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料之外，李想第一次做饭竟然意外的还不错，色香味都俱全了。
这小子居然还有做饭的天赋，不能浪费天赋得常做，蒋安心里打着小算盘。
他夹了一筷子的花菜拌饭吃，花菜的咸味和鲜味也恰到好处，用来配饭吃刚刚好。
“你这真是第一次烧饭？”蒋安都有些怀疑了。
李想嘴里包着的饭还没有吞下，他看向蒋安嚼着自己嘴里的饭，并不自信还问了一句。
“好吃吗？”
“好吃！”蒋安还郑重其事放下筷子给他比了一个大拇指。
李想用筷子点了点鱼汁：“我感觉……这个……味道淡了。”
“淡了下次就再放点盐，第一次能烧成这样也不错了。”蒋安又是一筷子的花菜，他真的是爱了这个花菜的味道，“特别是这个花菜，还真挺好吃的。”
“是吗？”李想学着电视上的广告词，“好吃……你就……多吃点。”
蒋安也笑了，应了一声：“谢谢想哥，想哥真好。”
李想没忍住笑出了声，蒋安看着李想现在的状态心里也安慰。
这小崽子是养熟了，李想现在都会和蒋安开玩笑了。
盘中的花菜基本上是蒋安一个人吃的，李想的胃口跟猫一样大，吃不了多少。
还是在蒋安的眼神威逼下盛了小半碗饭。
说实在的李想太瘦了，晚上抱着都觉得不太顺手。
“今天几号了？”蒋安问。
他这人的日子过得有一天算一天的，永远不会去记日期，除了月底要给各路老板结账的时候。
所以蒋安的日子过得快，就好像是一睁眼闭眼的事，这一年就又过去了。
“十七……号了。”李想实在是吃不下那半碗饭了，用筷子挑着米粒，一粒一粒地往嘴里送。
“都十七号了。”蒋安喃喃自语道，他抬头看向李想，李想赶紧又往嘴里送了一口饭做样子。
“吃不下了？”蒋安挑了挑眉毛问道。
“真……吃不下了。”李想声音小到听不清，他被蒋安这眼神盯着自己心里还发虚。
蒋安把李想的那只碗里的饭倒到自己的碗里，把剩下的花菜汁也倒进去搅和搅和。
李想还有点不好意思，一个劲往蒋安碗里夹菜，还默默记下了蒋安喜欢吃花菜。
蒋安也还纳闷他当年像李想这个年纪，成天喊饿三碗饭都不在话下。
他奶奶说他是饿死鬼投胎，敞开了肚皮吃都能吃下一头牛。
可当年穷蒋安就没吃过一次饱饭，后来还是跟着沈岩回家的第一个晚上，沈岩亲自下厨都把他给吃哭了。
并不是沈岩做的饭菜有多好吃，而是沈岩把电饭煲都端到了蒋安的面前，对着他说了一句：“随便吃，哥养得起你。”
早几年前，蒋安的人生目标是能吃饱饭。而现在的目标是，钱够花就行。
算是有进步吧。
李想见蒋安都吃撑了瘫在椅子上，表情呆滞望着天花板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嗝。”蒋安摸了摸自己的肚子，这一排小格子迟早要被岁月的打气筒磨平，越变越大。
李想站起身准备收碗筷，拿去洗。
瘫在椅子上的蒋安突然发声，他弹起身：“放着我来。”
那有别人烧饭了还让洗碗的道理，分工明确谁都不会吃亏。
“我来……洗就好。”李想特没威信力地说了一声，蒋安直接把他手上的碗给抢下，把人赶到一边。
“你去看电视就好，别在我跟前添乱。”蒋安拿着垃圾桶接桌上扫下来的垃圾。
李想也没真听蒋安的话，等蒋安把桌上的碗筷收完，又拿着抹布上前。
抹桌子这事蒋安不行，他才是行家。
蒋安洗完碗先在屋里溜达了一圈，像是在找什么东西。
然后不知道从哪里翻出一个全新的万年历。
他终于想起家里还有个万年历这个东西，幸好今年离年底只剩下三个月了，这2019年的万年历勉强还能用。
蒋安盘着腿上床，他和李想坐在床上撕日历。
十几张一块儿撕，力气要是用小了还撕不下来，呈波浪状零七八碎的。
“这年历是小歪正月送的。”蒋安似乎看出来了李想眼中的疑问，“等下挂在墙上，你可以记着点时间。”
李想举着万年历也没看出个花出来，没有图片全是字，他只认得上面的日期。
“四月……什么七。”李想拿着那张纸念道。
“什么四月什么七？”蒋安听着还迷糊了，拿过李想手中的纸看，“哦，这个字念廿就是二十的意思。”
“廿？”李想重复了一遍。
“对，这个就是四月二十七。”蒋安说。
“四月……二十七。”李想点了点头。
蒋安拉过李想的手，在他的手心上写了一遍，他抬眼看向他：“你念过书吗？”
李想摇摇头，又很自豪道：“但我会……从一数……到一百！”
