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籍承载了历史和文明,但在宣意生活的时代,书本的作用沦落到被用来垫桌脚,甚至是生火助燃。
宣意喜欢在闲暇时候看书,沉浸在知识里会让她觉得短暂地得到解脱,营造出岁月静好的假象,即使是一些对别人来说无聊的诗词散文,她也能看得入迷,在完成任务满身疲惫回到小屋时,看书也成了她唯一能消遣的娱乐。
当其他人将书本付之一炬时,而她却从那些百科全书中学会了如何用原始的方法生火和保留火种。
原始获取火种的办法有两种,一种是取天然火种,比如打雷时劈焦树木顺便点燃着火,但这个需要天时地利人和,看脸成分过高,可能她都饿死了也等不到一次这样的机会。
所以她想到的是另外一种方法——钻木取火,据说在黄金时代,这种取火方式依旧适用于冒险者的荒野求生中。
她从小就被组织选中带到基地训练,吃喝用度几乎都是组织安排,野外任务还有打火机之类的,虽然对这种原始的取火方式很感兴趣,却还没机会尝试过。
她回忆了一下书里的内容,转身走进林中——钻木取火对木材有要求,她需要找到合适的材料。
森林最不缺的就是木材,可要在这些树木中找到适合钻木的种类却不易。
山洞周围的森林并不完全安全,宣意平日活动都很谨慎,这次也不例外,她谨慎避开了可能会有大型动物出没的地方,只浅浅在山洞附近搜寻,突发危险的时候,确保自己能跑回山洞里避险。
逛了一圈,捡了一些干木,从中挑选出合适两根木头,用来钻火的小木棍一头需要削尖打磨,她从口袋里拿出那片昨天顺手揣在口袋中的龙鳞——锋利的龙鳞比刀子还好使,物尽其用。
宣意做好了钻杆,又用另一根木头做成钻板,在钻板边缘钻出倒“v”型的小槽,在中间钻出小洞,将干枯杂草垫在小孔下面做引燃物,然后把尖锐的钻头卡在钻孔中,孔中加入小石子增加摩擦生热,两掌握住小木棍搓动。
第一次尝试并不能很好地掌控力度和方向,几次失败后,她终于找到了一点感觉,旋转摩擦的木头生出一点焦味,淡淡的烟从地下升起,干枯的杂草也有了被点燃的趋势,点点火星溅射出来。
看着由自己创造出来的火,她心中成就感满满,只是还来不及高兴,变故却发生了。
周围安静的灌木丛林中传出声响,像是什么动物快速奔跑横冲直撞,踏过草地灌木发出的动静。
这么大的动静,不可能是什么无害的小动物能制造出来的,而森林里的大型猛兽完全不是她现在能招惹得起的。
危机感突如其来地笼罩在头顶,宣意脊背几乎是瞬间绷直,身躯如一张拉满的弓一般,抓着木棍就翻身滚到一旁。
与此同时,不远处的灌木丛中猛地窜出一头身有黑黄相间斑纹的野兽,其身躯庞大,足有两米高,体长三米,且动作敏捷迅速,全身肌肉壮硕,森森利爪挥向她刚才所在的地方,而刚刚升起的一点火星瞬间被扑灭。
看到好不容易生出来的火被扑灭,宣意有那么一瞬间杀意腾腾,想立刻宰了这该死的家伙,可是很快她还是认清事实,被迫冷静下来。
这只不知为何突然发疯跑到这片不属于它活动范围来的斑纹锯齿兽,光体型就能一屁股把她坐死,而她身体还没恢复,手上唯一能用的就是一根削尖的木棍和一片没有什么抓握点的龙鳞。
面对这样一只成年的斑纹锯齿兽,她正面对抗的胜算很低,而通向山洞的方向又被它断了,她只能往森林更深处跑,找机会甩掉它。
