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段时间,阴雨连绵,气冷春寒的。
担心茶叶受潮,木苒将大部分的茶叶收进了系统空间里。
距离和胡商阿固约定的交易时间还有几天,闲来无事,昨晚木苒自告奋勇地要和三娘一起去卖朝食。
卢三娘的小食摊子就摆在永和坊,距离坊门不远。晨鼓尚未过半,坊门口就聚集了许多人,等着鼓绝放行。
这时,坊门不远处的几个小食摊子上的人气就比较旺了。一堆排队出坊门的,怎么经得住小食摊上的诱惑。
天花毕罗热气腾腾,芝麻胡饼面脆油香,羊肉热汤香醇味美。
三娘的胡饼是做得极好的,除了蒸熟的白面胡饼、煎炸酥脆的芝麻胡饼,还有肉香四溢的古楼子,剁得碎碎的羊肉再佐以胡椒和豆豉。
不多时,卢氏胡饼摊子上就围满了人。
行商的顾客是最懂经济适用的,大多会多买几个白面胡饼囤着,路上当主食。再买几个芝麻胡饼,嘴里寡淡的时候沾点咸香油气。
要是哪个行商模样的,在三娘这儿买了几个古楼子,还分给了通行的伙计,那这位商爷这一趟来长安肯定是赚得腰包鼓鼓,才会这么慷慨大方。
至于出门办事和上朝的,噢,应该没有上朝的,当朝的朝会,五品以上的官员才需要参加。
住在永和坊的,大概率是没有资格上朝。即使是要去上班的公务员,也不过是些小官小吏。他们一般会在家里吃了朝食,再去公署,或者是到公署里用会食。
当朝官员重视仪表,堂而皇之地在大街上嚼饼是有可能坏了前程的。
说到小官小吏,这不,他们甜水胡同就有一个。
曹录事看起来忠厚本分,早上出门时,还主动同木苒和三娘打了招呼。
他家孩子曹敏,五六岁的年纪,又胆小又爱玩。他母亲不喜木苒,他也就谈不上亲近木苒,只是好像对这位新邻居很好奇,总喜欢偷偷窥视她做事情。
小孩子好奇心重,木苒是不介意的。至于他母亲余氏,本应是位面相清秀的妇人,但她事事计较,且小气算计的做派又让她的面容多了几分尖刻。
唯独对自己儿子,余氏很是疼爱上心,可能所有的宽容都给了自己这唯一的孩子吧。
昨儿好像听那孩子吵着要吃鱼来着,他娘哄了到半夜。
木苒笑着摇了摇头,抛开那些思绪。
木苒陪着三娘卖胡饼时,也找了空档去考察了周围的吃食,多以饼食为主,蛋是没有的。
上次没做好茶叶蛋,这次她又心痒痒了起来。
“嗳,三娘,你觉得茶叶蛋早上拿来卖怎么样?”
“就是上次你做的那个?”
“嗯,上次做得不够好,我琢磨了,准备再改进一下。”
“嗯,挺好吃的,咸香适口,要比水煮蛋有滋味。可以拿到朝食摊子上试试。”
三娘似在回想茶叶蛋滋味,又快言快语道“我看你也别琢磨再摆个朝食摊子,你做好,只管给我捎带到摊子上,我顺手就帮你卖了。”
木苒亲昵地挽了一下卢三娘的手,笑着说道:“好姐姐,我也不是想再做一门生意。”
“我是琢磨着,你这朝食摊子再加个茶叶蛋会不会锦上添花。”
“前几天去清泉村,里正夫人给了我一篮子鸡蛋,我上次打了两个煎蛋,看蛋黄比西市上买的都要大,寻思着做成茶叶蛋一定不错。”
“三娘若是有意,我就再改一下配方。你试试看好不好卖。”
听木苒这样一说,三娘心里有了思量。
茶叶蛋省事,不用像做饼,需要和面,揉面,只要煮好一锅料汤就行。
三娘稍加思索,就一脸笃定:“当朝有吃食之风,百姓都尚食,只要定价合理,肯定好卖。”
说完两人相视一笑,茶叶蛋生意,成!
卖完了朝食,两人说说笑笑,挑担提篮地回了甜水胡同。
一进大门,就听到“嗷呜……”一声,有个重物从木苒那屋房顶上掉进了房间里。
木苒和三娘赶忙放下手里的东西,朝屋里跑去。
一进房门,就看到一束天光照射在木苒堆的茶饼上,茶饼下面垫了木板,上面只用麻布掩着。
茶饼堆上坐着一只全身橘黄的大胖猫,可能是看到有人进来。一改刚才从房顶上掉落下来的慌张,假装淡定地舔舐着自己的前爪。
两人望了望屋顶的窟窿,依稀可见,上面还有一只黑乎乎的煤球往下面探了探,像是在张望。
“这不是最近老去我那儿,想偷吃的金丝虎吗?”
