围剿欲晓天的日子定下,消息很快传满整个修仙界,许多散修闻声也前往折野宫,要助他们一臂之力,生擒殷晚参!
临行前夜间,楚时朝静坐窗边,有人敲响了院门。他本以为是楚万千,没想到是玉已星。
“澄渊君。”玉已星站在廊下,恭恭敬敬行了一礼,“深夜来此,打扰了。”
楚时朝起身,与他一同站在廊下,观他神色萎靡,半分没有明日要上欲晓天的峥峥气势。
“有事?”
“睡不着,想来和澄渊君说说话。”玉已星似觉得不妥,“但明日还有要事,我就不打扰了,您好好休息。”
“既然来了,就说说罢。”
楚时朝大袖一挥,一盘棋凭空出现在凉亭石桌上,径自走了过去。
挺括的身姿在石桌旁坐下,他又亲自点了三根蜡烛,整个亭子都亮堂了起来。上好的玉石棋子也在橘黄光下倒映着人影。
“是。”玉已星静默片刻,落了座。
楚时朝拈起白子,首先落下一子。
他沉默无声,玉已星也不便开口,一盏茶过后,谁胜谁负已初见分晓。
“我棋艺不精,澄渊君见笑了。”玉已星笑了笑,放下手中黑子,起身要告辞,却见楚时朝重新布好棋盘,平静道:“再来。”
玉已星心中了然,楚时朝在等他开口。
“澄渊君可曾记起些往日记忆?”
闻言,楚时朝脑中划过几个模糊画面,他不动声色:“否。”
“师父说,当日/你也在天坑秘境。”
“是,”玉已星点头,“我与燕锦半路遇见您,一同进的秘境。”
拈着白子的手顿了顿,楚时朝在一枚黑子旁落下白子,“只有我一人?”
“是,那时本想问您为何独自前来,”玉已星转了转棋子,不好意思的笑了,“但燕锦在,不好问出口。”
修仙界都知楚时朝与殷晚参感情好,时常相伴而行,结契后更是形影不离。玉已星那时虽没见过两人在一起,却也是知道的。
提到殷晚参,两人都静了片刻。
楚时朝想不起为何与殷晚参纠/缠在一起,玉已星则是想起明日的欲晓天之行。
“明日……您真的要上欲晓天?”
“嗯。”楚时朝垂眸专注棋局,早些找到凶手,他也好早点回楚宗见阿殷。
“你不想。”
玉已星正走神,楚时朝突兀地说了一句,瞬间扯回了他的思绪。
玉已星苦笑,反复把/玩着棋子,“澄渊君,我有一事不解。”
“何事?”
“昨日我翻看古籍,百年前有户人家,家庭美满,可有一日女主人被杀,男主人入魔,只剩兄弟二人相依为命。”玉已星望向楚时朝,“为给妻子报仇,男主人滥杀无辜,蓄意报仇,可当时的凶手已经死了,只剩凶手儿子。”
“而这兄弟两人,弟弟尚且年幼,兄长后来才知晓父亲已经入魔。兄长一边恨凶手杀了母亲,又恨父亲入魔。他知父亲不对,但念及养育之恩,又无法对父亲出手,一时两难。”
“此事……何解?”
