腹中疼痛,她抹去脸上冷汗,良久后才弱弱道:“我没事。”
她苍白的脸上没有一丝血色,干燥的嘴唇有些掉皮,姜离看到她这样于心不忍。
他再次问:“你真的没事吗?”
苏清月压下身体的不适,不想在这件事里继续纠结,忙转移话题道:“你怎会在此?”
“此乃回京官路,我在这里并不奇怪。”姜离顺着她的意思,朝隔壁的房间点了下下巴道:“我昨晚便来了,就在你隔壁的房间,对了,你还不曾用饭吧,不如一起下去?。”
是了,苏清月想起来,难怪昨晚那个声音听着熟悉,心道原来是他来了。
“好。”
两人并肩下楼。
大清早的,客栈内人并不多。
正值早上,此地游人稀疏,客栈生意也凄惨,二人挑了个靠窗的位子坐下。
苏清月跟在姜离身后,一身素装仍不失闺秀风范,行至桌前不忘致谢,得姜离点头同意后才匆匆落座,举手投足让人都挑不出一丝错误。
当真是温顺恭良,大家闺秀,姜离面上不言,心中对她十分满意。
苏清月胃口不佳,早上只喝了几口鸡丝粥便饱了。
姜离吃了两个包子,从袖口摸出一个绣花帕子慢条斯理的擦了擦嘴。
他清隽的脸上目光淡然,一身黑衣低调奢华,举手投足皆是文质彬彬又不失几分随意,苏清月暗中观察,细想他是什么人。
苏清月放下手中碗筷,他才缓缓开口:“苏姑娘,我先前将你一人放在客栈,回来便不见你的踪影,深感歉疚,以为你出事了,又得知你要回京,这才顺路追了过来,不过看你今日模样,可是出事了?”
“嗯?”苏清月顿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是在关心自己,小声道:“是遇到了一些小麻烦,但也不是什么大事。”
她不愿细说,姜离也不多问:“那你可愿同我一路?此次你家中变故,恐非意外,若有人背后指使,你这一路回去,怕也是不会太平。”
“好。”苏清月欣喜:“等我回去了一定报答你!”
她此时身无分文,此地又无熟人好友,眼下除了和他一路也没有更好的选择。
只是父亲那边,十多年没有回去了,他若知道林府变故,又会作何感想呢。
苏清月心中不免焦虑忧烦。
姜离此行本就意在见见苏清月。
想到前两日去官府询问林府灭门案,他们却支支吾吾,互相推脱责任,如此明目张胆的朝廷命官灭门案,府衙却不敢立案,便不难猜她家的灭门应当是朝中高官干的。
日后必定要查个明白。
~
两人行至山间官道。
潺潺溪流混着青草香气,山间清风漫过,树木花草轻舞,好不惬意。二人骑着各骑一匹枣红马,沿着官道慢吞吞的赶路。
姜离似乎极少外出,一路都走的极慢。
每每看见不错的景色,繁华的镇子,他都要下马去吃喝玩乐一阵子,这样一来,两人走了一整天也才过了一个镇子。
苏清月不怎么习惯骑马,颠颠簸簸,颤得她胃里翻江倒海似是随时都要吐出点什么来。
但她总忍着,跟在姜离后面一言不发,脸上撑得蜡白蜡白的。
眼下终于到了镇子外时。
此地风景优美,一道涓涓细流在阳光下波光粼粼,似是一条轻柔丝带弹奏清澈的乐章。
苏清月看到这里,终于被忍不住了,大叫:“喂!你等一下!我们休息一下吧!”
还未等姜离转身询问情况,她便翻身滑下马,动作仓促慌忙间还险些滑倒,堪堪稳住身形后,她便狂奔到河边的灌木从……
“呕!”
“苏清月?!”姜离大喊。
苏清月吐完大喊:“别过来!”
她不想让人看见自己这么狼狈的样子。
姜离却不介意,他翻身下马,几步飞奔到苏清月跟前,贴心的轻拍她的背部,好让她舒缓些。
“呕!”苏清月蹲在地上,把早上吃的那点粥,连本带利的全都吐了出来。
苏清月吐完后,腹中空空如也,面如土色,整个人都跟拖了水似的焉在地上无精打采。
“我没事……”她轻声道。
反手抓着姜离的手臂,她借力站起身后,身子摇摇晃晃,晃到河边往脸上浇了把水,良久后才缓过来。
洗掉脸上的污渍,清理好自己又恢复成那个温婉乖巧的苏清月。
她缓缓起身,招手呼唤姜离:“喂!那个谁,我们停下来歇会儿吧。”
姜离远远地看着她,呆愣片刻后才反应过来她说的“那个谁”是谁,他有那么一瞬间,特别想敲她的头,但还是忍了。
姜离行至小溪边洗了把脸,清凉干净的溪流冲刷掉整日的疲惫和汗水,顿时整个人都轻松了不少。
洗过脸后,他干脆直接躺倒在翠绿的草地上。
呈大字型展开双臂,鼻翼有青草的香气,耳边是潺潺溪流声,他惬意的躺在地上不发一言。
苏清月坐在他身旁,心里反复纠结后才弱弱的开口:“不知公子……如何称呼?”
“姜离。”
他又半开玩笑道:“你吃了我的饭,骑了我的马,居然还不记得我的名字?”
