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天龙寺有五六里路,朱玉儿耳朵里传来枯荣的声音:“你这一路上会遇到很多危险,切记不要动用朱雀落灵血之力,落灵一出,百里不宁,只会招来更大的杀身之祸。”
朱玉儿心想:“这枯荣大师历经好几朝,将死之躯还有如此深厚的传音之功,着实被人小觑了。当年鸠摩智来天龙寺闹事,搅得整个天龙寺不得安宁,可是现在看来,以枯荣大师的武学造诣,岂能怕他?也许枯荣大师当年有难言之隐吧。”
连朱玉儿都没留意到,她现在的想法,已经不是两天前那个朱玉儿了,或者说,她身体里的朱雀,正在慢慢苏醒。
在朱玉儿出了天龙寺之后,寺院高墙的一角,有两双眼睛盯着她远去的背影,其中一人对另一人说:“快去和大人汇报,她离开了。”
朱玉儿回到家,简单收拾了一下,爆豆子一样和父母说了这两天的奇遇。
母亲摸了下她的头,“没发烧啊?你这孩子怎么像被烧糊了?”
父亲也难以置信地望着朱玉儿,急得她直冒汗。
“算了,还是得更直接点。爹娘,你们看。”朱玉儿边想边撸起衣袖,把胳膊上炽烈的图案露了出来。
“这是……”
“爹,你用手摸下看。”
朱玉儿的父亲伸手碰了下那图案,只见那朱雀之印一闪,瞬间一阵刺痛传遍全身。
“这是朱雀之印,孩儿正是那朱雀转世…算了,说了你们也不懂。总之孩儿现在要出趟远门,去完成一件大事。请你们放心,我有这朱雀之印,谁都不怕,嘻嘻。”
“孩子,那你什么时候才回来?”两老还是不无担心地问道。
“我也不知道,少则一两个月,多则一两年,你们好好照顾自己,孩儿这就去了。”
说走就走,朱玉儿简单收拾了下衣物,带了点干粮,拜别了父母,踏上了去武当山的路。
“出发,跟上她,一出了大理地界就下手,枯荣这老东西再厉害,也盯不到她了。”
不远处的密林中,五个蒙面黑衣人紧随朱玉儿之后,等待着时机动手。
正当午时,阳光刺在大地万物上,发出耀眼的白光,可朱玉儿似乎完全觉不出热。一袭红裙,比那当头的烈日更加艳丽。如果细看,会发现所有的阳光落在她身边,都没了之前的生气,乖乖地依附在她的如瀑的长发上,精致的俏脸上,雪白的脖颈上,和那血红的长裙上。
一丝丝的阳光,簇成更大的光晕,争先恐后地向着她那葱白一样美的手臂上移挪着,从那翅形图案处,拼命钻进了她的身体。
愈是如此,朱玉儿愈显惬意,享受地哼起了小时候母亲教给的歌谣:
“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
不知不觉,日已西斜,朱玉儿面前出现了一块石碑,上面刻着几个大字:大理界。过了这界碑,就进入自己一点都不熟悉的地域了,前面,不知道还有多少生死遭遇在等着自己。
界碑不远处,一棵不知生长了多少年头古槐,耷拉着无精打采的枝条,只有一小撮一小撮深绿,证明了它还活着。朱玉儿回头望了望,这一路凶险,她还真有点担心再也回不来了。
“嗖~嗖~嗖~”
几个身影落在了古槐最上面的枝条上,惊得树上一只乌鸦“呱”地一声飞走了。正是之前那几个蒙面人!每个人都手握一柄利剑,杀气腾腾地看着朱玉儿。
朱玉儿见状,柳眉倒竖,娇喝一声:“何方贼子,光天化日之下竟如此嚣张?”这一声断喝,连她自己都有点吃惊:“我什么时候变得这么霸道了?怎么一点也没有怕的感觉?”
这时,几人从树上飘下,落在朱玉儿面前。其中为首一人冷冷地说道:“交出落灵血,留你一条命。”
朱玉儿挺了挺胸,毫不惧怕,问道:“你们是何人?怎么会知道落灵血?”
“朱玉儿,落灵血就在你身上,你胳膊上的那个已经告诉了一切。”黑衣人指了指朱玉儿那挽起袖口的手臂,吓得她赶忙把袖口撸了下来。
朱玉儿知道,逃是不可能了,自己有落灵血神力,可枯荣大师说了一定不能使用,这该怎么办?总不能耍耍火焰枪就能平息,看着来的人,一个个凶神恶煞般,没有一个善茬,今日是决计难全身而退了。
……
而此时的天龙寺内,枯荣大师来到偏院一处柴间,对紧掩着的门一施礼:“萧施主,事情已经办好了,你就在此静候佳音吧。”
此时的枯荣大师,因为朱雀之气已经交给了朱玉儿,几百年来积压的岁月沧桑一下子都显现出来。本来就形同枯木的身体现在越发显得死气沉沉,苍老的脸上更是没有一点血色,真的如即将枯死的老树一般。
“枯荣大师,跟踪她的那几个人,你怎么看?”浑厚的声音从门内传出。
“萧施主不必担心,朱玉儿已具上古气魂,落灵血不会被抢走的,况且落灵血已回归本体,不是你这样境界的人出手,必然难伤她分毫。”
“那就好,有劳枯荣大师了。但愿这朱玉儿能不负众望,尽快到达武当,为这危机四伏的世间寻一丝出路。”
“此言不差,我们虚活了这几百岁,不就是为了等这一刻么?想我大理国弹丸之地,能有此机缘,也是佛祖慈悲,只是……”
“枯荣大师,你乃得道高僧,早已看破红尘一切烦扰,还有什么担忧?”
“佛说苦海无边回头是岸,可真正能做到四大皆空的人能有几个?单说这看破红尘,世间又有几人能比得上萧施主。这世俗之人,一旦有了牵挂,真的是如沉苦海。”
“枯荣大师所言极是,自古佛门都是遁入,这遁字用得真是绝妙。这几百年来我也在想,你每天看着大理国盛势渐微,我是天大地大难有栖身之所,当真是人生实苦。罢了,江山代有才人出,我们的使命也快结束了。”
此话传出,门内再无任何声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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