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一上前粗略查看一番，心中登时有些不妙。里面仅残留髋骨和肩胛骨，以及双手双脚。
“怎么少了那么多？”她回身质问他们。难不成全让他们给造了？
带着厨师帽的人手颤抖着，他扶了扶直耸云霄的帽子，“这里本该是放着乳鸽的……因为刚才有人点了清炖乳鸽汤。”
韩澔想起来了，他刚才确实点了这道菜。
“那你今天还做了什么汤。”墨一继续追问。
“冬瓜荷叶炖水鸭，西洋菜猪骨汤，黄精枸杞牛尾汤……”主厨回想着。
“猪骨汤呢？”
“都在那煲着，我们食府是下午三点才开始正式营业，这些汤都是昨天提前预定的。”一个厨师指了指旁边。
“那为什么我们还能点？”韩澔问。
“你看的菜单都是只需煲一两个小时的菜品。”
那边灶上坐着一排砂锅，正用文火慢煨。
韩澔呵斥主厨，“还不赶紧关火！”
主厨连忙将总阀关掉。
空气中弥漫着肉汤的香气，但他们只想作呕。
警员戴上手套，将砂锅一一掀开，在锅里寻找着疑似人类的尸骨。
浓郁的白汤还因为余热在继续翻滚着。
警员用夹子夹起一块肉骨头给韩澔墨一看，“韩队，这是人的小腿骨。”
“封锁现场！”
＊15:20pm
胡莹把尸体拼凑在解剖台上，解剖台由精钢制作，在冷色调灯下闪着银色的光。
“好好的一个人，变成这个样子。”她喃喃细语。
墨一经过三重门才来到胡莹面前。第一道门人脸识别，第二道门指纹识别，第三道门虹膜识别。
“想见你还真是不容易。”
胡莹抿嘴笑，“没办法，规矩多。”
“有什么发现吗？”现在尸体已经完整了。
这时胡莹的脸色凝重起来，她指着腹部和背部的尸块，尽可能用白话讲，“这些淤青是生前伤，中空性皮下出血说明他被棍棒类击打过，还有一些鞭痕。”
她又指着死者的手，“腕骨间有炎症，说明他的手腕长时间处于同个姿势，摩擦挣扎导致骨膜炎。”
“他因恐惧和疼痛而死。”
墨一盯着她，若有所思道：“你觉得死者生前被囚禁折磨过。”
“对。”
“身份能确定吗？”
“我把他的面部皮肤在头颅上拼了一下，得到了这张照片。”
……
“胡姐说死者被囚禁过？”周晋满脸不可思议。
看来凶手远比自己想象的变态。
墨一点头。
“其实也不算意外。”韩澔轻飘飘一句话。
墨一又点头。确实不意外，凶手都已经把死者糟蹋成那样了，囚禁又算什么。
看她一本正经的点头，周晋失笑，他拍了拍她的小脑袋。
登时，一道阴狠毒辣的视线准确无误的瞄准了自己，让他毛骨悚然。
墨一没防备，她偏头瞟了他一眼表示不悦，接着把照片递给那边的人。
“这是胡姐给的死者照片，她已经上传失踪人口库了，但她说模样不会百分百符合。”
韩澔接过照片，仔细看了看，神色蓦地变得凝重。
“这人我认识。”
死者叫刘鹏山，五年前因□□罪入狱，三个月前出狱。
“那是我来到市局后跟着郑局办的第一个案件。”
韩澔将照片放在桌子上，对他记忆深刻。
当时自己刚毕业，还只是个普通的警员，但却一腔热血。在看到受害者被折磨的奄奄一息时，心中的怒火便再也控制不住。
于是他搜集了很多证据，势必要让刘鹏山牢底坐穿。
只是让他没想到的是，受害者竟然出具了谅解书，接受了赔偿。他去找受害者家属，却得知他们一家已经连夜搬走。
究竟是自愿还是胁迫便不得而知。
郑局劝他说，这个世界就是这样，尽自己所能就好。他是聪明人，很快就接受了这种……无能为力的事情。
“刘鹏山放过狠话，说他出来以后要弄死我。”
韩澔嗤笑，他自踏上了这条路，就不怕报复。
可惜，他已经没有能力弄死自己了。
“那现在最有嫌疑的就是当年的受害者以及和她相关的人。”周晋摸着下巴。
“当年那个受害者才十六岁，还被他用刀毁了容。”韩澔很平静，像是局外人。
周晋和孟辰脸色都有些不好。墨一倒没什么反应，不过……
“韩队长当时应该没少被威胁吧？”她问。
他看向她，点头，“嗯，被堵在巷子里打过几回。”
她咧嘴笑，“韩队长是个很好的人。”
“嗯？”她又夸他了，韩澔抿嘴，掩住笑意。
“坚持做自己该做的，不去想那些自己无能为力的。”
很多人痛苦的根本原因就是，不去坚持自己该做的，反而去为自己无能为力的事情去下功夫。
“没错！小墨说的对！”周晋猛然拍手。
韩澔微扬的嘴角顿时放了下来，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最近他看这个周晋是越看越烦。
简直就是破坏气氛的绝顶高手。
当年案件的受害者名叫冯菲菲，今年已经二十一岁了，他们一家自五年前搬离q市就没再踏入过这个伤心地。
他们搬到了距离q市甚远的h市，得知此消息后，韩澔联系了在那边的好友徐志，徐志是h市公安局的刑警队长。
不过两个小时，徐志那边就来了消息。冯菲菲以及她的家属近一个月以来都没有离开过h市。
也就是说，他们没有了嫌疑。
徐志说他会在那边帮着调查，看是否还有其他与冯菲菲接触的人。
韩澔挂了电话，微不可闻的叹息一声。这条线索怕是断了。
“刘鹏山可能还有别的仇家。”墨一沉吟道。
毕竟像他那种人应当是作恶多端。
闻言韩澔点头，“那我们就从死者的社会关系一一排查。”
话音刚落，重案组的门被打开，来人是付成。
他沉着脸，不悦的扫视了一圈屋内的人。
“此事备受社会媒体关注，你们可不要让市局丢了脸面。”
说罢他便离开了。
看的出来他压力也很大，连找墨一麻烦都排到这个案件后面了。
重案组几人相视无言，似是已经习惯了他的废话。
＊18:30pm
“你确定死的人是我儿子？你确定吗！”
妇人嘶吼着，若不是丈夫的阻拦，她可能要将面前这两人扑倒。
“你冷静一点！他们是警察，怎么可能会骗我们呢！”
“确定。”韩澔面无表情，他可太记得这对夫妻的真实面目了，以至于看他们在承受撕心裂肺的痛苦时，自己心中隐约升起一阵快感。
看吧，善恶终有报。
丈夫抹了把脸，起身为两位警官倒了杯水。
“让两位警官见笑了。”
刘长洪像是瞬间老了十岁，他无力的扒拉着头发，苦苦压抑着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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