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早上起床,迷迷瞪瞪想上厕所,一伸脚,好像踩到什么了,石头一样硌的慌。
一低头,大叫一声,又窜回床上。
什么玩意?
我揉揉眼,又偷偷摸摸趴在床沿边往下看去。
在离我脸不到30厘米的距离,有一双脚,裹着蓝灰色的布条,只有脚!
也就一揸长,在我的42号大拖鞋里潜伏着。
这双脚脖子的边茬处是一团黑乎乎的东西,可能烂肉什么的,
我没再犹豫,光脚下地,一溜烟跑到了客厅。
没想到身后传来了啪唧,啪唧的声音。
那双拖鞋跟着走出来了!
在木板地上发出诡异的声音,缓缓地,一拖一摆,歪歪扭扭地。
我这租的房子不大,卧室离客厅沙发也就几步的距离,眼看这双怪鞋离我越来越近。
我四周寻摸着自己的爱猫,花屁君,关键时刻它又不知道跑到了哪里?
慢慢这双拖鞋的上方浮现出了一个个女子的身影,1米五左右,穿着浅红色的汉服,头发被挽起,戴着碎花头饰,面目隔个纱布,隐隐约约看不清。
“小女子给公子万福了”人影冲我微微屈膝。
“……平身吧”我憋出这么一个词。
鬼灵精怪这些东西,活得越久越厉害,小时候,我家老头说过,上房揭瓦鬼冒烟儿,你要调皮过头了,厉害的鬼就会来找你,冒着烟儿的鬼最厉害,还有首打油诗描述道:
白烟百年不回头,
青烟望见赶紧溜。
黑烟滚滚直接躺,
紫烟阴间打酱油。
大意就是,冒着白烟是百年的老鬼,见着别多看,直接走就是了。
如果你见着紫烟了,恭喜你,你大概率已经到达阴间了。
老头说,这是古人总结出来的,6岁我就怀疑它的真实性了,尤其是听到最后一句。
话说这个女鬼脸部隐隐冒着青烟,挡住她的面容。显然是超过百年了,遇见这种鬼,只能智取,先看看她有什么需求。
想到这我不卑不亢,略一抱拳:“不知姑娘光临寒舍,有何赐教?”
“小女苏苏,本是青楼女子,,一日,为将军献酒时不慎踩到他的……要害。将军大怒之下,命人割下我的双脚。当天晚上我因失血过多而死去,魂魄附身于这双三寸金莲之上,飘荡在人间。但我本爱干净,自小裹脚卖艺,每三天必打开裹脚布,热水洗脚一次。如今小女已入鬼籍,不求三天,但求每隔三十年能重享洗脚之欢愉,请公子成全。”
我的乖乖,这是让我给她洗脚啊?,不然怎么办?她再来踩我要害?。
“说吧,怎么洗?”我的手下意识护住周身要害。
地上这双小脚,好像不好意思一样,扭捏起来。
“请打一盆热水,把这块布慢慢撕掉”
我拿了一个大脸盆,从暖壶里咕嘟咕嘟倒了一整壶开水,犹豫了一下,还是兑了些凉水,直接端了过去。找了一个小板凳,坐在了那双脚前。
“别楞着了,抬脚。”
“嗯”声音细如蚊蚋。那只左脚从拖鞋里抽出来,浮在了我面前。
我深吸一口气,开始撕布。外圈那层布只是有些破洞,里面越撕越脏。好像浸染了不知名的血水。
随着布的撕开,味道也愈加浓厚,想想,30年的精华瞬间散发,臭鱼,咸花生,酸黄瓜,等一些说不清的味道混合在一起。这种实质性的腥臭味变成了一把大锤,直接打在我头上,我脑子一迷糊就要倒。
喵——咚咚咚,幸亏花屁君这时候出声音了,上完厕所刨猫砂弄得贼响。
低头一看,小脚还在手上,滴滴答答的留着黑汤。
我后悔没带个口罩什么的,没办法,都这样了,继续吧。最后一层布粘在了肉上,拨开的时候,还粘了丝状物,不知为什么,我突然想到了拔丝山药这道菜。
布条撕完后,我赶紧把脚扔在热水里,水上顿时呲呲冒出了一股烟。
“啊—”一声的轻叫,她好像很享受的样子。
听见这个叫声,我竟莫名有了一丝成就感,手法也利落起来,另一个脚也如法炮制,放在水里。
过了一会儿,女鬼见我不动了,便说道“请帮我搓一下脚”
“还要搓脚?!”看了一眼她铁青的脸色,我决定还是继续。
这时的水已成灰黑色,从盆里随便捞出一只脚,也分不出来左右,表面还黏乎乎的。
“要不要换盆水”我索性就当洗土豆了。从小,老头儿就拿着手边最硬最趁手的物品教育过我,干什么事要不就别干,干就要干好!
