式清江的欢迎会火热地开起来了。
地点在主庭院里,烛台切早早搭好了烧烤架。处理好了食材;几振短刀去了一趟万屋,抱回来一大堆礼花彩灯之类的,和其他付丧神一起忙活着装饰院子。
式清江想搭把手,却被五虎退拉到一边。白头发的小短刀将他带到另一边的拐角,有些羞赧地从衣兜里掏出一卷绷带。
付丧神低头看了看,有些不确定。
“这是……给我的?”
五虎退点了点头,眼神亮晶晶的。
式清江被他闪闪发亮的眼神盯得有些困惑。他垂下眼睛注视着那卷绷带,不解道:“可我并未受伤。”
“有的……”五虎退道。他抬起自己的手,点了点几个指尖。“这里、这里、还有这里……是伤口的话,得包扎才好……式先生一只手不方便的话,我可以帮忙的……这些伤口疼不疼?我、我的包扎技术其实还可以——”
他有些语无伦次,白发也掩盖不住通红的脸颊。慢慢的,他的声音和头一起低了下去。
不知道为什么……面对式先生的时候,总是会很紧张。明明他人很好——
为什么呢?
五虎退愣愣地想。
视野中伸过来一只手。
式清江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蹲了下来,在他面前摊开了手,淡青色的眼瞳近在咫尺。他声音平和地道:“辛苦你了,退君。”
小短刀被惊了一下,低下头手忙脚乱地开始拆绷带。他在式清江的视线中竟然慢慢沉着起来,双手稳稳地绷着绷带,一圈一圈绕过有着刺目焦痕的手指。
这次回来以后有点不一样呢……式先生。
这项简单的工作很快完结,式清江接过绷带妥帖收好,顺手揉了揉短刀的头道了声谢;五虎退捂着头,脸又慢慢红了。
变得更像哥哥了……!
两人回到院子里时,已经入夜。挂在树枝上、走廊顶、围墙头的彩灯闪着欢欣昳丽的光,欢迎会似乎已经开始;次郎太刀、日本号与不动行光聚在一块,正端着酒壶大声吆喝,除去本丸的几位重度社恐,几乎所有付丧神都聚在了这里,一时间场景热闹非常。
式清江草草扫过一眼,心下一动。
——鹤丸也不在。
长谷部怒道:“宴会的主角还没来,你们就开始了!”
“有什么不好。”不动行光道,“同伴回来了是好事,当然要热闹一点不是吗!”
“是是!”次郎热情高涨地附和道。
“你们只是想先喝酒吧!!”
眼看长谷部身上黑气冲天,式清江叹了口气,上前拍了拍长谷部的肩膀。
“长谷部殿。看见鹤了吗?”
打刀来得快去得快的怒火被他这么一岔,迅速消散了。“鹤丸吗?”他回忆片刻,道:“他们换衣服去了。”
他们?
付丧神因为这个意义不明的词有些困惑。他正想开口询问,就见长谷部的脸转了个方向,为他指了指:“看,来了。”
式清江转过头,看见走廊尽头几个人挤挤攘攘地过来了。
很有热情。但是——
“……那是什么打扮?”
“不知道……”长谷部说。
走廊上过来了三个人。一个陆奥守,一个山姥切,一个鹤丸。三人身上穿着款式奇怪、带子东缠西拽的的衣物,脖子、手腕上、腰上挂着银色的、亮晶晶的饰品,拖着音响与一堆杂七杂八的部件,身后背着形状奇怪的似乎是乐器的物件。并且,都带了墨镜。
在式清江看来十分奇怪的打扮被墨镜一压,显出别样的气势来;几位看不见眼睛的刚硬付丧神目不斜视地从众人面前路过,将庭院中的气势狠狠往上一提。
“唔噢噢噢噢噢噢噢噢——!!!!”
众人发出热情的呼声。
“终于要来了吗!本丸的!至高乐队!!”后藤藤四郎捏紧拳头,激动道,“冲啊——!”
式清江:?
无法理解的事物增多了。
见众人的目光都凝聚到了走廊,三人摆弄好了设备,迅速摆好了架势。
“咳咳——”
鹤丸握住麦克风,清了清嗓子。
他的声音被音响扩散,旋风一般地卷过庭院,众人迅速安静下来,空气中隐隐有火花擦响。
“我即——”鹤丸利落地一撩头发,视线透过漆黑的镜片,表情严肃,显得异常深沉。“讴歌情义之人!”
“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好样的!!鹤丸!!!”
“意外地很有范啊!!!!”
“好帅气……鹤丸先生……”
式清江站在人堆里,表情麻木地和深不可测的墨镜对视。
左侧的山姥切开口了,他的声音异常低沉:“我即——讴歌智慧之人!”他身上仍然裹着白被单,帽檐下露出一截墨镜镜片,将他的神情遮住大半,高深莫测。
“山姥——切——!!!”
“兄弟!!蜕变了啊!!!”
