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博成在教室等了段语安一会儿没等到,距离上课没几分钟了,只好独自前往操场。
从教学楼到操场要经过学校办公楼,一楼是一些档案室考试监控室什么的,平日里没什么老师,整层楼都很安静。
因此,总是会有些上体育课的学生在这里遮阳聊天。
谢博成还没走到拐角处就听到一阵嗡嗡地讨论声。
“你真要表白啊班长?段语安那女生一看就不是会现在谈恋爱的人,要不算了吧。”
“就是,她身边站着个那么压迫人的谢博成,你怎么敢顶着压力去表白啊?我觉得不太能成,段语安这种好学生根本不可能有除了学习之外的心思。”
“她就是个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女,别说谈恋爱了,其他人世间的七情六欲,估计人家都没有。”
“不试试怎么知道?”徐彬底气十足的声音响起,“我跟段语安同学两年,关系早就不是普通同学了。我都照顾她这么久了,就算最初她对我没感觉,现在也总该被感动了吧?况且,我一直觉得,段语安对我比对她那个从小一起长大的竹马还好。”
显然,这个“竹马”在徐彬这里不配拥有姓名。
谢博成站在墙后不屑一顾地嗤了声,垂着眼帘,没有要现在从他们眼前经过破坏气氛的打算。
“你真这么觉得啊?”体育委员语气中带着怀疑,“谢博成和段语安那关系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多好。”
徐彬轻哼一声,“朋友而已,能有什么。不管怎么样,我一定会追到段语安的。”
谢博成只觉得他可笑。
不是他自恋,按照他对段语安的了解,她选择跟他在一起都不可能选择徐彬。
男人,还是不能太自信,也不能太冲动。
否则最后丢了脸,那就出大丑了。
谢博成没了去上体育课的心情,抱着篮球返回教学楼。
他去找了趟班主任,用脚受伤做借口请了个假,从办公室出来后又掏出手机给体委说了声,接着返回了教室。
段语安正趴在课桌上休息,小腹上放了个热水瓶捂着肚子,脸埋在胳膊里,不知此时状态如何。
她的长马尾绑得很高,像个花一样炸开,凌乱地落在她头顶的每一个方向。
谢博成强忍住在她头上揉一把的欲望,轻手轻脚地拉开她同桌的板凳,坐下,胳膊伸长侧枕在上面,脸对着段语安,静静地盯着她看。
阳光从谢博成身后钻过来,在她乌黑的头发上洒下闪闪的光,皮肤白皙,耳朵红红的,脸侧皮肤下的红血丝隐隐可见,蜿蜒作一条条脉络网,也有一种看似脆弱却有生命力的美。
她的正脸一丝不露,谢博成自己在脑海中描绘她此刻的神情会是什么样。
眉头轻轻皱着,阖着的眼睛会抖动,睫毛颤巍巍地划过校服袖子。
她手攥着拳,足以证明她此刻并不好受,也不安稳。
片刻后,谢博成伸出闲着的右手,轻轻贴在她小腹处的水杯上。
水已经凉了,他起身回到自己座位上,从书包里翻出早就准备好的暖贴。
回来时,撕包装纸的声音吵到段语安,她身体轻轻颤了下,艰难抬头。
看到面前站着的谢博成,微微一愣,而后发出疑惑:“谢博成?你怎么没去上课?”
段语安的脸色比他想象中的还要难看,嘴唇苍白,疲惫难掩。
“不想上了。”他漫不经心地说,重新在她身边坐下,把暖贴递过去,“肚子很疼吗?拿这个贴一下吧。”
段语安盯着他的手看,半天没有动作,最终无力地说:“算了,我不是很想动。”
“贴一下的劲儿都没有了?”谢博成眉心微蹙,叹了口气,并未发牢骚,而是坐下向她那边弯腰,最后又仰头询问,“我帮你贴,行吗?”
