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小姐，久等了。”
闻焕闻言抬头，只见郁括今天穿的十分正式，只是他还带着少年稚气的脸，以及尚不成熟的气质有点压不住自己的打扮。
“你好。”闻焕浅笑道：“郁少爷找我有什么事就直说吧，我这人不喜欢兜圈子。”
“闻小姐是爽快人，不过今天我定的法餐上菜有些慢，我们不如慢慢聊聊。”
闻焕眼波微动：“请讲。”
郁括今天选的餐厅是程裙新人的一个朋友开的，他们二人在包厢吃饭，保密性自然不用担心。
郁括和闻焕兜着圈子假惺惺客套了半晌。
“我二哥啊，说起来，我想破头也没想到你到底为什么跟他混在一块。”
“他也还好啊，长得挺好看的，人也特别。”闻焕眼睛都没眨，现场搬出来陈圆形容郁括的那套说辞。
“嗤，别傻了，他肯定对你别走图谋。哪个男人不好色啊。”
“是嘛？”闻焕眨了眨眼睛。
“哦，当然了，我除外。”
闻焕低头喝了一口咖啡，没有接话。
一片静默过后，郁括不太熟练的谈判技巧让他现出了原形。
“我想我们的目的都是一样的，你说是吧？”
闻焕装听不懂：“不知道郁少爷再说什么。”
“这样吧，你开个条件。五百万，等你拿到证据后付清。”郁括显然不是什么有耐心的人，开始有些不耐烦起来。
“郁少爷可别吓我，我这人胆子小，干不了什么大事。”她作受惊状。
郁括打的好算盘，让她做先锋，自己却稳居幕后坐享渔翁之利。可是她虽然需要郁括的助力，却不会和他合作，她需要自己把握形势。
郁括见她油盐不进，愈发焦躁，起身上了一趟洗手间。
再回来时，郁括仿佛重新找到了方向，开门见山道：“今天请闻小姐来没有别的意思，主要是想和闻小姐分享一个重要的消息。”
“哦？”
“最近的一起凶杀案——丰阙安被杀的事情已经引起了一些人的注意，这些人是丰阙安父亲的生前好友。这些人为了自己的官途，在丰闵行落马后和他断绝了来往。”
闻焕点头，示意自己在听。
“但是往日的情份毕竟还在，丰阙安作为丰闵行唯一的女儿被杀，这些人实在不能看着凶手逍遥法外。所以，最近，这桩凶杀案的侦察团队会被换成首都来的一队赫赫有名的刑侦队。丰阙安是我们的表姐，她死之后我们都很伤心，终于，真相终于可以大白，请闻小姐将这个好消息说给我二哥听，他一定也会为丰阙安感到高兴的。”
“我会的，”闻焕微笑：“文旭一定会很高兴。”
尽管闻焕谨慎得从未表露过自己的立场，但他们都知道彼此的底细。转告是不可能的，郁括改变了策略，既然闻焕不同意合作，他就让她放手去做。
而闻焕，也如愿得到了自己想知道的信息。
“丰小姐是个可怜人，现在已经下葬了吧？”
郁括微微睁大了眼睛，惊讶于她的问题和他接下来说的话巧合的对上了。
“程先生将她葬在城南那家最大的墓地里，过几天就是清明节，程先生应该会去看望她吧。”
闻焕点头，表示了解。
郁括自觉事情进行到这里已经算是完成任务了，沾沾自喜的同时有些想结束了。虽然他觉得闻焕只是个过于胆小谨慎的女人，但同她在一起时总有点难以掌握主动权的不安。
正当他想说点结束语时，却见闻焕放松了坐姿，没有立刻离开的意思。
“你现在在哪里上学呢？”她难得带了点笑看他。
郁括微微挑眉，还是答道：“克里斯国际高中。”
“是嘛，国际高中啊，有空可以带我去看看吗？”
听着她放软的语气，郁括立刻领会了其中的深层含义，他微微坐直了身子，熟练地露出了最好看的微笑：“当然可以。”
郁括对闻焕这种类型并不怎么感兴趣，但他对疑似是郁文旭女朋友的人很感兴趣。
“其实，我第一次见你就有种很熟悉的感觉，晚上回去还梦见了你。”
“哦？梦到了什么？”闻焕佯做好奇。
“我们一起去玩滑翔伞，回来的时候还在路上看到了流星雨。”
“好像挺美好的。我们是在谈恋爱吗？可是你那会不是已经在跟陈圆交往了？”
郁括表情微微一僵，随后无所谓道：“我跟她只是玩玩，又不是认真的。”
“只是玩玩吗？”闻焕再次确认道。
“当……”
话说到一半，房间的门猛然被从外面推开了。
