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姗是上午走的,下午三皇子府上又来了人敲门拜访。
府中的管家出来查看,门外站着的是一对中年夫妇,称自己是来自东芜国的富商,他们出手阔绰,还没等管家开口查问,就提着一个钱袋子塞进了他的怀中。
管家连忙将差点就说出口的撵人的话,全部吞进了肚里。
这对夫妇客气有礼,三言两语说明了来意,前不久他们出来做一笔大生意,路过百洲国的时侯被一群山匪盯上了,混乱中他们的儿子不幸失踪,派人找了许久,才顺着痕迹来到了三皇子府。
他们的儿子被皇子府的好人救了,现在想要带他回去。
管家本着拿人手短的心态去查了一下,发现他们要找的人真的是在皇子府中,可不就是伙房阿大之前回乡省亲,带回来的那个傻愣愣的阿福吗!
管家本想说,进了皇子府的人可不是说带走就能带走的,这些人都入了奴籍,得经过层层核查批准才能离开。
可他一翻奴簿才发现,最近这段时间,府中上下一直都在忙着筹备三皇子殿下的生辰宴,管理府中进出人事的人,居然没来得及把阿福弄上皇子府的奴簿!
也就是说,阿福并不像其他人那样,需要他们管控来去。
而且这对富商夫妇念子心切,为了能让儿子赶紧回家团聚,大手一挥又给了管家一个装满金银财宝的精致银箱,这才完全堵住了管家还想再拿捏一下的嘴。
他们实在给的太多了,管家乐得嘴都合不拢,喜滋滋的挥手让他们带着阿福快点离开。
得知自己的父母来接了,阿福也并不觉兴奋,还是那副对人爱搭不理的样子,管家看他这样子连连摇头感叹,可怜了那对富商夫妇,用那么多钱换了个这么不灵光的儿子!
阿大也没想到,自己救下的憨憨青年居然是别国的富商之子,眼下人家亲生父母找来,也不能不放他离开。
他下意识的觉得这孩子可怜,便将自己存下来的老婆本翻找了出来,想给阿福拿去做盘缠,没想到却被阿福拒绝了,还提来了一个比他装老婆本的袋子不知重了多少的钱袋递给了他,说是感谢救命之恩。
阿大抹了把老泪,多好的孩子啊!
他原本还打算如果实在讨不到老婆的话,就把这傻孩子当儿子养着给自己送终呢!
可惜了,有缘无份呐!
与挥泪的阿大告别后,阿福随着父母离开皇子府,他们出了城,被称作阿福父母的那对男女下了马车,朝另一条道路走去。
载着阿福的那辆马车很快消失在小道的尽头。
———
白允洲和马夫一道,驾车驶出了都城。
又行进了一会儿,他抬头看了看天色,已经到了该用晚膳的时间,便指挥着马车在临近的一处驿站前停下。
“咚咚咚”
白允洲侧身敲了敲马车门,示意里面的人下来,马车门被人从里面拉开,云姗一边揉着眼睛一边往外走。
看出她一定是在马车里睡着了,担心突然下车会犯晕,白允洲伸出一只手,好让她能虚虚的扶一下。
但云姗压根儿没注意到他的动作,她把裙摆稍稍提高一些,一个跨步就从马车上跳了下来。
白允洲不禁失笑,这云姑娘的性子看起来天真率性,他现在倒是信了三弟说的话,她在府中应当是还过得不错,不像是被苦日子锉磨过。
云姗下了马车站稳后,看到白允洲望着皇城的方向像是在发呆。
“二殿下是在担心周姑娘吗?”
白允洲被这问题拉回神,被看破心思也十分坦诚。
“嗯,希望此行能够顺利寻回草药,让阿淳尽早痊愈。”
出了城,云姗的心情大好,什么都看得积极,她宽慰白允洲道:“二殿下放心吧,周姑娘是有福气的人,一定会早早的康复!”
白允洲笑道:“借云姑娘吉言。”
突然又想起来还有一件事忘了说。
“云姑娘,我们既已经出了城,你叫我周二哥就好,我也不叫你云姑娘了,就叫姗妹子如何?”
出了都城,他用上了之前在外办事时用的名字。
云姗懂事地点了点头:“这个称呼好,兄妹出行也更方便些。”
“另外,我们此行路途漫长,一路上不可大意,都需小心为上。”
“我知道了,多谢周二哥提醒!”
她之前在皇子府都能遇到些奇怪的人,如今到了外面更是要多加注意,以防意外。
白允洲走进驿站安排了两间客房。
云姗将小包裹里值钱的东西都贴身放好才下楼吃晚饭,饭桌上也是些简单的粗茶淡饭,但因着心情好,吃在嘴里也觉得香了许多。
吃完饭两人又喝了会儿茶,云姗好奇的问:“周二哥,既然我们是出来寻药的,为什么不多带点人手呢?”
