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国飞雪,和好色老头他们一样的金丹境强者,就这样在秒厘间被捏成了碎肉,在众人眼前身死道消。
这一幕,发生得太过突然,亲眼目睹,更太过震撼。
也惊悚恐怖得从未像这样令我本能以为是出现了幻觉,只因太不真切。
下一刻,那栩栩如生的巨手虚影陡然消失,一个身着素白道袍的白发老头出现在那里,虚影凝实成真身。在他右手之中,正捏着那个七彩鸟笼。
他就这样,驼背站着,自好色老头那里,另一边的铁哥,最后视线扫过我和梁兄。树皮般斑驳的脸上古井无波,与刚才的爆喝声判若两人,被他隔空相视,并没有那种夸张的触之胆寒,但我的心跳顿时一凝,似是被他捏住了心脏。
“罗天征!多年不……”
好色老头正要说什么话,却被他化出巨大虚幻手影,离着那么近,抬手就是一巴掌隔空打去。这一攻击并没有先前杀伐之意,速度力量大减,只有震慑之威。
好色老头立刻反应,金身举拳悍然击出相抗,但仅仅一个照面,却似是螳臂当车,整个人佛光破碎被打出原形,身体也刹那间跟颗炮弹般飞射出去,轰然贯穿进地底,不见踪迹。
“给你们一次机会!我儿罗庄,死在谁的手里?!”
罗庄?他儿?电光火石间,我忽然回想起陵墓里的尸魔:
“前辈究竟是谁?!我是玉临宗大长老之子!”
“哈哈哈!就是你玉临宗老祖在此,老子也照收不误!”
……画面骤起。原来是那个临死前也不忘保护师妹的好男人!
见我们无人开口,这个白发老者顿时震怒,发出下马威道:
“罗某老来得子,竟白发人送黑发人!还不给我说!!”
最后这一声震喝,宛若九天雷音,直接穿透虚空肉体,冲击在我脑海之中,搅起万丈波涛。登时被此重创,身重脚轻飘摇欲坠,感受不到大地何在。嗡鸣失聪,眼睛昏黑间,耳鼻湿润更是有什么涌出,意识天旋地转,我抬起手背擦去,却是一片模糊鲜红。
“梁兄……”
我迷糊着呢喃,想抓住什么,终是断片,向后倾倒而去。有什么接住了我的身体,将我放在一片冰凉里。是梁兄,他在喊我。他双手贴上我的太阳穴,两股涓涓热流淌进了我大脑。
游走间,温暖驱散着黑暗。
待我徐徐恢复过来,睁开眼,他凑着脸紧盯我,呼吸都扑在了我脖颈上。连鼻间鲜血汩汩,滴落在我胸口,都是不曾察觉,仿佛满眼只剩下了我这张脸。
“小乐!你没事吧?”
意识刚恢复清醒,瞧着他的绯红焦急脸色,莫名其妙就想到他肯定会冒出这句经典。结果真的不出所料,虽然这想法蛮幼稚的。
“你……”无语了。
挣扎着想站起来,他连忙扶起我,半个身子坐在雨水泥地中,“这老家伙,好生厉害的狮吼功……”全身跟散了架似的,胀痛难忍,我怨气不过,随口就嘀咕咒骂起来:
“元婴就了不得了他,我拜把子大哥太虚兄若在此……”
这不知不觉一大声,却把梁兄吓得不轻,他连忙嘘嘘让我别说了,随着他视线望去,只见在那边,竟看见铁哥似是在刚才那一声中被惊醒过来,正吐着血息耸立在原地,和那个叫罗天征的老头静默对峙着。
我心里咯噔一下,剑拔弩张的气氛太不妙了。好色老头刚被打进地底还没出来,铁哥,你可不要白白上去硬拼啊!这白袍老头子若有心杀我们,我们也活不到此刻。他一出现便秒杀了南国飞雪,雷厉风行绝不含糊,就能看出来了。
“这位前辈请听我……”
“吼!!!”