段语安眼底划过一瞬害羞,抿了抿唇,最终还是答应,“嗯,谢谢。”
谢博成将背部的纸揭下来,把段语安小腹处的水杯放在桌子上,而后轻轻撩起她的校服外套。
除了校服衬衣外,她里面还穿了件不厚不薄地打底衫,谢博成将她的衬衣尾端掀开,把暖宝宝带着胶的那边贴在衬衣上,不粘的那边对着打底衫。
“这样贴行吗?”他在衬衣上按了按,就将她衣服整理好,抬头问。
段语安放下右手在小腹处压了压,说:“还可以。”
“嗯。我去帮你接杯热水,你先休息一下。”
谢博成拿着她的水杯回到自己位置上,把里面的水倒进自己水杯里后,才离开教室。
目睹他的行为的段语安有些想笑,可刚哼一声就牵扯得肚子一痛,她倒吸一口气,立刻放下嘴角。
大姨妈绝对是最容易要了女生命的生理现象。
只知道它会让你痛,却永远不知道它的痛感极限究竟在哪儿。
段语安已经很久没有这么难受过了,每动一下就感觉小腹要被撕裂一般,下面有暖流流出,身上有冷汗不停得往外冒。
暖贴很快起了作用,温度透过衣服传递到她皮肤上,虽然舒服,但其实作用不是很大。
不过确实好过刚刚那个已经冷掉的水瓶。
段语安重新趴会桌子上,嘴角情不自禁上扬。
不得不说,谢博成出现得十分及时。
变魔术一般变出来的暖宝宝,和贴心帮她换水的行为,都让她觉得心热。
谢博成很快回来。
他将水杯放在段语安的手边,又在她身边坐下。
垂眸看了眼她的板凳,问:“凳子凉吗?要不要我找件衣服帮你垫一下?”
段语安的眼眸从手臂中抬起来,虚弱地摇了摇头,“不用。”
谢博成只好作罢,又问:“现在感觉怎么样?要不要去医务室休息一下?”
他把她想得太娇气,也不是没痛过,其实大部分时候忍忍就可以过去。
“我真的没事。”段语安眼神无奈,“你要真担心我,就不要让我说太多话了。”
谢博成立刻禁言:“哦哦。”
段语安的同桌是一个性格很开朗的女生,平时买了很多青春文学读物和言情小说,都藏在堆的高高的的书本里。
谢博成看着其中一本讲高中暗恋故事的小说书脊,还是因对徐彬的话耿耿于怀而开口:“小漂亮,你有想过早恋吗?”
段语安对他的问题感到诧异,沉默良久才说:“我不是跟你讨论过类似的问题吗?我是不可能早恋的。”
谢博成轻笑了声,看似随意继续问:“那如果你在意的人跟你告白怎么办?”
他之前问过段语安,徐彬在她心里是否重要。
段语安说重要,她是把他当做为数不多的朋友的。
他也因为段语安的这句话而吃醋过,在她校服上写过不太好听的气话。
其实很不想用“你在意的人”去称呼徐彬,可此时,谢博成更不想让段语安知道那个人是徐彬。
即使是平日里始终稳操胜券、胸有成竹的谢博成,也难免要在感情上面别扭犹豫,怯懦唯诺。
段语安久久没有回应。
看了他好久,才像是清醒过来,语气平淡说:“分情况吧,如果是朋友,告白这事或许会使我们疏远。如果是其他在意的人,我或许也会因此纠结痛苦。如果有其他情况,我就也不知道了。”
谢博成随手抓住她的中性笔,夹在两根手指间转着。
沉思消化了她的话后,他点头说:“嗯,我明白了。”
话题结束,两人谁都没在开口。
寂静的空气与轻不可闻的呼吸中,似乎各有各的心思。
段语安将头转向背对着谢博成的一边,眼睛眨得很慢,看起来像在发呆。
她在想她没有说出口的其他情况。
如果在意的人是谢博成的话,她或许会开心好一阵子,然后与谢博成约定高考后就在一起。
可如果就是如果。
谢博成不会跟她表白。
谢博成从体育委员口中得知,徐彬给段语安写了封情书,打算在周五放学后给她。
周五最后一节正好是体育课,徐彬打算提前会教室准备好情书,等段语安一出现就拦下她,把她带到没人的地方亲自表白。
谢博成自然不会给他这个机会,整节体育课他都没认真玩儿,一直注意着徐彬,一看到他往教室里去,就在第一时间跟了上去。
两人一前一后回来,谢博成站在门口看着从抽屉里拿出情书的徐彬,毫不客气开口:“班长,信准备给谁?”
