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当然没有帮成。
贺徵在阳台吹风。
商言尘趴在床上给两个人挑鞋。
他们出来的时候不只带了一双鞋,只是那双是和贺徵一起买的同款,丢了真的很可惜。
不过旧的不去,新的不来。等他和贺徵买了更多同款鞋,可能就记不起那双了。
他把脚捂在层层叠叠的被子里。
回来的路上还不觉得,一和贺徵分开,那股因为长期暴|露在低温下,而产生的痒麻感就爬了上来,把贺徵吓得不轻。
还好,没有冻伤。
他侧头,看向阳台门上模糊的剪影。
热度蔓延上脸颊。
他将脸埋进枕头里。
闷了自己一会,他跟abel发了条道歉的消息,详细问了问他的伤情,知道不严重后,才松了口气。
【abel:没关系,你朋友那边联系我了,说会给予医药赔偿。】
【abel:不过,你们真的只是朋友吗?】
商言尘托着下巴,反复阅读他的这句话。
他敲下一行字:
【商言尘:当然,我们是最好的朋友。】
在床上趴了一会,门口传来敲门声。
他从床上爬起来,整理了一下衣服,打开房门。
余开霁看到他开门,扬起眉尾,有点意外。
不过余开霁还是自然地把围巾放到他手里,说:“贺总走得太急,忘了带,我给他送过来。”
商言尘说完“谢谢”,准备关门。
门即将合上的那一刻,长着狐狸眼的男人嘴角翘起,优美的唇形勾出一个嘲弄的弧度:
“我还以为,他喜欢的,起码会是巫灵那个类型,没想到——”
啪。
门彻底合上。
商言尘捧着围巾,站在门口。
门外的脚步声逐渐远去。
他低头,将围巾拿高。
一股又冷又甜的味道扑面而来。
这股味道完全掩盖住围巾本身的、贺徵的香水味。或者说,将那股烟草乌木的味道完美地包裹住。
两种味道在空气内交融。
他面无表情地抖了抖围巾,一张纸片翩然落下。
这张纸片上的香水味最浓,似乎围巾上所有的味道,都是因为包裹它而染上。
上面写着余开霁对贺徵的感谢,以及余开霁的联系方式。
【很遗憾没能继续到最后,是我没有准备好。】
【下一次,我一定会给你一个满意的答案。】
他手一松,轻飘飘的纸片落入垃圾桶内。
他淡定地看着纸片,呼吸平稳,脸部肌肉放松,全身上下,没有因为这张纸片产生任何变化,就像他只是一枚木偶。
“刚刚是不是有人来过?”贺徵回到屋内。
他轻轻“啊”了一声,好像才意识到自己手抖把纸片掉到垃圾桶里了,马上蹲下在垃圾桶里翻找。
“你在垃圾桶里捡什么?”贺徵按住他的动作,帮他把垃圾桶里的垃圾倒出来,“有东西掉进去了?”
“嗯,余开霁给你的纸条。”商言尘拈起那张纸片,放到贺徵手心,“他说,你的围巾落在咖啡厅了,他给你送过来。”
贺徵翻动着卡片:“从垃圾桶里拿出来的东西,你就放我手里?”
他重新把纸片扔进垃圾桶:“又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掉了就掉了,你还专门去捡。”
“他留了联系方式。”商言尘看着纸片轻悠悠地飘落。
“我不需要知道他的联系方式。”贺徵说,“他那件事,下面的人会处理。”
“你不联系他了吗?”商言尘眨眨眼。
“我联系他干什么。”贺徵轻咳一声,不太自然地说,“尘尘,公司有点事要处理,我晚上,可能不能陪你了。你先自己看会电影。”
“好。”
“明天我们就继续度假。”贺徵说。
商言尘温顺地说:“没事,你忙你的吧。”
贺徵握住他的手,认真保证:“我尽量快点。”
入夜,商言尘坐在窗边看雪景,贺徵坐在他不远处的小桌旁,面对着笔记本电脑,敲打键盘。
外面的雪越下越大,大片大片的雪花,铺天盖地地盖下。
已经没有人在拍照了。
贺徵正在认真工作。
商言尘问过他,是不是余开霁那件事,他说是,他让人查了一下,发现公司高层有人强行插手,塞了一个和自己有关系的艺人来当代言人,余开霁确实是无辜被换掉。
关键是,这个被塞进来的人,风评不好,数据严重灌水,还有过酒后闹事的丑闻。贺徵不可能容忍这样的人给自己的品牌抹黑。
现在整件事都需要下面的人重新处理。
商言尘又问他,是不是觉得余开霁不错,想重新和他签约。
贺徵干脆地否认了,还要他少和余开霁来往,别学坏了。
他看起来很不喜欢余开霁,可是——
商言尘托着下巴,用视线描摹贺徵眉毛的走向。
他现在在笑。
不是胜券在握或者嘲讽的笑,是很温柔的那种,类似于春天的风或者温泉的水。
他最开始工作的时候,还是眉头紧锁,满脸严肃,现在却无意识地散发出柔软的气息。
像是偷偷抓了猎物,摆在主人床头,等待主人醒来时夸奖自己的猎犬。
如果他有尾巴的话现在一定摇起来了。
为什么会笑起来?