思前想后,我刚开口欲转移他的注意力,铁哥一道咆哮,弹射而出直朝罗天征袭去!那老头听见我说话正看过来,闻见铁哥的动静,他头也没回,一手凌空抓出,铁哥丈许魔身就这样被凭空出现的巨手一把握住,举飞在半空中如若板上羔羊,毫无反抗之力。
“你想说什么,继续。”罗天征对我道,冷眼相对。
“我……咳,你看这样好不好,你把我朋友放下来,我再告诉你,怎么样?”铁哥只露出个头在空中嘶吼连连,不服愤怒溢于言表。我真是怕他得罪这老头了,也许终要一死,我便鼓着胆子开起小条件。
“好。如你所愿。”
罗天征二话不说,松手放开了铁哥。但随即,当着我们的面,他山岳一拳轰然,铁哥刚下落的身躯顿时坠射进地面,泥土纷飞间,被巨力直接轰入了地底。
“老家伙你!!”
目眦欲裂,万不敢相信他如此强者竟出尔反尔。梁兄生怕我再失去理智,抓拽着我的臂膀,“冷静!铁哥应该没性命之忧。”
“堕入魔道,人智尽失,留着何用?”
罗天征举起七彩鸟笼,看着里面的人影,面色不由冰冷如铁。
“能把他逼到这种山穷水尽的地步,的确让老夫意外……我儿修为不精,身魂两处,死得倒也不算委屈。但你们两个连灵窍都没有的废物,居然还能活着站在这里,这就让老夫想不通了。”
他甩袖一摆,整个七彩鸟笼就消失了。不知被他收进了哪里。
“是可忍,孰不可忍!”
已经无法再忍受他这种视若蝼蚁的嘴脸了,我算是听出来了,无论说什么,他都会杀了我们。也因杀子之仇本就不共戴天。终有一死,何必跟他唯唯诺诺,跪地求饶?好女儿更有种也!
“你儿罗庄死我手下!我耿乐敢作敢当,要杀要剐,老匹夫你休要猖狂,给个痛快!”
“小乐!你疯了!”
梁兄被我这举动弄得猝不及防,随后他数步站出,却对那个陡然沉脸的老头振喝道:“人是我梁林则鸣所杀,冤有头债有主,不关我小弟的事!”
“两小儿……”闻言,罗天征面色铁青,嘴角抽搐:
“竟敢欺我年迈无知?!这就送你们上西天!”
纵然已有准备,可当罗天征一张巨手,自半空骤现,从天而降向我们排山倒海压来,那种人力不可战的绝望仍是涌上全身。虚空仿佛都被禁锢,身体没法动弹,随着虚影巨掌盖顶将至,千钧之力亦随之坠落!
一瞬间,腿骨尽断,脊椎变形,我被压得砸趴地上,双眼爆突,五脏内翻江倒海间,阵阵鲜血自各个地方流出。这种痛只在那一瞬,在这之后便再也感受不到了,只有无止境的麻木和混沌。
近乎昏厥之际,我笑了,唉,还是我太任性了吗。这种威势,这种夸张,太过骇人,没体会过真是想象不到的。还是令我油然而生了对死亡的恐惧吧。余光里,梁兄也承受不住了,骨骼闷声破裂,他双膝跪地,但单手还死死硬撑在地上。
“梁……”
说不出话了,嘴里血液翻滚。吐着血泡,满眼血红里,我呼唤身边的他。此时此刻,心鼻酸涩,难过得好想哭。
“没事……我……在……”
他努力偏着头,因吃力而慢得恍若错觉。许是想再看我一眼吧,我想。也好,死前起码还有个伴儿陪着,也不用死也孤独了。
“啊!!”他却,终是没能坚持到看见我的瞬间,
“嘭!!”不甘咆哮后,梁兄惨叫都没能继续发出,喷涌出血块时,一下子被压趴在地上,半个头,整张脸,都砸进了泥土里。我斜过眼睛,看着他下沉,也看着这片大地都在塌陷。
雨水淅沥,扑打在我们死寂的身体上。
他一动不动的脊背,是我所见的最后一眼。眼睛,脸,头,我也被彻底压进土里了,真正的一片黑暗,冰冷得让我窒息。
这死老头,是故意让我们受这种苦的吧……巨手压下来之前,临死之前,灵魂深处,真的响起一道很不甘心的声音。
但偏偏又是这种时刻,只听头上空中突然爆炸,巨掌带来的禁锢压迫,陡然消失了,但冲击余波传下来,仍是令我再遭山压,闷哼大出血。
不知为什么,我还能坚持着没死过去,即便是昏死。意志顽强得跟小强似的,实话说,连自己现在都会嫌弃。因为那就意味着要清醒地承受各种苦痛。
身体应该是无力回天了,我这么认为,但仍想知道地面上发生了什么事,按理说,没人可以和元婴老怪抗衡了,这也就代表着不会再出现那种去而复还、伺机出手的乱码剧情了。
难道是……太虚兄察觉我要死了,特地赶过来了吗?