锯齿兽并没有给她反应思考的时间,它一击不成,立刻调转方向继续朝宣意扑去,它的攻击毫无章法,也没有捕抓猎物的耐心,好像只是单纯的发泄,想要把看见的活物都撕碎掉,异常疯批和暴躁,追着宣意不放。
宣意感到不解,但现在也不是深究的时候,再次险险地避开锯齿兽的扑咬,滚了满身脏污也不管,爬起来往林中跑去。
然而发狂的锯齿兽的速度远在她之上,没一会儿就再次被追上,宣意躲避不急,背后被抓了一道,单薄的背心轻易被划破,留下三条血淋淋的抓痕。
背后火辣辣地疼,宣意却没有理会,前面横路上倒了一根粗木树干,在锯齿兽的利爪挥到之前突然飞身跃起,踩着前面横道拦截的巨大树干,一个高难度后空翻灵活地躲过扑咬,然后落到它背后。
她本想一鼓作气趁机跑回山洞,可接连失手的锯齿兽却并没有让她如意,反而一个迅猛回身,一口咬住了宣意的手臂。
宣意只觉左手臂剧痛无比,仿佛全部骨头都被咬碎了一样,她不可抑制地发出一声短促地闷哼,冷汗不断从额头滑落。
剧痛摧毁了她的神志,也让她更加清醒,她咬紧牙,几乎是在锯齿兽咬住左臂的瞬间就猛地抬起右手,一直拴在手里的木棍毫不犹豫地扎进它的眼睛里。
她被锯齿兽狠狠地甩了出去,后背没有任何缓冲地撞在身后的树上,一时间五脏六腑都仿佛被撞得移位了一样,宣意痛得忍不住弓起腰,冷汗弄湿了头发黏在脸侧,苍白的脸色让她看起来有些狼狈。
锯齿兽也好不到哪里,木棍扎进它的左眼,木棍还留在眼睛里,痛得它不停高声吼叫翻滚,疯狂地四处撞击着。
锯齿兽伤了一只左眼,在剧痛和愤怒中发狂,晕头转向地乱撞了片刻,许是终于记起罪魁祸首,它愤怒地朝还在地上没缓过来的宣意冲去。
宣意左手完全使不上劲,刚才的撞击让后背脊骨痛得直不起身,手上也没有了武器,唯一能用的只剩那片小小的龙鳞。
锯齿兽逼近,宣意闭了闭眼,再睁眼时,清明的眼底满是狠绝的戾色,在锯齿兽冲到跟前的同时,她双腿发力顶在树干上,借力将自己朝着反方向推动,背部贴着地面从锯齿兽的腹下滑过,右手捏着龙鳞狠狠地在它柔软的腹部划出一道血淋淋的伤口。
锯齿兽再度吃痛,龙鳞虽然锋利但太过小巧,这一道伤口并不能给它致命一击,反而是更加激怒它,宣意躺在地上滑行来不及躲避,靠近兽口的一侧腰猛被它咬住,整个人被锯齿兽拦腰咬着举到半空。
尖锐的长齿穿过肌肤,咬断了肋骨,像是要将她咬断成两截。
宣意忍着身上断骨的剧痛,没有给锯齿兽任何喘息的机会,抬起还能动的右手,将近在咫尺的那半截插/进锯齿兽眼睛里的木棍往深处扎到彻底。
“吼——”
伤上加伤,锯齿兽吼叫着想将她甩掉,然而这一次宣意并没有如它所愿,而是双腿勾住它都脑袋,右手持龙鳞,以一个倒挂金钩的姿势,用龙鳞割开了它的脖颈,伤口横贯整个脖颈,血液霎时飞溅而出……
锯齿兽庞大的身躯轰然倒下,无力趴在地上苟延残喘,而宣意也脱力地掉落下来,砸在地上,满手的血,苍白的手指紧紧捏着那片沾血的龙鳞,因为用力,龙鳞锋利的另一端已经镶入她掌心,留下一道深深的口子,她的血和锯齿兽的血混在一起。
耳边是锯齿兽拉风箱一样喘息,出气比进气多,最后割颈那一下,是致命伤,尽管还没有立刻死去,却已经奄奄一息。
宣意动了动左手手指,一个小小的动作牵扯起满身疼痛,不知道是不是肋骨断后扎进肺里了,她觉得有些喘不过气来,胸闷气短,头晕脑花,而且全身哪哪都痛。
虽然艰难地获胜,但她也没有力气再将自己挪回山洞了,她的意识有些涣散,努力支撑着不敢闭眼,因为她一旦失去意识,在这危险丛丛的原始森林中,很快她就会和锯齿兽的尸体一起被野兽啃食殆尽。
