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生当然不会真的认为孙博文对沈嘉木恨之入骨,可他们两没有过密的交情却是事实,虽然孙博文上回说过他很感激沈嘉木破获了陈琳命案,使李凉玉免于谋杀的起诉,但这个理由根本说不过去。
那本来就是沈嘉木分内的职责,而孙博文帮的这个忙,却将涉及X国的政要,担的风险过大,孙博文是个律师,他肯定有权衡利害的本能。
“我非常感激我的导师,我那时在X国,接手了一个案件,为了当事人的利益我不得不得罪某个官员,如果不是导师的保护,我无法从X国安全脱身,所以我视李三少,如同自家侄辈。
他是真的很爱慕小冉,哭着闹着要求自家长辈解救小冉脱身,但连李氏一族的当家人都无法察清楚小冉到底是被谁秘密监禁,而且就算察清了,很可能也没有权限阻止,对于这件事我们是真的爱莫能助,但我想沈警官既然插手了,想必他能想到办法。”
兹事体大,卿生无法单独作出判断孙博文的说辞可信还是不可信。
“我只提供帮助,我不会打听任何内情,我相信小冉这回如果能够脱困,应该也不会再留在X国,但只要她平安,我也好告诉李三少让他放心,许助,我想如果你在谈恋爱的话,应该能理解心爱的人身陷危险时那种迫切和焦虑的心情,不管今后李三少能不能打动小冉,但我想他是希望小冉能够平安的。”
卿生让孙博文在茶室里稍稍等候,她去沈嘉木的书房,沈嘉木已经通过摄像仪了解了他们的谈话内容,这个时候还在思考,见卿生推门进来,才松开了眉头:“我基本已经确定李家的人虽然和奥斯顿不能说是完全没有接触,但他们应该不是幕后元凶,李阮愉,哦,就是孙博文说的那个李三少,他之前到处打听过秋鸿的去向,他自己没有权力调察秋鸿的出境记录,只能拜托他家中的长辈帮忙。”
“我明白了,如果李家是幕后真凶,明知道李三少绝对不会无视秋鸿的安危,他们不可能告诉李三少秋鸿已被秘密监禁,会用个别的借口应付这个不省心的子孙。”
“你先问问孙博文,和奥斯顿有来往的那些政客,哪些地位已经岌岌可危了。”
卿生转身就去问了。
“这个问题我真还无法回答。”孙博文苦笑:“X国的政斗非常复杂以及激烈,世家派和新晋派看似两大阵营,但两个阵营内部的明争暗斗也从没终止过,今天炙手可热转眼一败涂地的事例不要太多,没有某一系能真正称为高枕无忧,可以说所有人都难预料兴衰成败。
比如奥斯顿的岳家,当年多亏退步抽身早,否则现在说不定已经被人斩草除根了,但他们韬光养晦多年,以为还有复起之机,目前看来,算是失策。”
“孙律师对杰里了解不?”
“奥斯顿的舅哥戴维斯和杰里相交匪清,所以你们才关注杰里?”
“是的。”
“杰里属新晋派,没有什么家族势力,但他却是现总/统的亲信,戴维斯想要复起,奉承攀附杰里表面上看是没问题的,小冉从不沾染政界之事,她应该不回成为戴维斯复起的障碍才是。
我相信沈警官怀疑杰里肯定有他自己的理由,我知道的事是,戴维斯家族之所以很难复起,不是走错了途迳,而是时机不对,X国总/统一系现在民意支持不佳,受到很多限制,杰里的某些罪证其实已经被政敌掌握,不过杰里其实不算举足轻重的人,除掉他对大局根本不存影响。”
可戴维斯的妹妹死于地震,秋鸿研发的穿越时空技术很可能改变戴维斯女士的的命运,会否杰里也有这样的需求,因此和戴维斯、奥斯顿一拍即合?
“杰里能被戴维斯攀附存在蹊跷吗?”卿生问。
孙博文摇摇头:“我觉得不奇怪,戴维斯家族在X国政界毕竟风光一时,而且他们的资金实力雄厚,像杰里这样的政界草根,和戴维斯发生关联是有益无害的。”
“亚摩斯.加西亚呢?”