楚时朝扫他一眼,“杀父不孝,不为母报仇不孝。父亲滥杀无辜是为邪魔,邪魔应尽除之。凶手杀人应偿命,但他已死,只余后代子孙,男主人杀后代只是凭空造杀孽。”
“兄长知情却放任,同为帮凶。”
他收起掌中棋子,轻声道:“此事无解。”
“无解?”玉已星眉头皱起,眼底闪过丝不易察觉的晦暗。
楚时朝将白子捡回白玉棋子罐,语气平淡,意有所指道:“解与不解,全在兄长心中。一念之差,成人做魔,要好好思量。”
玉已星脑中“嗡”的炸开,后背冒出冷汗,不自在的移开了视线。他起身行礼,“多谢澄渊君教诲,已星明白了。”
楚时朝收拾好棋盘,将它们收回乾坤袋,起身朝屋里走,越过玉已星时,脚步微停,“随心而动,莫要拘泥于书本。”
“是。”
身后传来房门合拢的声响,玉已星轻轻出了院子。他在折野宫里漫无目的行走,从小长到大的地方此刻在他眼里竟是无比陌生。
没有灯笼照亮的石子路里仿佛藏着魔兽,争先恐后想要将他撕碎。
回过神来时,他正站在一处寝殿外。望着头顶牌匾上的字,玉已星沉默片刻,转身离开。
翌日,各宗门世家随三大宗一同前往欲晓天。
不苦殿里,展四方与秦五烈忙的脚打后脑勺,殷晚参还在和春秋投壶。
对修仙之人来说,投壶当然没什么难的。为了增加乐趣,春秋特意在壶上下了隐身飞行法咒,投中后才回显形。
殷晚参本不想玩,耐不住春秋激他。
“尊主,”展四方看的头疼,侧首躲过春秋掷过来的羽箭,“您当真不好好休息一日么。玉连天等人已经朝欲晓天来了。”
“不休。”殷晚参轻而易举投中,又取了根羽箭,“信都给各番送去了么。”
“送了。”展四方有气无力点头,他想不通,为何殷晚参不许番主来欲晓天援助。就算有澄渊君在,又怎能确保无事发生。
“这你就不懂了。”春秋一眼看透展四方所想,“不年不节的,番主如果动了,魔境必定人心惶惶。”
“可正道修士不是要来?”秦五烈正好抱着各地送来的卷轴进来。
春秋“嗯”了声,“正因此,才能体现出咱们尊主灵力深厚,聪慧卓绝,是为魔界之主。”
“更何况,”他勾唇一笑,“殷回逐手中有凤凰令。各地番主绝对不想出门游玩一趟,回去老家被人端了。”
“明白了。”展四方点头,崇敬道,“不愧是尊主!”
殷晚参投出最后一支羽箭,没了兴趣,转身坐下了。
“他们到哪了?”他抚/摸着与金色面具放在一起的纸扇,淡色指尖在桃花瓣上点了点,眼底缱绻多情,似乎在触碰楚时朝。
“不日就到雷断城。”秦五烈从一堆卷轴里找出一封,递到殷晚参面前,“雷断城城主呈上来的。”
殷晚参打开看了,看着卷轴上的点点墨迹,和卷轴末尾被烧过的痕迹,沉默半晌,无奈道:“告诉他,不要这么紧张,多吃灵药,别再浑身放电了。”
“是!”
“我到觉得他不是紧张,”春秋一屁股坐在台阶上,右腿曲起,左腿伸直,仰头看着殷晚参,“是太兴奋了!”
“正道百年未曾围剿魔宫,哪个魔修见了不激动!”
展、秦:“……”
“你若有病,就先回家用膳罢。”殷晚参怜悯的看他一眼,抬手将雷断城主的卷轴扔到了他脸上。
“别和我说,你一点都不期待。”
闻言,殷晚参似是无奈摇头,冷笑一声。单手倚着扶手,一脚踩着桌沿,摇着扇子又笑了两声。眼底隐隐约约有红血丝出现。
他心头的魔性上涌,蹭的他浑身发痒。
不期待?
怎么可能不期待。
那群正道修士的嘴脸,他已经看透了。这些日子的火气,正愁没地方撒。
但他还是装模作样,清冷矜贵道:“本尊还是更喜欢和他们讲道理。”
此话一出,殿里几人都笑了。
“尊主说的对!”秦五烈锤了下桌子,“咱们魔宫的人最讲道理!”
欲晓天一行人直逼魔宫,本以为会遭遇险阻,可最大的事也不过是途径雷断城时,雷断城主放了几个雷劈坏了两个飞行法器。
此行之顺利,让所有人都为之震惊。但他们坚信,这不过是殷狗的计谋,魔宫里必定埋伏重重。
可直到众人到了魔宫外,也不见一兵一卒,甚至清扫的魔修也只是懒懒看他们一眼就走了。
众人:“……”
“玉宗主,这……”有人不解了,都说殷狗好战,怎的他们都来了,也不见殷狗?
“莫不是见咱们声势浩大,殷狗被吓跑了?”有人抖了个机灵,可他估错了时机,并未有人搭理他。
再次来到欲晓天,楚时朝眼中情绪无比复杂。与上次来时不同,魔宫已是台阶覆雪,清冷如冬。
“莫急。”玉连天沉声,示意弟子去叫门。
那名弟子兴冲冲走出人群,下了飞行法器,可望着几乎连天的台阶,一身的火气浇灭了大半,踩着台阶的腿轻飘飘的,强忍着害怕上了十来级,猛的遇到一股极为凶狠霸道的灵力,将他拍了出去。
他正正落在玉连天身前,身体扭曲几下,从口中吐出了一口血。
玉连天无暇管他,越过他上前一步,定定望着紧闭的漆黑宫门。
“此乃魔界至高无上之地,岂容他随意踩踏。”威严庄重的声音回荡在众人耳中。
话音落下,紧闭的宫门打开,一道挺拔欣长身影缓缓出现。他面上覆着金色面具,叫人看不清他的容貌。但以这身姿来说,他的样貌必属上乘。
他身着一身凤凰玄衣,外搭一袭同色披风,腰间未佩剑,而是赏玩着一柄通体漆黑的骨扇。
在出现在众人面前的瞬间,霸道的灵力铺天盖地袭来,强大的威压下,后排修士竟有当场倒地的。
前排修士们睁大双眼,望着那人,心道原来他就是殷晚参!