——这是堀川国广的声音。
很难清楚他在感动什么,湛蓝清澈的眼睛热泪盈眶,一旁的和泉守兼定正手忙脚乱地找手帕。
“山姥切先生……是喝了酒吗?不过也很帅气呢……”
陆奥守干劲十足地一举手:“我即——讴歌勇气之人!!”
他十分狂气地将墨镜一把撸到头顶,露出一双热情活泼的眼睛。
“勇气万岁!!!!”
“陆奥守!!!要一展歌喉了吗!!!”
“陆奥守先生……今晚异常狂野呢……好帅气……”
人群后方,蓦地亮起三盏聚光灯。众人回头,见烛台切与山伏国广带着墨镜站在设备后,气势昂扬。
喂喂……连烛台切也……
式清江麻木地回过头,见台上三人抬起手,异口同声道:“至高乐队——参上!!!!”
回应他们的是人群几乎要把房顶掀翻的热情:“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
很快,场面安静下来。聚光灯刺目的灯光聚在鹤丸身上,将他的雪白短发映得闪耀异常。
他伸手拨弄了几个音,音符非常流畅;他顺着旋律起始,凑近了麦克风,慢慢张口了。
“続く、時間の欠片——”
他的歌声惊天动地,如同飓风过境,呼啸着卷走了众人的思维。同台的两位神情似乎也有些呆滞,一时不知道做什么好;式清江努力保持着思考,勉强控制住面部神经。
台上的这只鹤唱得忘乎所以,流水一般的旋律从弦上流出,还没走上两个来回,就被他的歌声震得稀碎。
“嗯……很奇妙的歌声呢。”加州清光还有些回不过神,维持着震惊的神情和大和守安定咬耳朵。
“不应该呀。”乱藤四郎道,“明明、明明每个字都在调上——”
“能……”药研的表情扭曲了一下,似乎在寻找更好的措辞,未果。“能难听到这个地步,也很让人佩服啊。”
“嗯嗯,石破天惊的歌声。”髭切道。
膝丸余光瞟了一眼式清江,用手肘去顶髭切示意他小声点:“……兄长!”
式清江注意到这个小动作,沉默了一下。
他转头凝视着台上的鹤丸,自动屏蔽了此人的歌声后,他认为他此刻的状态相当有生命力,活泼且光彩照人。
很好啊,鹤。这样很好。
希望你能一直这样活泼快乐——
“呜哇——式的身上开始冒圣光了……”
“兄弟滤镜是这么可怕的东西吗?!”
“恐怖如、嘶……别敲我啊萤丸!”
“山姥切意外的很会唱啊。”
“平常根本听不见他唱歌……果然是喝了酒吧?!”
在热烈诡异的气氛中,至高乐队的初演顺利结束。下台时式清江似乎接收到了鹤丸的什么眼神,但他没能悟明白是什么意思——紧接着,他看见鹤丸高高挑起一边眉毛,伸手摘掉了墨镜,金色的眼瞳在霓虹灯影中熠熠生辉。
……是想要夸赞吗?
式清江思考道。
不。
或许是——
“被吓到了吗?”
式清江有些无奈地舒展眉尖。
这场欢迎会举办得异常热烈,一干付丧神吃吃喝喝吵闹到大半夜,才搭伙收拾好东西离开。
鹤丸喝了些酒、不,鹤丸喝了很多酒,此时在人群散尽的庭院里直戳戳地杵着,没理会烛台切一起回去的招呼,盯着月亮不知道在想什么。
式清江帮烛台切收拾好了最后一批物件,见状走上前去,拍了拍他的肩膀。
鹤丸倏地回神,兴致昂扬道:“怎么样?”
式清江道:“未曾入耳。”
鹤丸露出了被雷劈一般的表情。
黑发付丧神弯了弯眼睛,道:“玩笑罢了。”
鹤丸盯着他的脸看了一会儿,冷不丁道:“你以前没这么喜欢笑。”
“是吗?”式清江随意接道,伸手将他拉到走廊边。两人在夜色中坐了下来,舒心的氛围在静寂的夜与月中流淌。“我以前是什么样?”他问道。
鹤丸很少提起从前的事,今晚却隐隐露出些苗头。
“木头人。”鹤丸说。“就像现在这样。”
式清江很少笑。大部分时候,他是一振不苟言笑的刀剑。他不笑时,面上总带着一点奇异的平和冷淡,仿佛没什么能让他变易情绪;不至于吓哭小孩,却也绝不好相处。
因此,他一旦笑起来,就显得很——
鹤丸侧过头,安静地注视他。他在心底迅速寻找形容词,未果,因酒精有些混沌的大脑偏向了相似的事物。
“……很像他啊。”他轻声道。
这一声太轻,立刻飘散在风中,式清江茫然地转头,未能捕捉到只言片语。
“什么?”他问道。
鹤丸迅速侧过头,开始在记忆中搜索刚刚自己口中那个“他”所指代的人。但他没能成功,一个身影浮光掠影一般在脑海中闪现,又在什么的作用下迅速消散,很快便消失得干干净净,不留一丝痕迹。
“……什么?”他皱起眉头,有些疑惑地自言自语,“我刚刚说了什么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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