蒋安被他给逗乐了，三岁小孩都能从一数到一百了这有什么可骄傲的。
本来蒋安都觉得自己是文盲一个，没想到李想比他还要文盲。
他以前被沈岩逼着上了几天夜校，可他脾气冲跟夜校里的同学打架了没上几天又被赶回来，可把沈岩给气的。
蒋安突然站起身，从抽屉里找来纸和笔，突然兴致大发想教李想写字。
李想拿着笔的姿势看着别扭，跟他平时拿筷子的姿势无异。
“你这个笔要这样握。”蒋安握着他的手给他调整拿笔的姿势。
蒋安握着他的手俯着他的身，在纸上写上李想的名字。
床上太软，笔都把纸给戳破了，把蒋安本来就不太好看的字变得更难看了。
蒋安思索了一番，果断拉着人转移阵地去桌边上坐着了。
坐在床上学习是要耽误大事的。
他又握着李想的手重新写了一遍，虽然这次也没有写的很好看。
更何况蒋安这半吊子的水平还教别人写字呢。
“想学……你的名字……怎么写？”李想抬起头对他说道。
不耻下问，好！很好！蒋老师心里安慰。
“你看啊，先写一个草字头，下面是将军的将。”蒋安写自己名字明显就顺眼多了，主要是写了快二十几年，自己的名字要是还写不好看，那可真的是丢脸。
“安就是先一个宝盖头，下面再是一个女。”蒋安两个大字在纸上占了大半位置。
李想学着蒋安的字，在纸上划拉着蒋安这两个字。
样子虽学了大半但是能看得出来李想是画出来的。
蒋安也不好意思说别人，因为他的字也就那个样。
等什么时候去书摊买一本《识字大王3000字》，再好好地教李想认字。
啥文明礼貌用语，啥常见蔬果名称，李想也就只会从一数到十了，一切都得从头再来。
蒋安的手机响了一下，尹安给他发了一条消息。
他把李想丢到一旁让他练习写字，拿起手机一看。
—明天什么时候去公墓？
尹安发了一条消息问道。
九月十八日，沈岩的忌日。
每年的这个时候尹安都会陪着他去公墓看看沈岩。
—七八点就出发吧，先去买点蜡烛和花。
说心里不难过是假的，要不然沈岩都走了快五年了，他都还没有走出来。
人死不能复生这个道理，蒋安懂。
属于沈岩的那块钟的电量耗尽了，时针分针秒针停在了原地不再向前了。
可蒋安的那块钟还在朝前走着，滴答滴答。他没有把钟往后拨的能力，也等不了沈岩了。
一个晃神尹安都发了七八条消息过来。
—那行，老地方？
—我明天开车过来接你？
—现在骑车太冷了，你也不怕冻。
—人呢？怎么不说话？
—我估计沈岩他爸妈也会来。
—你要是不高兴见到他们，我们就晚点去。
—我明天可能有点事得耽误一下。
蒋安慢吞吞地回复道。
—你不陪也没关系，我又不是找不到路。
—妈的，上次是谁像傻逼一样，都哭瘫了。
—莫要提往事，ok？
蒋安发了一个【刀口舔血jpg】的表情包威胁尹安。
那次经历太丢人了，守公墓的老头还以为蒋安中邪了，拿着燃烧的黄纸在他身上上下晃动着。
—那你现在就可以发一个请假一周的公告了。
每次蒋安去给沈岩上坟，都要给自己缓一个星期。
这一星期具体的事也不做，就是单纯地躺在床上想人生想沈岩，默默地流泪眼睛哭得通红。
就是单纯的心里难过，蒋安也没有地方可宣泄。
—我想换工作了。
蒋安不想和尹安说这些没意义的东西，尹安越讲只会让他提早陷入悲伤的情绪里去。
—来跟小尹干文身，保底1200不包三餐还不包住宿。
—我一分钟流水上千万，图你1200的工资做什么？？？
—你贪我的身子，你下贱。
蒋安一脸懵，飞快地打了一串的问号发了过去。
这又是什么新型网络语言？
—拜拜，漂流瓶联系。
蒋安收了手机坐到了李想的边上，李想正十分用心并用劲地写着字。
大大小小的蒋安占满了整张纸，李想的字歪歪扭扭绕着在刚刚蒋安自己写的那字的周围。
蒋安凑近了一些想看得更仔细一些，李想手上一乱赶紧用手挡着纸的一部分。
一开始蒋安还以为是他觉得自己写的丑，不好意思给蒋安看。
在李想上厕所的这个空隙里，蒋安把那张纸给从书本里抽出来看。
李想这个小人精还知道把纸给藏起来。
蒋安看着刚刚被李想挡着那一部分，眼底的光涌了上来，心里怎么也不能平静了。
虽然被橡皮擦成一团污，但还是能认清那纸上画着一个很浅的爱心，爱心里面写着一行小字。
李想喜欢蒋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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