苏清月心虚的摸了摸鼻子不说话。
这几日家里出了那么大的事,她几乎把除了自己外的所有人都抛诸脑后了。
她赔笑道:“这次记住了,以后便再不会忘记了。”
姜离撑着身子起身,故意凑到苏清月耳边,仍不依不饶:“苏清月,我可是初见你时便记住你的名字了……”
姜离突然靠近,鼻息温热的气息喷洒在苏清月耳边,两人之间的距离近在咫尺,姜离眼睫的睫毛轻颤,幽深的眼睛里是说不清的情愫。
耳边温热的气息化作熊熊烈火,似要将她卷入火海。
苏清月心尖微动,一时竟有些愣了。
他……
“姜离!”
苏清月霎时清醒,用力推开姜离。
她故作镇定道:“姜离,男女授受不亲你不知道吗?你既是宫中侍卫,应当也知道我的身份,你再放肆!我……”
苏清月顿住。
“你待如何?”姜离似笑非笑的盯着她,看她要如何说。
苏清月偏头躲开他直勾勾的眼神,不去看他,只冷冷的提醒:“不待如何,怎么说你也是我的恩人,回京以后我会报答你的,至于你,也别忘了你的身份!”
姜离被她一顿规矩礼教堵得说不出话。
他又躺回地上,双手枕在脑后随口一问:“你真的要嫁给晋王?”
“当然。”
“决定好了?”姜离反复问。
“不然呢?难不成还嫁给你么?”苏清月白眼,但问出口后她便后悔了。
这种事,如何能当面发问,姑娘家的,实在有失体统,她不敢再乱讲话,生怕被人抓住话柄,姜离又是宫里的,万一他日后说出去,她怕是百口莫辩。
姜离却未当真,反问:“难道我不好吗?”
苏清月沉默不言。
姜离半晌未得到答复,便知自己是听不到她的答案了。
反正她迟早要嫁给自己的,也不必再揪着这个问题不放,也省了两人徒增尴尬。
姜离思来想去,便转移话题道:“关于林府被灭一案,你如何看?”
苏清月:“不知道。”
她眼下确实没有什么头绪,朝中之事她一概不知,外祖父到底与什么人结了仇怨她也不甚清楚,只是如今敌在暗,她在明,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姜离双手撑着身子再次起身,仰天长叹一声后伸个懒腰,顿时浑身松快。
他沾上了的香草气息,混着炎夏的风,整个人顿时神清气爽。
他朝苏清月伸手,意在拉她起来。
苏清月却没有接,自己缓缓站起来道:“那关于我家灭门一案,你如何看?”
姜离收回手,不去看她还背过身去:“你外祖父的事情我也不甚了解,但我知道他为官多年很少与人为敌,近日也不曾进京,偏偏就在父……皇上将要赐婚的时候出事,时间太过巧合……”
说到这里,姜离陡然停下话头。
因为他突然想到,若此事是真与二人婚事有关,这其中产生利益纠葛的关系,很可能也涉及他。
而他恰好也出现在淮南。
他此次私自出京,并未上报皇帝,而是称病在家。
算着时日他那日原本该去林府拜访,恰逢他不识路才耽搁了半日,若没有那半日,那天晚上,那场灭门惨案死去的尸体里,也会有他的一份。
此事错综复杂,林府究竟是被何人灭门,是政敌下手,还是替他挡了灾,姜离这下也说不清楚了。
“该不会是晋王干的吧?”苏清月脱口而出。
她并不知道,只是胡乱猜测。
姜离立即反驳:“不可能!”
姜离反应太快,苏清月发觉不对,目光炯炯的盯着他问:“我只是猜测,又没说一定,你干嘛一口否决?”
姜离心虚地摸了摸鼻子道:“没有证据诬蔑晋王可是大罪,你不怕掉脑袋啊?”
苏清月却不以为然:“他又没在这里,诬蔑他也听不到,而且我觉得这事,肯定和他脱不了关系!”
晋王:“……”
姜离眼神飘忽闪烁,并不直视苏清月,反而让谁苏清月察觉不对。
苏清月盯着他的眼睛反问:“凶手该不会是你招来的吧?我猜凶手十之八九就是我没追上的那群黑衣人,我一跟丢你就出来了,你可别跟我说这是巧合。”
姜离一脸冤枉的表情道:“这还真是巧合,我就一个人来的!”
“你说你父亲与我外公是故交,你父亲是谁?”
姜离:“……”再次被噎住。
若说了他父亲的名字,苏清月必定立马发现他的真实身份。
思来想去,脑子里正在飞快想法子蒙混过关。
姜离半晌不答,一时间脑子里混乱无比,苏清月却乘胜追击,立马打断他的思维质问:“你连你父亲的名字都说不出来吗?”
姜离:“我……”思绪被她打断,姜离吞吞吐吐道:“你,问这个做什么?”
苏清月毫不留情的拆穿道:“你根本就不是什么侍卫吧。”
她语气淡淡的,听不出喜怒。
似乎只是在说一件极平常的事。
姜离此时有些矛盾,内心正在斗争,要不坦白……
“其实我……”
“算了,你不想说,我也不问。”苏清月突然改变主意:“你帮了我那么多,我本不该怀疑你的。”
苏清月转身离去,翻身上马,动作轻快娴熟,她轻笑道:“走了,还得赶路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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