“金丝虎?”木苒一脸问号。
“对啊,就是它,昨天我还看见余氏赶它。”
“它把我茶饼都要压碎了,我也要赶它。”木苒一脸忿忿,准备上前给它个大比兜。
走到面前,它没跑,两只眼睛圆滚滚地看着她。
木苒正准备上手,它居然蹭了蹭木苒的手,啊,该死的卖萌。
她瞬间融化,嘴里喃喃:“三娘,它好可爱啊。”
三娘:“……”,刚刚不是一脸气愤么,怎么的,秒变猫奴?
木苒摸了摸它一身橘黄,在天光下还泛着金色光泽的毛,真的好好摸,猫奴狂喜。
小猫咪一点也不怕生,一副熟稔的姿态,全程咕噜咕噜,一脸享受,还歪头蹭木苒的手。
三娘找了个凳子坐下,好整以暇地看着木苒那副痴样,准备等她摸够了,和她商量怎么补屋顶的瓦。
这段时间是雨季,今天虽然放了晴,但保不准明天又是雨天,她买的那些茶叶要是受了潮,就亏了。
木苒摸到猫猫尾巴那儿的时候,忽然感觉湿漉漉的,手上一阵黏腻。
她第一反应是猫受伤了,待把手拿出来一看,一阵鱼腥之气扑面而来。
“喵……”卖了半天萌,还是没有护住这一摔到手的美食。
原来是一些鱼的内脏,木苒疑窦丛生,脸色瞬间难看起来,刚才只顾撸猫了,没发现瓦片上还有些血迹斑斑。
三娘看她脸色一变,有些不解地问道:“苒娘,怎么了?”
“三娘,你看。”
卢三娘立马坐起身,快步走到跟前:“这是……鱼的内脏。”两个人心下都有了些想法。
木苒从不惮以最坏的恶意揣测她人:“不会是余氏扔上房顶的吧?”
“喵……喵喵。”大胖橘还是不走,它舍不得自己好不容易在屋顶发现的美食,既然她们不打算虎口夺食,那自己就再呆一会儿再走。
等等,不是猫吗?
金丝虎也是虎,怎么不算呢?
卢三娘是从掖庭出来的,宫里的勾心斗角看得多了,自己的兄嫂、嫁的人也是恶心肠,她深知这世间的险恶,不由得也面色一凛。
“也可能是猫儿叼上来的……”木苒身上发寒,尽管怀疑是别人的诡计,但一想到一个屋檐下,有双阴恻恻的眼睛时刻窥探自己,随时准备给自己埋坑,她还是心中不免恐惧。
屋顶上的那只黑煤球此刻还焦急地踱来踱去,不时探探脑袋朝屋子里看。早知道不和那只橘胖子打架了,到手的鱼肠都被抢没了。
“喵呜……”大橘也很焦虑,是被屋顶的脚步声搞焦虑的,它蹭蹭木苒,木苒收回和三娘对视的目光,将视线重新落回茶饼堆上,角落里好像还有一方带着污血的布料。
三娘也眼明手快,径直上前,捡起那方帕子,脑筋飞快地回忆着:“这是余氏的帕子,我已经很久没有看她用过了,上一次好像还是敏哥儿三岁时候,她常拿这方帕子给她儿子擦口液。”
木苒不是怕事之人,一把从三娘手中拿出帕子,转身就出门找余氏,三娘想拉住她,但无奈她动作太快,于是只能跟在后面一起出了房门。
余氏正准备洗手做饭,今天曹录事休沐,带着儿子出了门,出门前说了要回来吃午食的。
鱼是让卖鱼人杀好的,余氏不喜欢吃鱼,杀鱼的时候过于血腥,她不喜这些污秽。
木苒找上门来时,她是始料未及的。
最近胡同里闹猫儿,他们院子里也时常看到一两只。
上次看到木苒带了很多茶饼回来后,余氏就心里盘算这样一个计划。
这段时间是雨季,怎么让猫儿去耙松木苒房间的瓦片呢?
她这趟进货,一定花了不少钱吧。要是她的茶叶受了潮,就卖不出去了,她也就不能按时交出下个月的房租了,自然就会被房东赶出去。
哼,在这里租房,她也不会是那种不差钱的主。
计划虽然有了雏形,但余氏一直没有找到具体的实施方法,直到昨晚敏哥儿吵着要吃鱼。
余氏一大早就去坊内买鱼,卖鱼人剖开鱼肚子,挖掉多余的内脏,将鱼肠和鱼泡留在里面,刮掉了鱼的鳞片,用芋禾叶包住鱼身,再用浸湿后的干稻草打了个包。
余氏刚从坊内买了鱼回来,胡同里的猫就跟闻到了腥似的,在墙头走来走去。
余氏取出鱼,用水清干净,放进盘子里。
包鱼的芋禾叶坏了,她在衣柜里找了半天,才找出这方几年前的帕子。
就着那根稻草,将鱼内脏打包起来,趁着宅子里就她一个,扔到了木苒的房顶上。
别说,扔得还挺准,不偏不倚,刚好在木苒堆茶饼的正上面屋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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