商言尘在心里为他分析。
要么是他投资的不被看好的项目赚大钱了,要么就是……
他在想一个人。
谁?
或许是他的目光太专注,贺徵抬起头,稍微压平嘴角,问:“怎么了?这么看着我。”
“解决完了吗?我看你的表情很轻松。”商言尘说。
贺徵收敛笑容,说话冷飕飕的:“没有。”
他眼如利刃:“不知道他们是怎么做调查的,这种假数据也敢信,还拿给我看。我觉得他们集体跳槽去卖隐形眼镜比较好。”
又变成那个严厉的贺总了。
“但应该是有好消息吧?你笑得那么开心。”商言尘狡黠地笑起来,把椅子搬到他旁边,身体前倾,向他勾勾手指,一只手拢在嘴旁,压低声音,问,“有什么开心的事,也说给我听听吧。”
贺徵脖子后仰:“不是什么开心的事。我只是觉得他们撒谎的样子很好笑。”
假的,那不是嘲弄的笑。
“是吗?”商言尘若无其事地靠回椅背,说,“我还以为你是开窍了,终于有喜欢的人了。”
“怎么可能?”
“真的没有?”
贺徵避开他的视线,语气还是很坚定:“没有。”
“有的话我还是希望你能告诉我,”商言尘垂下眼睑,“虽然我帮不上你,但,我们毕竟是朋友,我不想你瞒着我。”
贺徵的薄唇抿成一条线:“没有。”
商言尘端详他的脸:“也是,我之前表演了那么多种人设,你好像一个都不满意。对了,余开霁这种呢?”
贺徵愣了一下,冷笑:“他也配。”
“尘尘,”贺徵正色道,“我现在做的事,暂时还属于公司机密,我不方便和你说。等以后,我再告诉你。”
商言尘点点头,没再打搅他。
贺徵回到工作上。
他还是会自顾自地微笑起来,只是笑之后几秒,会意识到自己的笑容,又克制起嘴角的弧度。
然后再过一会,又无意识地笑。
作为观看过许多影视作品的资深观众,商言尘把他的表情定性为:在工作时不受控制地想到暗恋的人并甜蜜地微笑,但因为怕其他人发现自己的心意,假装镇定。
他在想谁?