她观察了一下午,他们一队就只有马夫、她和白允洲三人,会不会太势单力薄了点?为周淳伊寻药这么重要的事情,按理来说要人多才更安全,也更方便一些,更何况自己现在啥都不会,根本帮不上他们什么忙。
白允洲放下茶杯解释:“时间仓促,我安排的人正在后面赶来,一路上暗中也安排了人手保护,妹子不用太担心。”
他顿了顿,又说:“而且,为阿淳寻药虽是好事,但也得看是对谁而言了,所以目前除了我们几人,并无其他的人知道草药之事,也不知我此行是为了寻药,人手太多恐会暴露。”
云姗不解,居然还有人不希望女主的病能治好?那会不会有人来搞事?难怪白允洲才这么安排,是为了避免打草惊蛇。
她慎重道:“原来是这样,那我们还是小心点为好。”
她还指望以后能逆袭成大女主呢!实在不济到时候找个小地方定居,吃喝不愁也是好的,美好生活在向她招手,断不可被人打断了去!
于是她的表情变得谨慎,眼睛也偷偷的四处张望。
看她这小心翼翼的样子,白允洲喝了口茶,淡笑着安抚:“删妹子且顾好自己就行,如遇危险,记得自保第一。”
云姗快速点头,又怕自己这幅模样看上去有些贪生怕死,脸上臊了一瞬。
驿站房间简陋,只有一张床和一张小桌。
云姗对这些并不讲究,和着衣服抱着包袱就准备睡觉,但不知道是不是心里作祟的原因,她总感觉房顶上有细微的声音在响。
在三皇子府上她也曾看到房顶上有人,心下一惊,不会是黑衣人跟到这里了吧?
越想越觉得害怕,她用薄被蒙住自己,大气都不敢出,生怕下一秒就会有神秘人物从房顶上飞进屋来,刷刷两刀把自己给杀了。
初夏夜静,驿站附近的草丛、树林中时不时发出一些动物细碎的声音,还有一两只鸟儿,也咕咕的轻叫出声。
云姗本来是想时刻保持警惕,不让自己轻易的睡过去,奈何这场景实在太催眠,没一会儿,她就扛不住翻涌而来的睡意,耸拉着眼皮被带向了无边的黑暗梦境之中。
一道身影在她的门口站了半饷,直到听见里面传来了均匀绵长的呼吸声,才消失不见。
“啾啾、啾啾!”
云姗被一阵阵欢快的鸟叫声吵醒,一同被唤醒的还有那清早猛急的尿意,她爬起来解决了生理问题,没听到白允洲叫集合,就坐在床边发了会呆。
云姗有个多梦的体质,梦里千奇百怪,什么都有,是烦恼也是乐趣。
昨晚她梦到了知芋和知芽两人,而她自己则变成了一个大木桩,她们抱着她这根大木桩使劲儿地哭,哭得她的榆木脑袋都快要炸了。
她还梦到了阿福。
梦里的他并没有打开那张她写的纸条,接过去就当成好吃的扔进了嘴里,云姗来不及阻止,只能看他一边嚼着纸一边嘀咕。
“欺骗别人的人都应该被吃掉!”
他的腮帮鼓动着,可见嚼纸的力气之大,让她觉得他嘴里嚼着的并不是纸,而是她云姗本人。
可不就是她醉酒胡说后,又让人家别放在心上吗?也算是欺骗了。
但她也有不得已的苦衷,如果不是着急要摆脱炮灰命运,她是很愿意阿福相处下去的,可皇子府就是催她命的魔窟,不走不行。
就是不知道,这一走以后还有机会相见吗?因为这些梦境,云姗的心中有了些挂念,不知道在自己离开了以后,他们都还好吗?
但又转念一想,这世谁缺了谁不是一样的过呢?
知芋知芽很快就会有新的主子,阿福肯定也会在阿大的教导下好好的做事,甚至很快就能讨到媳妇了。
怎么越想越觉得难过了。
“云姗妹子,准备出发了!”
白允洲的声音从楼下传来,云姗赶紧拿好东西下楼。
因要急着赶路,早饭就是马夫带过来的几个馒头,他们没有挑嘴,几口吃完坐上了马车,云姗还是进了马车里面,白允洲照例和马夫坐在外面,观察着路况和方向。
从出驿站开始,白允洲就发觉云姗的情绪有些低落,但他一个大男人,也看不懂人家小姑娘在想些什么,以前他就总被阿淳嫌弃,说他不懂女子心思,于是也没去打扰,让她自己平复心情。
他不经意的往马车的后方瞄去。
离他们还有些距离的路上,还有一辆马车在不紧不慢地赶着路。
白允洲心生疑惑,这辆马车从昨天出城后就一直走在他们的后面,这条路上除了他们以外,还有些零零散散的赶路人和过往的车辆,无法确定这车是不是在刻意地跟着。
他收回视线,提高了些警惕,准备晚些时候走其他小径看看能不能甩得掉。
希望是自己多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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