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棠手里拿着自己烤出来的野菜汁味烤鱼，甚至还微微抬起手，看着那金黄略焦的鱼皮，眼神中全是满意。
然后用指尖捏着边缘撕下一块鱼肉，飞速投喂到自己口中。
“呼——好烫好烫！”
鹿棠皱着眉在唇边扇了扇，等了半分钟才剃去鱼刺咽了下去。
牧安快饿疯了，他猛然坐起来，积极问道：“怎么样怎么样？我这个打火功臣能优先开动吗？”
刚刚尝了一口的鹿棠：“好像……太烫了，没尝出味道……”
陆淮看着自己手里的烤鱼，慢条斯理地吃了起来。
见他的神色如此自然，牧安也不犹豫了：“那这条鱼……”
鹿棠迟疑了一下，不过很快又笑容满面地递给他。
“牧编剧饿坏了，那就先来吧。”
迟婉也适时开口道：“我这边这条没有味道，是有些腥，大家有对鱼腥味不太敏感的吗？”
场上除了还不太饿的鹿棠，就是已经分到的陆淮和牧安，迟婉的话一出，顾荷和乔画彼此看了看。
顾荷立即拒绝了：“我吃不下腥味太大的，之前那膻羊肉已经够受的了。”
乔画也小声道：“我……我平常也不爱吃鱼，中午吃了点剩的干面包，现在还没有太饿。”
话说到这里，杨尧伸出手：“我来吧。”
迟婉重新温柔地微微笑起来，把手里的鱼递给丈夫。
这边还因为味道在礼貌推辞，牧安却已经狼吞虎咽地吃了不少了。
刚才因为太烫没有尝出味道的鹿棠慢慢回过味来，她舌尖抵着上颚，有些犹疑不定。
见牧安吃得如此开心，鹿棠小心翼翼地问了句：“牧编剧，你觉得……味道怎么样？”
牧安抹了把嘴：“感觉还行吧。嘴里的酸味儿可算下去了。”
这时，徐成忽然从后面冒出来，拍了拍陆淮的肩膀，一句话也没说，只指了指节目组正中间的大帐篷。
陆淮怔了下，很快带着手里的鱼一起起身跟着徐成离开了。
而因为牧安说“感觉还行”，鹿棠和迟婉征询了一下剩下两人的意见，便干脆给后面的鱼都涂了野菜汁。
剩下的野菜被收起来放在树下，免得白天阳光一照全蔫了。
两个人又重新开始烤鱼。
这时，牧安已经吃完半条了，满足地舒了口气，拿起手边杨尧刚才递给他的水喝了一口。
他甚至还回味了一下。
……然后发觉后劲儿有点涩涩的。
和某种味道奇异的果子一般熟悉的感觉让牧安打了个激灵，连忙又尝了一口。
他顿时大惊失色：“等一下，这个野菜汁和鱼混在一起，好像有点像……”
迟婉一边烤鱼一边疑惑道：“像什么？”
他刚才说还行，陆淮也说还好，大家也没太在乎牧安这会儿的震惊。迟婉甚至语气还带着点玩笑的感觉。
而牧安苦着脸把嘴里的鱼咽下去，抿唇仔细感受了一下这个味道。
“像……像塑料袋啊。”
话音一落，场上顿时凝滞。
【……塑料袋，是什么味道？】
【楼上，塑料袋是什么味道我不清楚，但总归不是什么好味道。你看牧安那表情，明显是回过味儿了。】
【陆公子不是也说“还好”吗，牧安味觉刺激得失灵了一会儿，陆公子味觉是正常的吧？】
【严重怀疑这里面有人感觉造假，陆公子那么好看一双眼睛，睁着说瞎话。】
【……大家看着这个省略号自己体会一下。】
短暂宁静之后，顾荷几乎是立刻站起来，看着迟婉和鹿棠手里还在滴滴答答落野菜汁的鱼，指了指她们身边的桶。
“还有没调味的吗？”
顺便，她还瞪了眼牧安。
要不是这小子整这幺蛾子，也不至于出这种事故。
鹿棠离桶最近，但是她甚至都没看一眼便忧愁道：“……全在我和迟姐姐手里了。”
两个“厨师”当然是最了解食材情况的，两个人现在手里总共拿着四条鱼，也确实不该有剩余。
顾荷重新坐下去，冷声道：“希望这味道能比鱼腥味好点。”
她压根没有要提起陆淮的意思，牧安却恍然想起这回事。
“小陆怎么会觉得‘还好’呢？他也没吃这酸的要命的果子啊。”
此话一出，几个人关注点各不相同。
顾荷睨了他一眼，忍不住冷哼一声。
“早就该想到，不能相信傻子的话。”
迟婉抿唇笑得柔和：“或许是大家口味不一样呢。
鹿棠有些呆住：“小、小陆？”
她脑袋里开始来回循环迟婉平时叫她时的“小鹿”和牧安的“小陆”。
牧安：“我五月生日，他八月，比我还小三个月，可不就是小陆？真想不明白，小陆平时看起来也挺正经的一个人，口味怎么就这么怪呢。”
