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姗幽幽转醒,揉着眼睛睁开,发现自己已经换过了衣服,正躺在玲珑院的床上,房间里只有她一个人。
拍了下还有些发晕的脑袋,疑惑着,自己是怎么从大厅回来的?哦,她是被知芋知芽搀扶着走回来的。
想到昏睡过去之前,两个侍女泣不成声的样子,她的头又开始痛了。
既然能放她回来,那白思竣应该是暂时考虑放过她了,也不知道女主他们成功逃出去了吗?
没等为别人操心多久,脖子上传来的疼痛感将她拉回了现实。
“嘶!”
她轻轻碰了下被白思竣掐过的脖颈处,痛得倒抽一口气,这变态下手也太狠了吧!
伤处隐约传来一丝药味,应该是被知芋处理过擦了药,云姗僵着脖子,缓缓起身,才后知后觉地感觉到,身体各处都有细微的疼痛,不过与脖子上的伤对比,都算不得什么,便没再细致检查。
好渴嗓子快冒烟了。
她起身走到桌前,倒了杯水喝,但茶几上的水壶倒了一杯就见底了。
“知芋,再帮我添壶水吧。”
房间里无人回应,她又喊了几声都没人应,只能自己到处找找还有什么喝的能解渴。
还真让她在侧厅的花架上找到了!
前几天知芋专门给她弄来了一壶果子酒,说着是酒,其实就是将果汁稍稍发酿,根本闻不出一丝的酒味,当时弄来还没来得及喝,就被白思竣的出现打断了兴致,然后就在这里放了好几日,没被人发现清走。
“啵!”
她拔开小壶上的木塞,一股清新的果香扑鼻而来,让她低迷的情绪都舒展了些,想来这不就是果汁饮料“快乐水”吗?喝了说不定还真的能开心点。
这么一想,她仰头就咕噜咕噜地喝了起来。
青梅酒中还混着一些不知名的果子,味道清爽酸甜,刚入喉就感觉嗓子清润了不少,一丝淡淡的酒味被浓重的果香掩盖住,几乎分辨不出。
好喝!
她抬高下巴,几口就将小壶里的果酒喝光,还有些意犹未尽的咂了咂嘴。
知芋带着晚膳进门,看到她正把喝空了的小酒壶倒过来倒过去,似乎在疑惑,怎么看着有点容量的壶这么快就杯喝空了。
放下手中的托盘,知芋连忙跑过去,把空壶夺了过来,嘴里埋怨着。
“姑娘,你身体都这样了,怎么还还喝起果酒来了?”
她紧张兮兮地扶着云姗的脖子检查了好一会儿,看到雪白的脖上还有淡褐色的药膏,没有被蹭掉,才缓和了口气。
“明明知道自己身上还带着伤,我刚把药擦好,你可倒好,还在这里偷偷的喝酒!”
云姗听着知芋有些担心的抱怨,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好知芋,我知道错了,我这不是渴了找不着水吗?你看这哪是什么酒,一点酒味都没有,我好着呢,别担心了。”
知芋不理她的耍赖,边布置晚膳边念叨着。
“这果子酒喝着没酒味,后劲儿可大着呢,要是醉了可有你难受的!”
云姗脸上挂着笑,并没有将知芋的唠叨听进去,心中在盘算着其他的事情。
通过知芋对自己的态度,她确定白思竣并没有将路上的事情宣扬出去,看来他生气归生气,也并没有完全把罪安在自己身上,不然要是让侍女们知道,她们平时贴心照顾的姑娘,是帮助周姑娘逃走的人,肯定会赶紧撇清关系,哪里还会像这样贴心操劳。
这白思竣自然也想得到,她一直待在皇子府,手无缚鸡之力的,又有他的人监视着,哪有能力能帮周淳伊的忙,要真有哪儿做的不对,也不过就是同意了陪同周淳伊出去,但那也是他的要求不是吗?
这么看来,白思竣应该不会再因此事而怪罪牵连自己了,但是自己以后在皇子府的日子也不会好过到那里去。
见她还站在原地没动,知芋轻声唤道。
“姑娘别发呆了,你回来后连午膳都还没用,快来吃点东西吧!”
云姗的思绪被打断,回过神来。
“我睡了这么久吗,难怪肚子这么饿。”
等用了晚膳,身体终于得到了极大的满足,云姗的心情跟着也好了一些,知芋看她的状态比中午刚见到的时侯好了太多,收拾好东西就准备出去。
“姑娘,你身上还有伤,再好生歇息会儿。”
“嗯,你去忙吧。”
云姗半靠在窗户边的榻上消食,今日一连串的事情打得她措手不及,十分被动,这时候才得了点空,能分析眼下的情况。
未来该怎么办?她真是一点头绪都没有,先挨着吧,天无绝人之路,只能见机行事,总能再有机会。
云姗心烦意乱,想去外面吹吹风,散一下艰难求生的愁绪,刚从榻上站起来,就感觉头晕晕沉沉的,扶住一旁的墙面才站得稳当。
头怎么突然这么晕?
难道是白天从马车跳下来的时侯,不小心磕到了脑袋?但知芋可是将自己全身都翻来覆去检查了个遍,如果头上有伤,她早就该大呼小叫了。
莫非是
她突然记起了老家有个年轻人,被车撞了以后,当天一点事都没有,但是没过几天人却死了,身上一点伤都看不出来,尸检的时侯才发现内脏已经全都被撞坏了。
自己是不是也是这种情况?外面看着正常,脑袋里却已经遭受了重创!