他没有再看雪景,而是翻阅刚刚收到的文件。
这是霍濛帮他收集来的,余开霁的个人信息。
很多信息,可能余开霁自己都没想到,会有记录。
上面显示,余开霁看起来光鲜亮丽,其实负债累累。
他很缺钱,不过很有能力。
指业务能力和社交能力。
有好几个富二代都在追他,那些人知道彼此的存在,居然没有因为他养鱼把他暴打一顿。
他游走在几个人中间,游刃有余。
看起来非常厉害。
根据霍濛的分析,这是个典型的钓系。
【霍濛:呜呜呜呜我说你之前怎么不对劲,是不是因为他。】
【霍濛:你放心,我们永远站在你这一边。要是贺徵敢移情别恋,我和烟宝第一个把他脑门开了。】
【商言尘:不,我只是因为可能要和他合作,才想先问清楚,他的情况。】
【霍濛:???你们要合作?你确定是和你合作,不是和贺徵?】
商言尘被她说中事实,回复消息的行为,稍微停顿了一下。
【霍濛:尘尘,你和贺徵这么多年,我们都是看着过来的。你最近状态明显不对,我们也挺着急。】
【霍濛:归根到底还是贺徵没有男德!别人随便钓钓就上钩了。看他平常一副生人勿近的样子我还以为他多清高呢,都有老婆的人了,还不注意一点。】
【商言尘:他没有。你别这么说。】
【商言尘:什么是钓系?】
商言尘看着霍濛发给他的长串解释。
【霍濛:简而言之就是装作不经意地吸引人,一会让你觉得你们行了,一会又让你觉得他离你很远,让你患得患失,心情一直跟着他的举动变化。】
商言尘看着其中的一条网友攻略。
【首先要让他记住你。男人都是感官动物,如果不是美得天怒人怨,就要努力把你和他喜欢的事物联系起来,比如他喜欢的运动、游戏之类的。】
【这个联想当然最好是好印象,但是!假如不幸,他对你表现得非常反感,也不要气馁,因为你有可能只是戳中对方藏在心底的渴望了。】
【举个例子,有的男人喜欢装正人君子,表面上怒斥你搔首弄姿,事实上不知道多想上你。】
【还有一种可能,你真的触及他的雷点了。】
【这样也没关系。就让他先讨厌你,让他对你的印象差到极点,然后你在出乎他意料的地方,展露优点,扭转他对你的印象。最后让他发现知道,你之所以会做出让他讨厌的行为,是因为你曾经遭遇过不幸,被逼无奈,让他怜惜你。这样就把他对你的讨厌,转移到让你变成这样的人身上了。你说你没有那种经历?他又不能把你经历过的事一件一件扒出来,别编得太离谱就行。】
【总之,先让他记住你。无论是好是坏都要留下印象!不要怕出错!自信!自信才能吸引人!】
他抬头看向贺徵,出声:“你还记得余开霁的项圈是什么颜色吗?”
“你总问他干什么?”原本又在自己微笑的贺徵面露不悦。
“我想参考他的穿搭。”
贺徵拧眉回忆,手指仍旧在键盘上跃动:“红色?”
“你记得这么清楚。”
“和他拿的那瓶酒的颜色很像。”说到这个,贺徵的话明显多了起来,“上个月上市的起泡酒,只有五度,由黑皮诺和雷司令酿制,加入了草莓、覆盆子等水果果汁,偏甜,气泡感十足。你要试试吗?”
商言尘摇头。
他把注意力重新集中到和霍濛的对话上。
不知道什么时候,霍濛编辑了一长串消息。
【霍濛:尘尘,你信我一句话,这种手段能一时起作用,却不可能永远有效。人和人相处,最重要的还是真心。你和贺徵这么多年的感情,绝对不是他随便钓一钓就能动摇的!】
真心。
他摸摸胸口,笑了。
他不知道他有没有心。
他抱着膝盖,蜷缩在椅子里。
如果余开霁真的要钓贺徵,那么他第一步无疑是成功了。
他把自己和酒联系起来,从而让贺徵对他产生了深刻的印象。以后贺徵看到那款酒,就会想起他。
虽然贺徵现在对他的印象不太好,但只要他持续地出现在贺徵面前,就有可能扭转贺徵对他的看法。
他用膝盖抵着胸口。那里正源源不断地传来密集而微小的刺痛。
他并没有霍濛所说的那么伤心,但是这陌生又持久的痛感,令他无所适从。
他蔫蔫地把头埋到膝盖上。
如果贺徵真的被余开霁钓到,是不是就没有这么多时间陪他啦。
他们不可能单独出来长途旅行;在他拍戏筋疲力竭的时候,贺徵可能正和余开霁你侬我侬;在他被表哥骗去和老男人见面的时候,贺徵可能正和余开霁耳鬓厮磨。
他不想这样。
他们应当是彼此之间最重要的存在,就像是海葵和小丑鱼。
原本模糊的念头在突如其来的变故中,变得格外清晰。
他希望贺徵是独属于他的。
他把自己缩成一团,用挤压肢体的疼痛,迫使自己冷静。
良久,他扬起嘴角。
钓系是吧。
他也是啊。
他从微信好友里找到唯一一个正在谈恋爱的人。
【商言尘:你知道怎么做钓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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