“现在他可是炙手可热、风光无二的人物,同时也是总/统的眼中钉……”
“他不是跟杰里一直有交情吗?”卿生惊奇了。
孙博文笑笑:“只有了解内情的人才知道,加西亚已经成为了总/统最大的威胁,杰里和他的交情有如一颗烟雾弹,毕竟这种X国的政/治局势,还需要看上去一团和气的遮羞布,免得在国际社会沦为笑谈。”
“加西亚对奥斯顿似乎也极其赏识。”
“奥斯顿毕竟是X国的尖端科技人才,就算不能为加西亚所用,可加西亚也需要让民众看见他对人才的敬重,对科技的支持,X国贯常爱讲民/主、人权,在有些于他们权力并无损害的事情上,的确也讲究民/主、人权、自由。”孙博文说:“如果加西亚真的赏识奥斯顿,戴维斯家族怎会没有起复之机?彡彡訁凊
奥斯顿对他的妻子是十分爱重的,他妻子过世后,他一直没有再婚,他其实并不十分热衷权力,虽然和一些政界人士有所来往,那也很正常,因为他的岳家毕竟还想起复,他为之尽力,是出于对岳父的敬重,所以我才说,如果加西亚是真的赏识奥斯顿,戴维斯就不必走杰里的途迳了。”
午饭前,孙博文告辞,才跟卿生说起李凉玉的现况:“很幸运,检方认可了我的主张,凉玉虽然有杀害陈琳的想法,并实施了某些行为,但她的行为并没有造成陈琳处于危险中,陈琳只是醉睡,而且在别墅中,外人根本无法进入,凉玉也没有预料到能够进入别墅的宋促,对陈琳早动了杀机。
检方决定不再起诉凉玉,但我估计法官会在审判书中,判定凉玉应当对陈琳的死承担部分责任,陈琳的家属可以据此主张凉玉给予经济赔偿,而且法官应该会给予凉玉道德上的谴责,用以警诫公众,不可因死者的过错,就违法犯罪。
凉玉毕竟是公众人物,如果她未受到任何责罚,这也许会造成违背法制精神的影响,所以凉玉也认可她应该承担责罚,但我听博艺说,凉玉会坚持创作。”
“孙律师认为宋促会被判死刑吗?”卿生问。
“他或许能争取死缓或者无期的判罚。”孙博文说:“五成机会吧,因为他的犯罪行为造成的社会危害性不大,而且他请的辩护律师,能力还不错。”
卿生并非认为宋促情有可原,希望宋促免于死刑,她只是希望苏期颐不会一直被内疚和后悔的情绪折磨,她希望苏期颐能从这个事案中脱困,如宋促所愿,还能满怀希望的生活,她的人生,不会就此被阴霾笼罩着。
陈琳的行为,对于苏期颐和张帆舞都是有害的,那两个无辜的女孩子,一个不敢正视自己的过错,一个甚至信念崩塌选择了死亡,不管陈琳是否存在主观恶意,但结果就是如此。逝者之过不再提,但还活着的苏期颐,她不应承担如此沉重的罪恶感,所以如果宋促还活着……
哪怕他们已经不能再得爱情的圆满,有的遗憾是注定已经铸成。
可还有见面的机会啊。
沈嘉木终于决定彻底信任孙博文了。
“如果他有别的目的,应该会主动抛出一个嫌疑人,可他没有这么做,而且他的确不存任何试探的行为,像他说的那样,只提供他所知道的内情而不问我们所知的信息。可现在我们的难题是,并没有确定的嫌疑人,我们还不能告诉孙博文秋鸿研究的项目是关于时空穿越,毕竟,他和X国的政客相交密切,为了秋鸿的安全,这一内情千万不能透露。”
卿生牢记下沈嘉木的叮嘱,关于“内情”,她只向莫勿透露。
“我觉得加西亚有点奇怪。”
“恩?”卿生问:“哪点奇怪了?”
“准确说奇怪的不是加西亚,而是奥斯顿,他应该清楚加西亚对他的赏识就是政客的表演,但他为什么还要配合表演呢?”
“你这样一说,还真有点奇怪。”
“如果加西亚是总/统系的眼中钉,对戴维斯家族来说就是起复路上的绊脚石,同样也是奥斯顿的敌人,杰里指使奥斯顿,支持穿越技术这个项目,戴维斯肯定就是实际出资人,他们会怎么做呢?穿越到某个关键的时间节点,除掉加西亚,利用穿越技术,不仅能让奥斯顿的妻子死而复生,还能让戴维斯家族赢得起复的机会,成为总/统的亲信,这在逻辑上是顺的,可是,奥斯顿为什么要配合加西亚演戏?”
原因只有奥斯顿自己才清楚了。
“奥斯顿完全可以对加西亚敬而远之,向总/统系表忠心。”莫勿皱着眉头:“而且奥斯顿根本没有预见沈嘉木会怀疑他,暗中调察秋鸿失踪的事,他故布迷瘴误导你们怀疑加西亚的逻辑是不通顺的,我的直觉啊,如果解开奥斯顿和加西亚一起演戏的谜题,我们就离胜利不远了。”
莫勿的直觉很可能正确,但卿生一筹莫展,她总不可能去问奥斯顿为什么要配合加西亚吧?这个谜题连孙博文都不可能解答,因为孙博文今天还说了,他就连关注奥斯顿这么号人物,都是因为当得知秋鸿被秘密监禁后。
已经摸到了胜利的路标,可依然没办法找到代步工具直接到达目的地,这样的感觉实在有些糟糕,卿生这天晚上再次为此失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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