只是从马车上跳下来摔了一下,会有这么严重吗?可头脑发晕,双眼发黑的症状让她的心突然就没了底。
难道自己并不是死在药引之法上,而是死于跳马车后遗症?对了,还有白思竣的掐脖助力!
云姗突然觉得无比伤感,心口像是堵着好大一团的棉花,正被混着各种情绪的水泡发膨胀,胀得她心头发堵,难受得厉害。
她扶着墙,摸索着往前走了几步,嘴里呼唤着。
“知芋,知芽,你们在哪儿?快帮忙叫叫大夫,我好难受,快撑不住了!”
可屋里屋外都空空荡荡的,没有人回应,也看不到她们的身影。
“知芋,知芽,你们在哪里?”
她的声音急切,带着些哀怨。
为什么在自己最需要她们的时侯,她们反而不在呢?云姗心碎难忍,连落在院里那棵小树上的眼神,都带着迷蒙萧瑟之感。
是不是自己也会如那颗树一般,到了深秋就枯萎了
她还年轻,还不想死!这些时日她苦苦的挣扎不就是为了活命吗?
来人啊,帮帮我,快叫大夫
此刻被云姗不断呼唤着的两个侍女,只不过也去吃晚饭了而已。
知芋在仆人专用的吃饭间快速地扒光了碗里的饭菜,惹得其他人都疑惑不解。
伙房的一个伙计嘴里含着饭,吐词不清的问她。
“你怎么吃这么快,是要赶着去投胎吗?”
知芋抹抹嘴,心头着急懒得多说。
“我家姑娘受了伤,心里一定也难受得紧,我得赶紧回去看着才安心。”
如果没有人照顾,都不知道姑娘又会做出什么事来,想到方才进屋,看到她把果酒当解渴水全部喝掉了,知芋就不禁叹气,她也看得出来,姑娘的心情低落,想必眼下也很需要照拂。
她一只脚跨出房门,又回头冲着伙房的一个伙计喊了一句。
“阿林,你帮我把姑娘每日要喝的补汤煨一下,我等会就来拿。”
“行咧,安心去吧!”阿林应声。
知芋急急地往玲珑院走,她还没走到多远,就被三皇子身边的侍卫叫住,带到前厅去了。
在吃饭间侧门站了一会的男人,听完了里面的对话,眉头皱起。
受伤?这才两三日不见,那女人发生了什么?
——
“知芋,你们到底去哪儿了?”
云姗眯着眼睛,在院子里找了一圈,都没看到两个侍女,委屈得快要哭出来,身体似乎虚弱至极,脚下的步子像是在漂浮。
她真的好可怜,头痛、脚痛、全身都痛!眼睛也痛得不得了,想哭却酝酿不出泪水,所有的情绪都被堵在心头,上不上下不下,让人心烦又难受。
强忍住心中的波澜,云姗又默默的诅咒了白思竣几句,都怪这个大魔头!害人终害己,难怪没有好下场,等她一命呜呼了,看他拿什么救心上人,到时候就懊悔去吧!
脑袋里像是装满了浆糊,她根本没想到,那壶被她一口气喝光的果酒,才是让她犯晕难受的罪魁祸首。
果子酒本就有后劲,又经过了几天的沉淀,酒意更甚。
从未有过醉酒经验的云姗,却以为自己是内伤严重急需救治,她控制着有些虚浮的脚步,走到院外想找其他的人求助。
视线模糊不清,岔路在她眼前飘了起来,晃晃悠悠像是几条彩带在跳舞,她伸手向前,在空中胡乱地抓了几下,什么也没抓着,更加觉得气馁。
“有人吗?谁能帮帮我?”
她用自以为很大的声音唤着,实际上发出的声音却跟小猫一样,微弱到几乎是一缕气息。
没得到任何的回应,她又挑了一条晃得没那么厉害的飘带去走,有种像是走在通天仙路上的错觉。
“怎么房子在晃,月亮也在晃?都别晃了,我头晕!”
一路上云姗嘀嘀咕咕个没停,突然看到了一处眼熟的地方。
她警惕的左右看看,确定没人才悄声道。
“通往自由的出口!”
这里就是她之前想逃出去的小洞!她的脚不听使唤地朝着那洞口走过去。
草木的位置还跟之前她走的时候一样,没被移动过,看来这个秘密的角落还没被人发现,要不现在爬出去?
反正自己都被白思竣掐脖子威胁了,想来最严重的后果,也不过就是被他发现后杀死。
在书中的这个世界死了,是不是就可以回到她原来的世界了?
云姗蹲下身体,撅着臀,跃跃欲试的准备爬过去,这几日她边看话本边吃零嘴,腰上的肉都长多了一点,不知道会不会被卡住。
她对准洞口,将头伸过去。
可是小洞也在晃个不停,试了两次她的头都撞到了旁边的墙上,一只手捂着头哎哟直叫。
“你在做什么?”
头顶上方冷不丁的冒出了一个声音,云姗吓了一跳,撑住地的那只手突然发软,整个人都往洞口的那堆草叶倒下去,眼看她就要脸着地嘴巴吃泥,手臂却被一道强劲的力扯住,人也往使力的那个方向倒去。
然后扑进了一堵温热的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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