殷晚参身后,一左一右跟着两人。左边那人一身张扬红衣,右边那人一身稳妥紫衣,面上皆覆着半截面具。
宫门打开后,虽只出来他们三人。却足以令正道众人沉默。
殷晚参和他的左右护/法,都是能止小儿夜啼的人物。
“你就是殷晚参?”
听到有人质疑,殷晚参落在楚时朝身上的视线一顿,不耐的啧了声。
“既然你们都不认得尊主,又来此处有何贵干?”展四方讥讽。
此话一出,立刻有人不服,上前来和展四方争辩。
趁此机会,殷晚参才能好好的看一看楚时朝。
半月未见,楚时朝仅仅是立在楚虞山身后不动,也依旧俊的迷/人。
似是察觉到了他的视线,抬眸看向了他。
对视那刻,殷晚参心中悸动,一身压抑的威压险些散去。
而楚时朝也正疑惑。
殷晚参现身时,他便嗅到了一阵桃花香,可随后他就发觉,除他之外,其余人并未闻到。
目光落在殷晚参身上,不知为何,总有说不出的熟悉。眼前一闪,他莫名想起那日在殿中惊鸿一瞥到的身体。
白皙的小腿,泛粉的脚踝,还有……精致的锁骨,以及浑身的桃花香。
楚时朝呼吸一顿,头一阵阵发疼,控制不住地去想殷晚参。他闭上眼,侧首强迫移开视线,神识扫过乾坤袋内的红玉耳坠时才好些。
“时朝?”楚虞山察觉到他情绪不稳,侧身看他。
“无事。”
殷晚参自然也注意到了这点,他眉头皱起,抬手打断了正与修士扯皮的展四方。
开口问:“不知各位今日前来,所为何事。”
声音仍旧是清亮的,楚时朝看向他,违和感愈发强烈。那身体即使有披风裹着,还是熟悉。
“清算!”玉连天沉声道,“明宗主独子被杀案,岳门满门被灭案,还有你派人刺杀我儿,这几年大大小小的杀人案,今日都要与你一并清算!”
“哦?”殷晚参抬手,一把宽大木椅凭空出现在他身后,他缓缓坐了下去,“你说的这些事本尊一概不知,玉宗主不妨说说看。”
而此刻,楚宗的飞行法器上,人人身后都出现了一把椅子。楚时朝身下的尤其过分,还垫着上好的灵兽皮。
楚宗弟子吓了一跳,险些跳起来。
楚万千没心没肺惯了,一屁股坐下去。见众人都在瞧他,又站了起来。
他们这里的情况自然瞒不过其他人的眼,跟玉宗同在一艘飞行法器上的人正要开口斥责,却听楚虞山咳了声,“这里冷,站久了腿受不了,坐下歇歇。”
楚时朝将兽皮垫在楚虞山的椅子上,再坐下时,身下又出现个更暖和的。
他皱眉望向殷晚参,轻轻叹了声。
殷晚参自然听到了,但那又如何!这是欲晓天,他的地方!
脑袋微微偏向展四方,展四方静了片刻,身影隐了,再出现时,身后跟着一群白鸟。鸟儿身背瓷盘,纷纷将沏好的茶送到楚宗。
“诸位不要羡慕。”殷晚参手中也多了一杯茶,“本尊虽与澄渊君解契了,好歹道侣一场,这点东西殷某还是不会吝啬的。”
玉连天:“……”
“对了,玉宗主方才说我杀你儿?”殷晚参笑意吟吟,“若真是本尊杀他,恐怕他活不到今天。”
此话一出,玉宗人脸色变了。
望着眼前的殷晚参,他们知道他所言非虚。
“凤凰令你又如何解释。”玉连天甩出一枚凤凰令。
冰冷无生命的金色面具冷冷盯着他,“凤凰令?好东西。玉宗主从哪得来的?”
