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边的人沉默了好几秒，才犹豫着道：“这边、呃，这边是节目组的电话吧？我没打错？”
鹿棠熟练道：“是的是的，您有什么事可以尽管说。”
背景音里，周英还在怒斥牧安，顾荷打了个哈欠，乔画戴着耳机小声哼着歌，混在一起好生热闹，把电话那头都给整不会了。
又是一段时间的沉默后，中年男人才尴尬而不失礼貌地试探了句：“那个，您是……徐成导演的助理？之前打电话的应该是导演本人，这声音确实有点不熟悉哈。”
鹿棠一本正经：“嗯嗯，可以算可以算。”
男人松了口气。
“那就好，我还以为是要跑单……不对，应该叫‘中止合作’。咳咳，没事没事。您上次说需要我们做危险排查，今天下午刚好有时间，就是这个费用……”
鹿棠捧着电话听筒的手默默收紧，然后把听筒放到一边。
“费用的事，比较重要，您稍微等一下，我觉得这个事还是得专人来谈。”
导演助理的角色扮演不过一分钟，鹿棠就光速离开岗位出了主帐篷，动作之快简直令人叹为观止。
【哈哈哈哈，一提到钱的事就溜了，不愧是你不愧是你。】
【鹿棠：助理可以，谈钱不行。】
【宝，瓜子！你瓜子袋子没放好！啊瓜子散了——】
然而鹿棠已经消失在镜头里，瓜子很快被附近的顾荷顺走当提神工具。
周英忙着教训牧安，没工夫理会这边的事。于是鹿棠只能找到了两个导演经常窝在一起打牌的地方，大喊：“徐导！有人找！”
副导演把手里剩下的牌一放。
“王炸加飞机，这把必定是我的！行了，赶紧去看看刚才那电话谁打的，别耽误正事儿。”
徐成哼了声。
“你小子今天这运气还挺好……这会儿打电话的能是谁？最近也就……”
他话说一半，忽然一拍大腿。
“真是打牌打蒙了，还真有个要接的电话！”
鹿棠在外面等了一会儿没等到人，往前靠了靠，探着脑袋过去，小声道：“徐导，这可是金钱交易，很急的！”
徐成忽然抬手掀帐篷，险些出现一拳砸昏嘉宾的惨案，鹿棠紧急刹住往后退了一步，捂着脑袋，感觉已经在疼了。
徐成：“什么金钱交易！年轻轻轻不学点好说法，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搞贪污受贿！”
鹿棠退后几步，站在三米开外的地方，认真思考了一下。
“嗯……徐导，贪污受贿只能是国家工作人员……”
徐成黑着脸：“你这意思是我搞贪污受贿还不够格？行了行了，每次有事就有你，我去接电话，你找点事做，别乱晃悠。”
鹿棠乖巧地点点头：“好的徐导。”
工作交接完毕，徐成急着去交钱办事，鹿棠便在主帐篷外把徐成的躺椅搬来躺下。
好不容易能有点娱乐项目，鹿棠轻车熟路地找到自己最爱的消消乐，愉快地开始玩耍。
旁边的周英发泄完毕，在当事人耳边勒令：“从今天开始，你最多一天洗一次头，平常时间远离洗发水，做个正常人。听见没有？”
牧安垂着脑袋，已然失去了反驳的力气。
“知道了周姐。”
周英站直身子，远离犯罪嫌疑人，还顺便拿手扇了扇风。
“哎呦我的天，你自己是真闻不到啊，都腌入味儿了！”
伴随这句话，一阵风吹过，正在打游戏的鹿棠都隐约闻到了空气里的洗发水香味。
回忆起最近看到牧安的几次，都是兵荒马乱，完全没注意什么香不香的，鹿棠感到有些遗憾。
唉，要是早点发现早点举报，说不定还能得个热心市民奖。
热心市民鹿小姐遗憾失去头衔，玩游戏都不香了。
想起今天下午还会有紧张刺激的找蛇洞环节，鹿棠收了手机，从躺椅上爬起来，决定回帐篷继续补觉。
心里带着旁观吃瓜的事，倒也睡不沉。一觉睡醒，电量回到82％，伴随一群中年大汉嘈杂的交谈声，鹿棠在帐篷里睁开眼。
之前电话里的中年男人大概率是这群人的领头，这会儿心情似乎极好，在外面乐呵呵地打招呼。
“哎呦，徐导好徐导好，这次的单子……不对，合作，真是多亏了您有眼光又大方。我们这可是附近最专业的，保准把问题解决得清清楚楚……不对，明明白白！”
徐成自觉事情基本算是解决，就等这边开工，也轻松不少。
“哪里哪里，也是听说你们比较专业，一切都是为了我们嘉宾的安全着想。”
中年男人：“哎呦不愧是文化人，徐导说话很专业啊……咳咳，我的意思是，确实是为了安全着想，选择我们就是选择安全。”
