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园小卖铺门口有两台乒乓球桌,江杏挽着何娇的手去小卖铺门口排队,一个回头就看到文寻燃几人拿着打乒乓球的用具走过来。
她低头玩着手指。
唇紧紧抿着,挤出来四个字:“阴、魂、不、散。”
沈权刚巧从她身边经过,听到了。
等走过来了,沈权拍拍文寻燃:“文哥,多大仇多大怨啊?”
文寻燃嘴角不屑地扯了扯:“懒得纠结。”
江杏已经讨厌透面前这个正打着乒乓球,对朋友说说笑笑的文寻燃了。
在办公室外,他那句“好学生”怎么听都像是讽刺她的。
两个人一旦有了矛盾,就总有一种玄学——
平时见不着几面,闹了不快几乎时时刻刻都可以见到。
比如今天。
从和文寻燃吵了架之后,她就不停地见到他。
想躲掉都难。
“江杏,要不咱们买饮料吧?”何娇提议,随后解释,“我看冰柜里又出了新的口味。”
江杏抬头,踮着脚朝里面看:“好啊,今天天气有点湿,解解渴。”
排了好一会儿,才轮到她们。
买完后飞奔到教室里,拧开瓶盖灌上几口,便放松趴着睡觉。
看不到文寻燃后,江杏心情好了不少。
午觉都睡得踏实。
所以她决定。
下午。
要一直待在教室里。
不出去!
-
傍晚放学,江杏把没写完的作业放进书包里,一把背起来。
她的确是一下午在教室里没出去,也没见到文寻燃。
人有三急,她现在要赶紧去一趟洗手间。
何娇在门口帮她拿着包:“下午找你出来上厕所死活不来,现在又憋成这样。”
“住口!丢人!”江杏找到一个隔间钻进去,顺便阻止何娇再说出什么丢人的话。
她刚刚起身,就听到外面一阵骚动,连带着何娇都“哎哟”了一声。
江杏惊了一下,赶紧开门出去看何娇有没有事。
但是,看到的却是一个哭得梨花带雨的女生,靠着卫生间的墙,手里还拿着一根笔,捂着嘴隐忍着哭泣。
她对上何娇惊愕的眼神,慢吞吞地往门口挪动。
生物的本能是看戏,因为她听到了外面有男生说话的声音。
“晓雨,你出来,你听我解释。”
何娇和她一起看向那个男生,但这两人好像在演苦情戏一般,深陷在戏里不出来。
江杏往前走了几步,为了更好听清二人的交流。
“你解释,你说!为什么这根笔她也有一根!你到底喜欢我还是喜欢她!”靠着墙痛哭的女生哭腔惹人怜,握着笔的手都在颤抖。
江杏在心里鼓掌,这个女生还好愿意听解释,而不是按照琼瑶剧的戏路来。
窗外最后一片黄叶飘飘然落下,正巧应了这时的场面——情侣吵架。万物都为他们悲伤。
江杏走到何娇的身边,戳戳她胳膊,轻声道:“要不放个背景音乐?”
“你有没有心,”何娇忍住笑意,又打了一下江杏的手,“上完厕所洗没洗手?”
江杏:“……现在就去。”
戏只看了一半,她们就离开了。
这样的剧情她们太熟悉了,如果在偶像剧或是小说里,这已经可以算是狗血剧情了。
江杏漫不经心地玩着书包带问道:“高一的?”
何娇仔细想了下校服,之后点头:“嗯,看校服是。”
“这么早熟啊。”江杏仰望着天,话随着叹出来的气说出口。
但是又不得不承认,这也算是青春的一部分。
“我怎么没经历这样的青春,不完整。”江杏打趣着,拿自己开玩笑。
何娇一巴掌拍在她书包上:“你可别想了,现在年龄的男生,没什么好东西,就比如刚刚那个,你要是实在想谈,去看小说去吧。”
“切,”江杏撇撇嘴,“口嗨一下还不行啦?”
两人边走边聊,到了何娇家外。
江杏摆了摆手,示意她赶紧回家,自己继续往前走。
她们的家虽然离得近,但还是有段距离的,江杏也是胆大,边哼歌边往家的方向走。
街边的路灯一直是柔白的光,为江杏渡上了一层光边,朦胧又唯美。
女孩带着俏皮的步伐往家小跑,又抬头望着天上的最亮的那颗星星,随后深吸一口独属于夜晚的气息,和a城的专属味道。
这是她向往的自由。
享受夜晚的时间即将到头,江杏的步伐放慢,一步一步地数着往家走。
站定在门口,准备抬脚往小区里走,突然被一阵自行车上的车铃声吓了一跳。
她往一旁躲,下意识地回头看。
又是文寻燃。
文寻燃刹车,在她旁边停下。
主动开口:“你怎么在这?”