“多谢了”
经过一遍粗洗后,这双小脚虽然没有血色,但已经初具青嫩雏形,由于裹脚,脚趾蜷缩在一起,向脚掌畸形弯曲,指甲已经刺进了脚掌肉里,所以我还不厌其烦地把这些畸形的脚趾一只只扳出来,用指甲刀把脚趾修得极短再放回陷窝里。
修完后,我忍不住拿起来端详一番。
“请官人把我脚放下,好痒。”
哟,连对我的称呼都变了,我顿时心情大好,说话也温和起来:“接下来该干什么拉?”
“找一块布条,再把脚缠起来就可以了”
“为什么还缠起来?这么放松不是挺好?”说白了,我就是想偷懒。
“我从3岁开始裹足,如自行偷偷展开,就会遭受毒打。如今已成习惯。”
“习惯也是养成的,像你这样,夏天捂得汗臭味散不了,走路还一瘸一拐的,多难看。我跟你说,在你们那个年代,男人占了社会的主导地位,他们希望女人弱势,听从他们,崇拜他们,才想出这么一个馊主意,如今已是新世代,你看现在谁还裹脚,回头我给你买双新鞋,你穿上好好恢复一下,再去吓人吧。”
“真的吗?我真的可以有一双新鞋吗?”
“当然真的可以…不裹脚”我发现她的关注点有些跑偏。
“不裹脚,不裹脚,我存在的意义又是什么?”女鬼的面目越发不清晰。
空气阴冷的都能滴出水来,我甚至感觉自己要害已经被锁定了。
“好说,好说,你别急,我这就给你找布。”
本来我想在医药箱找点纱布,翻了半天,只有创可贴什么的。又去衣柜里翻。也没什么能用的。
哎呦,这大夏天,屋里跟在冷库里似的,我惹不住打了个哆嗦,瞅了一眼花屁君,
这二货完全没在意,窗台上晒太阳呢,伸着爪子打了个哈欠。
指不上它了。
我一眼看到了珍爱的大狗床单,床单上一个吐舌头的哈士奇眼巴巴的望着我,从小学跟我到现在,整整20年了,陪伴着我,承受着我。
10分钟后,它被裁剪成了一条条不规则的绷带。
我开始用这些鲜亮的卡通布条包脚。
拆的时候挺容易,包的时候却不是那个味了,好不容易才把一只脚包好,平放在眼前端详一番,卖相实在有些惨目忍睹,
“再给你打个蝴蝶结吧”我怕太冷场,自言自语的说道。
怎么说呢,整个脚现在看起来好像一个被压瘪了的皮球,被打了个死结。
这时,一股青烟不知从哪里飘了出来。屋里越来越冷,我呼出的气都成了白雾,自己头上却蹭蹭冒汗。这期间,女鬼一直没说话,我怀疑她在攒大招。
当两个瘪皮球出现在我面前时,女鬼的身体逐渐清晰,铁青着脸,两只手像两个利爪一样伸向前方,指甲差点戳着我的眼睛。
“喵呜——”这时花屁君踱步到我们面前,伸了个懒腰,不满的叫了一声。
“请,按照我的方式绑一下”苏苏的气势一下弱了下去,伸出的手有没有攻击,反而在空中比划着动作。
我拆开,绑上,再拆开,重复了4、5遍。虽然屋子里气温低,但感觉自己脸颊开始滴汗。
终于再绑了十几遍后,这双脚终于像两个粽子了,只不过略显臃肿。
苏苏低下头,有些不太情愿的说:“谢谢公子了,那咱们就此别过,有缘再见。”
我没敢接这个话茬,青烟散尽后,屋里的特殊的味道也随之消失。只剩下了我那双蓝色塑料拖鞋。
这双鞋我是不敢再穿了,鬼这种东西死心眼。你帮他,他必须“回报”你后才走。要不然就赖在你身边。同理,你惹了它,那就别想安生了。这些没人告诉我,可是我25年来的人生宝贵经验。
我叫吴实,父母早逝,爷爷带大,这老头儿非说我是石头里蹦出来的,和那个猴子一样。他给我起名时,想让我少经历点劫难,所以起个“空”的反义词,“实”。
结果这20多年来,唉……,一言难尽,我一个正常人的体质,却没有正常人的经历,没有柯南小朋友的推理能力,却到处碰见死人。像这种鬼灵精怪,刚开始还有老头帮忙解决,现在工作了出来自己住,什么事情都得自己想办法。
好想找个人一吐为快,怕被别人当成疯子,只好在这里疯言疯语了。
(作者的话:写完20万字后,开始重新修改前面的有些篇幅改动较大,但原意没变,发现修改后章节字数少了还不给通过,这什么鬼,只好写几句牢骚凑凑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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