徐成：“今天下午嘉宾休息，刚好赶上你们有空，也是凑了巧。那我们就赶快开始？”
中年男人：“好好好，现在就开始，两个小时，这座山头就搞定！”
帐篷里的鹿棠眨了眨眼，又眨了眨眼，眼睛里慢慢腾起一丝疑惑。
……这对话，这语气，这古怪的恭维调调。虽然身份不对，但这两个人，真的和贪污受贿没有关系吗？
热心市民鹿小姐敏锐地感觉到奇怪的事情即将发生，于是立刻掀开帐篷出去。
几个中年大汉带着蛇皮袋，有个人手里还提着一堆看起来很高端的工具，就是东西实在太多，动作看起来别扭又艰难。
领头的中年男人还站在徐成旁边，指挥道：“行了，徐成导演都发话了，还不赶紧带着家伙……不对，工具，带着我们的工具去瞧瞧怎么回事？”
鹿棠凑到一边，指了指空空如也的蛇皮袋。
“大叔，为什么不把工具先放在袋子里呢？这么拿着是不是有点难受？”
领头的中年男人听着声音熟悉，转过身看过来。
“哎，你这丫头还挺聪明，是徐成导演的助理？”
徐成皱起眉。
“什么助理？”
鹿棠一脸正经：“准确地说，是‘算是助理’。”
徐成还没说什么，中年男人倒是先一步开了口。
他仔细打量了一会儿，越看越觉得鹿棠这白白嫩嫩的小脸看起来不像是个重要人物，语气也重了不少。
“哎呦，原来不是助理，我就说怎么一谈钱就跑了……不对，是‘合作资金’。你这丫头真是，不听话的哦。”
他还顺便矫正道：“这袋子可是蛇皮袋，专门装蛇用，有讲究的哦，装别的东西会坏了气运的，万一到时候抓不到这地方的蛇，可有的瞧了哦。”
鹿棠感觉不太妙，看了眼徐成。
而徐成在一边接了个别的电话，刚好没注意这边。
主帐篷里，几个嘉宾闲来无事都在玩手机，这会儿听到有大事要做，纷纷从里面走了出来。
中年男人已经指挥着自己的小部队收拾东西准备出发，一副专业得不能行的样子。
“你，a区，你，b区……我去山头顶上面瞧瞧，都仔细点，听见没？”
中年大汉们提着蛇皮袋，训练有素地整齐道：“听见了！头儿！”
中年男人再次矫正：“不，不对，是‘张总’。”
一群大汉非常乖巧：“听见了！张总！”
这仿佛小学生军训的场面把几个嘉宾看得一愣，终于能从主帐篷里跟着出来的观众们也是一愣。
【嘶，瞧着都算是我爸那一辈的人，怎么还玩尬的？】
【我初中军训都没这么整齐，行啊，专业团队是吧。】
【该说不说，这“张总”听着，有古早霸总文学那味儿了哦。】
【……楼上大哥，你认真的吗？你瞧瞧这位张总起码三天没刮的的络腮胡子和小了一号的西装，霸总要是这模板，绿jj霸总文学直接可以删除了！】
等到大汉们一个个活力十足地迈着整齐的步伐离开，徐成带着包括周英在内的几个工作人员也跟着过去，剩下几位在场嘉宾的脸色都很微妙。
顾荷抱臂站在一边，有点嫌弃：“……这徐成哪儿找的人？”
迟婉也面露犹疑，不过最终没有开口。
牧安倒是很乐观：“是不是能跟着看看？有专业人士在应该不会有危险？说不定还能找到我的地图。”
鹿棠思索片刻，感觉不太妙，左右看了看又没看到熟悉的身影，于是临时改变了跟着凑热闹的计划，默默开溜。
她回到主帐篷，在帐篷的角落看到了还在借着节目组的桌子认真修改地图的陆淮。
鹿棠坐到一边，好奇道：“陆前辈，徐导找来排查蛇洞的人都来了，不出去看看吗？”
她悄悄看了看他手下的地图，已经绘制大半，不仔细看也能感觉到用心。即便是休息日，也还在完善它。
热心市民鹿小姐此刻有种关心留守青年的感觉。
陆淮停下手里的动作，沉默片刻，抬眼看她。
“虽然有专业人员，但难免会有危险。……所以，不要去。”
鹿棠点点头：“嗯嗯，不去不去。”
青年却有些迟疑犹豫。
“你不打算去吗？”
鹿棠笑眯眯地趴在一边继续打游戏，自然道：“刚才打算去，现在不去了。”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帐篷里顿时安静下来。
没多久，帐篷外传来喜悦的喊声。
“找到了，找到了！好大一个蛇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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