江杏深呼了一口气,缓了缓受惊的心脏:“我家在这啊。”
文寻燃:“……”
他无奈地笑了笑:“挺巧,我家也在这。”
江杏:“……真、巧。”
见女孩咬牙切齿的模样,文寻燃身子前倾着,把手搭在自行车车把处:“我是文寻燃。”
江杏愣了愣,之后反应过来,坏脾气被安抚了些:“江杏。”
文寻燃想,干脆好好认识一下得了。
两个人一起往里走,江杏嘲笑:“你是不是怕我半夜去暗杀你?”
不然干嘛突然和我示好。
文寻燃:“……我的想象力,没你那么天方夜谭。”
江杏:“成语……用的不错。”
文寻燃没说话,自顾自地把自行车停在一栋楼下面,锁上。
“走了。”
江杏冷哼一声,没回他,往另一栋楼走去。
本来还想告诉告诉他,她的家在他旁边一栋楼,但是他这幅模样太讨厌了,江杏不想说话了。
文寻燃虽然往里走,但等了好久没等到一句回复,脾气又上来了,沉着脸往家走。
早知道就不热情了。
他摁下电梯,回家。
打开门后,家里依旧漆黑一片。
他把钥匙扔在桌子上,往椅子上一靠,掏出手机看。
别人家的孩子,回家后就算没有做成的美味佳肴,起码也是灯火通明。
再看看他的家。
冷冰冰的,一点也没有家的感觉。
文寻燃在手机上捣鼓两下,拨通一个电话,听见那头又是混杂吵闹的背景音,眉头紧紧皱在一起:“你在哪?”
“儿子回家了?妈妈在忙呢这会儿。”那头的女人开口。
“……”文寻燃默了会儿,沉声道,“你的那份工作,还没辞?”
女人顿了顿,声音压低了些:“好好学习吧,妈妈可能晚点回去,今晚发……”
文寻燃把电话挂了。
他的呼吸不自然地加重,又揉了揉自己的额角,脑海里重复着曾经女人说过的话。
“酒吧夜店怎么了,挣得钱多。”
“我伺候老头老太怎么了,我以后也会这样的,而且这样的工作挣钱多啊!”
…………
她是文寻燃的母亲,安倪。
为了钱,什么都可以做得出来。
她的话,句句不离钱。
十句里,九句在说钱,还有一句是和客户打电话,仍旧和钱有关。
文寻燃把手机扔在桌子上,心情差到极点。
使劲把房门关上,最好安倪回家的声音,一点也别让他听到。
-
江杏回家后换上睡衣就躺在床上休息,还有一点作业没有完成,她一会儿还要继续写。
奶奶敲门进来:“小杏,饿不饿?奶奶给你准备了晚饭。”
江杏本想说在学校稍微吃了点东西,当晚饭了。可是看见奶奶期待的眼神,她还是没能拒绝。
她乖乖地坐在沙发上看电视。
这会儿就当是放松心情了。
吃完晚饭,江杏刷了牙洗了脸回到卧室开始学习。
只剩最后几道数学题,写完就可以睡觉了。
才写完一道题,就听到门外爷爷奶奶的说话声——
“今年志刚和果果还不回来啊?”奶奶问。
爷爷叹了口气,浑厚的声音闷闷地嗯了声,而后又说:“这是现在说的,不知道过年会不会回来一趟。”
奶奶沉默了好久,带着点哭腔:“这俩孩子就是太拼了,连家都不回,孩子都不管了。”
“小点声!小杏还在屋里头。”爷爷声音减小了些,可听起来仍旧严肃。
江杏在屋里靠着门听他们提起关于她父母的事情,现状如何,小时候又是怎么样的。
她的心一揪一揪的,泪水早已盈满了双眼,她好想爸爸妈妈。
从抽屉里翻出来小时候画的一张图画。
是她幻想中的家庭。
爸爸妈妈左一个,右一个,都笑脸盈盈地看着她,逗她玩、逗她笑。
可是这一直没实现。
她今年已经十七岁了。
快成年了。
江杏把最后的题做完,书本合上放回书包里。
走到床边,坐在椅子上往外看。
细碎的月光打在舷窗,朦胧的夜色中有一层薄雾环绕着被遮挡的月亮,偶尔刮起一阵微风,吹落树上仅剩的残叶。
其实,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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