可其实,我在之前才猛然回想起,他曾说过,他的修为不过炼神境后期……换句话说,很可能连梁兄,他都打不过……唉,是我被幻想迷失了自我,太过于寄托希望在他人身上,反而无限放大了对方的能力了吗?
人真是很奇怪的生物,特别是我。在这一刻居然又在想这些。可就在我被泥土掩埋,即将窒息的时候,有一只手伸进土里抓住了我的后背,它一把将我捞出来,瞬间重见天日。
大口喘息间,我被那只手放在了地上,我强睁开半条缝,却只见到一双布满污垢的赤脚。而在我对面,梁兄也被提了出来,平躺在地上不省人事。但我聚睛看去,他的胸膛却还有在微弱起伏!
眼见他没死,我大松口气,连精神都好了些,意识也没那么昏昏噩噩了。视线重回身前这双细致瘦巧的脏脚上,却立刻认出这是一双女孩的脚丫!
然而我还正不知所以地乱猜时,这双脚的主人竟弯下了腰来,一头黑色长发及地,连脸都近乎贴在了地上,与我平视着,眨巴水灵清澈的眼睛,这人开口道:
“小姐姐,真的是你。”
这张依旧有些鼻青脸肿的绝美容颜,不正是失踪已久的小白!
见我瞪眼露出吃惊,却难以说出话,她贴手打入一道寒冰之气,四散在我的身体各处,不过瞬息间,便修复如初,不单破碎的内脏,连断骨都重续,体内生机盎然,比平常的状态还要精神百倍。
我自己挪动四肢,从粘糊冰冷的泥面上爬起来,小白姑娘转而治疗着梁兄。等我整理完身上狼藉的泥巴,梁兄也猛咳着口鼻间的淤泥,悠悠醒转了。
“你……”
依旧是这身破旧的琉白纱衣,却是让我此刻七上八下,不知该说些什么好。起身之后我当然看了眼罗老道,他却是直接无视过我,继续满脸凝重地盯着小白姑娘。如临大敌的神色下整个人都绷紧着神经。
小白姑娘听见我迟疑的话,转身瞧着我,表情又是熟悉的呆滞木纳。“怎么了?”她轻柔问我。额,虽是人畜无害,可她表现出的力量令我怎能再像之前那样待之,“就是想说声谢谢,顺便,这段时间你跑哪儿去了?”
“我……你走了以后,我迷路,掉进了地洞,刚爬出来。”
“哦,原来这样。”她自然不会说假,纳闷间,我也无话可说,虽然蛮好奇她的经历。梁兄刚站起来,还惊魂未定,见到罗天征跟死神似的还在那里,差点又没吓跌倒了。
他转身来,看见我,顿时喜上眉梢,但注意到背对着他的陌生女子背影,却是陡然面露惊惑,当小白姑娘转过身直面他,我滴个乖乖,这家伙居然嘴巴大张,眼睛都瞪直了。简直没见过美女!
“你……你你你……真的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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