“郁括！你这个骗子！”陈圆清澈的眼睛已经溢满了泪水，她不敢相信郁括怎么会是这样的人，更恨自己竟然那么傻，轻易就相信了别人。
郁括愣住，陈圆和这种高档餐厅格格不入，他怎么也没想到会在这里碰见她。
“不，你听我解释……”忽然，他像是明白了什么，猛然看向了闻焕。
而闻焕只是慢条斯理地把手机调整到郁括看不到的角度。
“不是说包厢隔音效果很好吗？就这？”，她一边把和陈圆的通话挂断一边叹道。手机上面显示的时间正是从她开始问他在哪上学时开始计算的。
“闻焕你算计我？”郁括气的额角青筋直跳。他倒不是太喜欢陈圆，而是被闻焕摆了一道，心中憋屈得不行。
闻焕好笑：“关我什么事？”
陈圆继续愤怒发问：“和我在一起的时候你也是这么在外面撩别人的？郁括你真是个烂人，你真恶心！”
郁括被说了几句就不耐烦了：“你又装什么啊，你收我送的东西的时候怎么没觉得恶心？老子早就玩腻了，你知不知道你活儿真的很烂，跟个尼姑似的躺那一动不动。老子宁愿找鸡也不找你！”
陈圆气得七窍生烟，脸涨得通红，一向恬静文明的女孩也开始口不择言起来：“你……你以为你有多好？你下面还没金针菇大，每次只有五分钟还得意得好像刷新了吉尼斯纪录。至于送的那些礼物？每件衣服布料少得还没我家抹布大，你以为你脑子里那些东西我不知道？赶紧现在跟我回家拿走，不然我只能剪剪拖地用！”
这些话句句带着性羞耻的色彩，陈圆说完自己先红了脸，这种骂人的话男性总是轻而易举就能加之别人身上，而女孩就连说出来都会被冠以“掉价”、“不知羞耻”，她心中暗恼自己怎么会说出这种话，颤抖着手指夺门而出。
而郁括瞠目结舌，半晌脸色变得铁青，正要追出去就被闻焕从容而坚定地拦住，抢先走到门边：“抱歉，有点急事。”
对上闻焕那意味深长的眼神，郁括的怒气终于一股脑地全发泄出来：“我诚心想和你合作，你给我整这一出，可真有你的。你给我等着！”
闻焕佯做害怕：“我胆子小，郁少爷可别吓我。”
说到底闻焕并不怕得罪郁括，从刚才的表现就可以看出来郁括只是他背后的人派出来的小兵，况且这件事他们完全是纯粹的相互利用，哪有什么合作友谊可言。
郁括正要发作，不知想到什么又忍住了，硬挤出来一个笑：“慢走，不送。”
闻焕点头示意后离开了餐厅。
出了餐厅没几步，陈圆的身影就出现在闻焕的视线里。
瘦弱的女孩缩在一个角落里掩面哭泣，偶尔有路过的行人投过观察的目光。闻焕走过去，向她递上了纸巾：
“甩了渣男难道不是值得开心的事情嘛？”
陈圆接过了纸巾，默默啜泣了许久，半晌哽咽着道：“能不能求你件事？”
“什么？”
“能不能……”，这句话是如此的难以启齿，陈圆嗫喏了好一阵才小声把它说出来：“能不能……不要把我和他做过的事情说出去。”
她才是一个高二的学生，如果被其他人知道，她会成为众人的谈资，她几乎可以想象到别人会怎么说她。
‘陈圆啊，她不是处女了，你们不知道啊？’、‘找了个有钱的男朋友，乖乖女也能玩的开了’。甚至于‘她会不会已经得那种病了？’‘专找有钱人，她是交男朋友还是去卖啊？’
闻焕听罢，心中微微抽动，没有犹豫便回答：“我绝对不会说的，你放心。”
得了承诺，陈圆微微松了口气，补充似的解释：“我跟他在一起真的没有图他的钱，我也没有收他的钱和贵重的礼物。”
“没关系的，是他配不上你。”
陈圆愣了一下，又微微红了眼睛：“你说得对，他配不上我的感情。”
而另一边，郁括重新关上了包厢的房门，拿起手机道：“妈，等这事成了之后我一定要那个闻焕好看。”
电话那头是温柔的女声：“现在不要和她斗，这个小丫头心思挺多。”
郁括哼了一声，有些不以为意。
“小括，还记得妈妈说过什么吗？要成大事，先学会忍。今天何必那么急躁呢。”电话那头的程裙叹了口气。
她本想让郁括继续吊着陈圆，作为威胁闻焕的筹码，现在都泡汤了。
“不过现在这样也好，我们不出手，就是最安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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