他语气十足纳闷，鹿棠却连手里的鱼都差点忘记翻面。
还是顾荷冷冰冰地提醒她：“鹿棠，你再不动一下，今晚我们吃的可就不只是野菜味的鱼了，说不定还是焦炭味的。”
鹿棠愣了下，连忙给手里的鱼转了个圈。
“不、不好意思，我跑神了。”
【我刚刚才发现，“小鹿”和“小陆”真就一模一样，这两个人……】
【鹿棠！她发呆的时机怎么这么刚好！我不允许！】
【这是鹿棠的直播间，我浅浅问一下，没有陆公子的脑残粉和女友粉吧？】
【别闹，鹿棠直播间里除了鹿棠的粉丝什么人都有。我在这里蹲着嗑双lucp都好几天了！】
剩下的等待烤鱼的时间，鹿棠像个定时翻面机器人一样，每隔一段时间就动一下手，然而从眼神看明显神游天外，已经不知道魂飞到哪里去了。
她翻了半天，被迟婉拍了拍手腕。
“小鹿，都快翻糊了。”
鹿棠：“……嗯？”
她这才看了眼手里的鱼，发觉鱼都快变成棕色了，表皮散发出即将糊掉的味道。
而迟婉重新烤的两份，已经在顾荷和乔画手里了。
乔画小口小口地咬着还很烫的鱼，喃喃道：“烫的时候尝不出味道。”
她和顾荷两个人就隔一会儿在火上热一下重新吃，眼下只有鹿棠还抓着两条快糊的鱼在烤。
迟婉重新拿起自己那条有些凉掉的鱼热了下，空出的手揉了揉鹿棠的脑袋。
“小鹿如果困了的话，就去睡觉吧。”
连着被叫了两次“小鹿”，鹿棠有些局促地揪了下衣角，把手里的鱼全悬空撑在了桶上。
她慌乱道：“我、我不困，也不太饿，就……先去拆帐篷了！”
这落荒而逃的模样刚好被从大帐篷里出来的陆淮看到。
在脚步顿住的鹿棠四处躲闪的目光中，他问：“……是眼睛还不舒服吗？”
眨眼频率过高的鹿棠努力保持着灿烂的笑容。
她语速飞快：“没有！只是我也不是很饿现在还是先去拆帐篷就这样陆前辈再见！”
白谷的帐篷和顾荷临近，在最边上，鹿棠拐了个弯，很快就看不到人影了。
昏黄火光侧，一群人还在围着吃鱼。大家从昨晚到今晚都没正经吃过什么东西，好不容易有点吃的，显然都没那么计较，吃得还算愉快。
陆淮看了看那边，又看了看鹿棠消失的方向，最后只抿唇回了自己帐篷，坐在帐篷边缘抬头看着天上的星子，回忆着徐成不久前的话。
而鹿棠，一路跑到白谷帐篷边上，才蹲下去做起了稳待坑中不动摇的小萝卜，半晌眼睛都盯着一个方向，眨都没眨几下。
因为徐成早就想好的这个条件，白谷的帐篷边上也一早便设了摄像头，这会儿端端正正地对着帐篷正面，把鹿棠的小动作全拍了进去。
跟着鹿棠转移了阵地的吃瓜群众看热闹不嫌事大，甚至开始在这个特别开设的直播间摆起摊来。
【啤酒饮料矿泉水，瓜子花生八宝粥。大家腿都让一让，让一让啊。】
【无奖竞猜：1鹿棠到底是什么心情？2不会搭帐篷的小白会不会拆？】
【……前面那个不好说，后面这个，我家二哈可不会做木工，还不是一样能造。】
【蹲蹲，鹿棠到底什么时候开造……开拆？】
真万众瞩目的鹿棠，在七八分钟之后才终于深吸一口气站了起来。
——被逐渐下降的电量逼的。
十分钟才能充1的电量，她睡的那几个小时总共也就把电量拉到了52，之后闷声干了件大事，磨磨蹭蹭又快八点钟了。即便中间有段时间被动蹭了电量，这会儿也只剩下可怜巴巴的21。
再不动，她就只能回去补觉了。
鹿棠努力把其他事都抛在脑后，专心致志地研究起帐篷解体问题。
她绕了两圈，把帐篷从上到下打量了一个遍，然后抓着边缘用力摇晃了一下。
帐篷纹丝不动，一阵风吹过，萧瑟的感觉顿时蔓延。
一天都没穿外套的鹿棠抱着手臂揉了揉，感觉夜里的温度有点低。
她蹲在帐篷边，很快又是几分钟，头发都愁得揪掉好几根了，却完全没什么头绪。
徐成躺在躺椅上看着直播画面里鹿棠发愁的样子，很为这两天的自己感到心态平衡。他甚至美美喝了口最爱的铁观音，眼睛都眯了起来。
几分钟之后，这位冤种导演堪称垂死病中惊坐起。
当即一拍脑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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