“不要装傻!”玉连天咬牙切齿,“这是你魔宫之物!”
“凤凰令是本尊魔宫独有,但你又怎知它是本尊宫里的?”殷晚参叹了口气,“难不成,是我亲手给你的?”
“明宗主独子死时,身旁也有一枚凤凰令,你又如何解释!”玉连天不与他争口舌,只想快快取了殷晚参项上人头。
“不知。”殷晚参嗤笑,“也许是你放的。”
“你放屁!”玉连天身后的一名弟子忽然骂出声,“我们玉宗主为人正直,岂与你这等小人一样!”
玉连天回首瞪他一眼,不怒而威。
玉已星在一旁瞧着,心思更是复杂。目光越过人群去看楚时朝,后者分毫不在意这边,只看着殷晚参。
他收敛眉目,不再看他,不成想正好对上了玉连天的视线。
“为人正直?”殷晚参冷笑,看向一直站在玉连天身旁的青衣身影,“他倒是捧着小人做宝贝。”
“玉宗主,你身旁这位,本尊瞧着甚是眼熟……不如引荐引荐?”
“无名修士罢了,岂能入魔尊眼。”青衣人笑了笑。
“是么。”殷晚参冰冷的指尖点了点座椅,“我倒是看你与欲晓天有缘。若是日后方便,定要请你去欲晓天山峰看一看。”
青衣人勾起的唇角僵了下,仍笑道:“这就不必了。”
“够了!”一直沉默的明千远大喝一声,食中两指并立指向殷晚参,悲痛欲绝,“你杀我儿,就要偿命!”
“那你找错了人。”殷晚参放下茶杯,一层灵力荡了出去,“谁杀的就去找谁。”
话音落下,殷晚参身形一晃,再次稳稳坐下时,凝白如玉的指尖中夹了一根银针。
“明宗主,”殷晚参面具后的笑意淡下,很想用这根针穿透明千远的脑袋,但是想了想楚时朝在场,他还是硬生生忍住了,将银针断成了两截,“这是何意?”
“一命偿一命!”明千远一字一顿。
玉连天顺势而上,推出了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你可认得他?”
岳天兰。
殷晚参摇头,“认不得。”
“他就是被你灭门的岳门门主独子!”玉连天/怒喝,“殷晚参,这么多年来正道一再对你忍让,你非但不感激,反而得寸进尺!”
“今日,我玉某人就要取你项上人头以示天道!”
话落,狂风骤起,吹起了欲晓天峰终年不化的雪。
殷晚参抬眸,望着阴沉沉的天,心底眼底一片冰凉,余光悄悄望向楚时朝,好在……最后一丝温热还在。
他的小动作就连展四方都没察觉,楚时朝却真真确确感受到了。
那一眼……与他上次从欲晓天离开,遇到阿殷时的一模一样。
冰冷无情掩盖着茫然温柔,他在看谁?是自己?
楚时朝几乎要站起来,手臂猛的被楚虞山抓住了。
“你不要动。”楚虞山沉声道,“等。”
“师父,”楚时朝已经察觉到了不对,“阿殷到底是谁。”
楚虞山闭了闭眼,心底清楚,一旦说出来,他们楚宗就又要站在风口浪尖。
但……
谎已经撒了,人也已经帮了,只愿殷晚参别叫他失望。
“是……”
他话来不及说出口,玉连天已经召出佩剑,飞身直逼殷晚参。
玉连天毕竟是一宗之主,实力自然强悍。佩剑出鞘时,竟隐隐有虎啸。震得欲晓天峰的雪簌簌落了下来。
他速度极快,殷晚参一甩手挥退展四方两人,以一己之力接住了玉连天毁天灭地的一击。
“乓”的一声脆响,
通体漆黑的骨扇与灵剑相接,碰撞出的杀伐灵力扬起殷晚参的披风,震裂了宫门。
两人墨发扬起,殷晚参无比直观的看到了玉连天眼中彻骨的恨意。
他嗤笑,“想不到玉宗主竟如此恨本尊。”
“少废话,”玉连天飞身向后,又是一击,“拿命来!”