须臾,静谧的丛林周围响起悉悉索索的声响,宣意明显能感受到身旁本来就差一口气的锯齿兽庞大的身躯都本能地颤抖起来,像是刻入基因的本能反应,畏惧着那个东西。
宣意下意识捏紧龙鳞,全身难以动弹,可肌肉还是紧绷着,涣散的眼神也再次聚焦。
那个声音越来越近,近到宣意能清晰地听到尾巴甩过草叶弯折又复原的细微之声。
轻缓的呼吸从头顶传来,一个巨大的阴影笼罩在她头顶,将林叶间倾洒下来的金丝遮挡,让人只看得见他黑得发光的闪闪鳞甲和那对茫然的金色眼瞳。
捏着龙鳞的手指徒然一松,紧绷的脊背也慢慢松懈下来。
一人一龙一下一上地大眼瞪小眼。
宣意平躺在地上,虚弱地喘息,徒然恢复清明的眼瞳再次虚虚地拢着,将闭未闭地望着头顶出现的龙。
龙低下高大的头颅,眼中茫然更甚,其中藏着几分焦虑和担忧,似乎是怕她眼睛一闭就再也不睁开了,他用角轻蹭了下她的脸颊,试图这样让她清醒一点。
宣意胸腔很闷,那连翻地撞击让她胸闷气短像是呼吸不上来,她真的没有力气再应付这条呆呆龙,同时也卸下了所有防备,疲惫而异常安心地想要就此睡过去——睡一觉会好点吗?会比现在好受一点吧。
胸腔混着血,连口腔都满是铁锈一样的血腥味,她虚虚地张嘴:“就睡一会……”
她是看着龙说的,她知道他能听懂,也很放心——她莫名地觉得,他不会丢下她不管,虽然这么想有些过分不要脸,但她就是觉得他肯定舍不得她这么个优秀的搓澡工。
说完那句话,仿佛用尽了她所有力气,眼皮沉重地闭上。
呆呆龙懵了一瞬,又推了推她,既怕她受伤不敢用力,又怕她睡着睡着就不醒了,满眼焦急地围着她转了几圈,心情相当郁闷,他突然回头将那只还在苟延残喘已经将近死亡的锯齿兽一爪子拍得死透透过去,犹不解气地用尾巴拍出去老远。
过了一会,他又灰溜溜地用尾巴把锯齿兽的尸体卷回来放到原位——随便把别人的猎物扔掉是不对的。
龙收拾完锯齿兽,庞大的身躯在小人类身旁趴伏下来,像是一座连绵的大山阻隔了山那边吹来的林野狂风,同时还是尽责的龙护卫,他所放出的龙威,让方圆几里的生物无一敢靠近这一片领域,本能地躲得远远的。
龙主宰着这座森林,可除了他居住的领地,他从来不霸占其他生物的生存地,上一次这样,还是小时候一条龙实在无聊,时不时跑到林中故意放出龙威吓得其他动物四处奔逃,而他威风凛凛地蹲在山顶,迎风孤独求败,然而他十岁之后就再没干过这么幼稚的事了。
他就这样守在小人类身边,十分钟,二十分钟,半个小时过去了,小人类没有醒,气息反而更加微弱了,额头冒出冷汗,苍白的脸色泛起不正常的红,神情痛苦,身体还在轻微地颤抖,安静趴伏着的龙忍不住抬起头颅,无措又严肃地看着地上的小人。
那双金色眼瞳中闪过一丝挣扎,最终他伸出缩在腹下的两只爪子,张开爪子将昏睡得不省人事的小人类抓起来,身体腾空而起,朝着森林深处飞去。
掠过林野树梢,庞大的身躯在地上制造出一大片阴影,天际的日光彻底跃出来,金灿的光落在黑色的鳞片上,一闪一闪的。
龙飞得急,没有注意到被他爪子下昏睡的小人类在大片闪光下缓缓睁开的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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