徐彬没想到会给他看到,下意识地往后藏了下,而后吞吞吐吐道:“没,没想给谁,我就拿出来一下。”
“给段语安吗?”谢博成开门见山说,“算了班长,高三本就压力大,你就别再给段语安增添烦恼了。”
既然他已经猜到了,徐彬便也不想再掩饰,一副自信地样子说:“我怎么就是给她增加烦恼?只是送封信而已,她不喜欢完全可以拒绝,况且说不定她喜欢我呢?如果她愿意跟我在一起,一直到高考我都能帮她分担压力放松心情。”
“哦?你还挺自信,想得也听多啊。”谢博成眉梢扬起,迈步走向他,悠悠说道,“可惜段语安不会跟你在一起,你想这么多,都没用。”
徐彬身体一僵,又梗着脖子问:“你怎么知道?她不喜欢我,难道喜欢你?”
“谁知道呢?”谢博成耸了耸肩,“她喜不喜欢我我不知道,但你肯定没戏。班长,放弃吧,不要打扰段语安。”
“我跟她还能相处一辈子,你可不一定。大家只是同学而已,可千万不要有其他多余的幻想。”
谢博成看似好意,拍了拍他的肩膀,从他手中抽过了那封情书,“这个我可以帮你给她,但给了之后万一你跟她连朋友都做不了,可就别怪我了。”
“班长,听我的,离段语安远一点。”
谢博成放在徐彬肩膀上的手在暗暗地用着力,他表面笑吟吟的,可语气中的威胁却完全没有隐藏。
他这是什么意思,徐彬不是不知道,但也不敢深思。
徐彬很怕谢博成,他总是给人一种在绵里藏针的感觉,站在段语安身边就如同一块随时会炸的炸/弹,让人完全不敢太轻易地靠近段语安。
他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气,试图看看是否能与段语安更近一步,可谁知还没开始,就被谢博成给截断了。
心里虽然有气,可那是谢博成啊,他实在不敢跟他来硬的,即使完全不知道谢博成到底是真狠还是装狠,可他懦弱,就是不敢与他产生矛盾。
下课铃响起,段语安和同学聊天的声音逐渐靠近教室。
谢博成已经帮她收拾好了东西,她刚出现在门口,就被谢博成这堵人墙给挡住。
“走吧,东西我已经拿好了,回家。”
段语安看着他,并没有什么异议,只是多问了句:“我打卡钢琴课的那张卡片你带了吗?”
谢博成点了点头,“放在你书包里面的隔层里了,还有校园卡和学生证,都在里面。”
段语安轻“嗯”了声,推开他伸长脖子给同学道了别,而后转身准备离开。
徐彬死死盯着他们即将经过的那扇窗户,等两人的身影出现时,谢博成突然抬手搂了段语安一下。
他仿佛是故意做给徐彬看的,一个随意而并未引得段语安惊讶的动作,显得两人关系十分亲密。
紧接着,他突然回头往窗户里面看,似乎知道徐彬一定会看到这一幕一样,他轻易便与徐彬对视在一起。
而后如胜利者一般挑起眉毛,笑容挑衅,眼神却不像平日里那么纯良,如同一只保护珍视之物的狼,戾气深重。
徐彬一下便知道,谢博成确实不是个善良温和的人。
他狂妄强势,心思深重,过于会给人施压。
徐彬看得出来,段语安身边的那些喜欢她的人,在他眼中完全就是路人甲般不重要的存在。
除非是段语安主动爱上路人甲,否则没人争得过谢博成。
他好像只愿意做唯一暗恋段语安的存在。
-
夜晚,福安花园家内。
段语安完全没想到,谢博成会记住这么多高中时期的事情。
她说过的话、他做过的事,一句一句一件一件从他口中说出来,好似又经历了一遭一样。
若不是谢斯远躺在两人中间呼呼大睡,段语安甚至觉得自己现在还是个十八岁的少女。
她轻轻摸了摸谢斯远的脸,又用另一只手握住谢博成,看着他问:“你说,如果我们两个早点在一起,谢斯远现在会不会已经是不会打扰父母的小男子汉了?”
谢博成眸光闪烁着,拉起她的手放在唇边,语气缠绵又喃喃:“不知道,不过现在你要想对我做什么的话,我立刻把他抱回自己房间。”
段语安用行动表示拒绝,身体往下一滑,整个人钻进了被窝里,只露出两个大眼睛盯着谢博成看。
谢博成哑然笑了笑,没有强迫她的意思,也躺下,往谢斯远身边挤了挤,好离段语安近一点。
床头灯没关,段语安面容朦胧,眉目柔和。
谢博成穿过谢斯远抱住她,轻声说:“小漂亮,我爱你。”
段语安也抱他,笑着回应:“我也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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