殷晚参不仅不退,反而上前一步,手中骨扇倏地变成一团雾气,伴随一声凤鸣,凝成了通体漆黑,名震天下的雀乌剑。
一白一黑两剑相撞,凤鸣压着虎啸,玉连天猛的被撞了出去。
“宗主!”玉宗弟子震声,想要上前,又忌惮此刻墨发翻飞,宛如修罗的殷晚参。
“玉宗主,凡事都要讲道理。”殷晚参冷笑,“殷某不曾做过的事,可不要随意扣在殷某头上。”
他用剑一一指过面前的世家,“你们谁顶着我殷晚参的名字做过何事,本尊可都知晓。”
众修士神情怪异,眼底夹杂着深深地恐惧。
“休要蛊惑人心!”玉连天咬紧牙关,紧握佩剑,周身灵力爆起,一时虎啸竟然大过了凤鸣,“你当真以为我不知你是谁?”
玉连天看向楚时朝,“我觉得他很想知道。”
“这就没意思了。”殷晚参打了个响指,楚时朝手旁冷掉的茶瞬间热气腾腾。
眨眼间玉连天已经来到了殷晚参面前,丝丝缕缕的魔气将殷晚参缠/绕,一道天雷径直劈下,落在两人脚边,不知在威慑谁。
殷晚参并不惧怕,他缓缓抬手,望着越来越近的玉连天,双眼赤红,无声无息笑了。
火红的凤凰自乌云间出生,直冲殷晚参,落在他身后犹如保护神祇。通体漆黑的雀乌也因他的到来开始嗡鸣。
凤凰高鸣,殷晚参随声而动。
众人还未看清时,空中白光红光大盛,只听灵剑碰撞声,最后便是令人深感痛苦的闷哼声及肉/体落地声。
楚虞山神色一凛,顾不得上后半句话,猛的起身向前看去。
白红光散去,天地间为之一静。
立着的人竟是殷晚参!
众修士大喝不好,玉已星想去带回倒地不起的玉连天却被霸道的魔气弹了回来。
展四方和秦五烈对视一眼,心道完了,想要上前却无能为力。
楚时朝出事后,与他血脉相连的道侣也受到了影响。自那以后殷晚参心中的魔性便隐隐有露头之势,他又一意孤行与楚时朝解契,性情更是不稳。
方才玉连天已经彻底惹恼了他!
殷晚参拎着沉重的雀乌,深色披风被吹的猎猎作响,他一步一步靠近玉连天,锋利的剑尖已经抵在了他面前。
他缓缓蹲下,轻声却怪异道:“我此生,最恨有人用楚时朝威胁我。”
“他那般的人,我亦不敢沾染,岂能允许你们肖想。”
“玉连天,”殷晚参起身,剑指喉咙,“我本想留你一命。现在,本尊后悔了。”
话音落下,红光再次兴盛。
可众人想象中的血溅当场并未发生,有人挡住了殷晚参的剑。
“锵”的一声,灵剑互搏。
殷晚参愣了一瞬,猛的后撤。
可身前那人缠的太紧,不给他后退余地。
“你到底是谁!”
殷晚参闻言,握着雀乌的手开始颤/抖。
一白一黑两道身影在乌云盖顶下缠/绵,暗中涌动着无数情意。
殷晚参望着那张日思夜想,魂牵梦萦的脸,心中大动,再也握不住雀乌。
沉重的灵剑落地,砸出了一个大坑。
而另一柄灵剑则未停下直取殷晚参门面。
锋利的剑风随着那人而来,殷晚参的视野逐渐变得明亮。金色面具受不住如此强大的灵力,解体分离,束缚者墨发的玉冠也在余威中破碎。
如墨的黑发,随风飘扬。
彻彻底底露出了那张楚时朝再熟悉不过的脸。
“师兄。”
殷晚参双眼通红,唇角勾起的是楚时朝从未见过的笑意。
锋利的剑尖近在眼前。殷晚参并不想闭上眼,他想再看楚时朝一眼。
也正因此,他没有错过楚时朝眼中溢出来的绝望。
这一刻在众修士眼中不过是刹那,在殷晚参眼中却成了永恒。
他看见楚时朝手中灵力暴起,生生震断了贴身佩剑。闪着寒光的佩剑一寸寸断裂,剑柄化成灰烬,剑穗儿随风飞远。
天下第一灵剑时眠,就此无名。
断裂的剑身四溅,殷晚参来不及躲避,猛的被裹进了熟悉的温暖怀抱中。
那人呼吸粗重,长臂用力将他越抱越紧,似乎想要揉入骨血中,气极又悔极的沉声道:“殷晚参!”
待到风停,天地又归为寂静,众修士不过眨了几下眼。
殷晚参额头抵在楚时朝的颈窝,紧闭通红的双眼,呼吸变得一片冰凉。他手脚发软,却死死攥紧楚时朝的衣襟,颤/抖着叫出来那声,忍了许久的,
“时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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