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人中为首的人脸上长了颗黑痣,方才自称宋远桥,可实际上他是西域金刚门火工头陀的传人,名唤阿三,他很早以前就投靠了朝廷,现今在汝阳王府做事。
他按照王府的吩咐赶来武当山劫人,眼看着就要得手,谁知半路却冒出个陌生少年人来,还信誓旦旦地称自己是武当派弟子。他们本身就是冒牌货,无论这少年是谁,都不能继续对质下去,否则非露馅不可,如今只能速战速决了!
阿三心里恨极坏事的少年,语气也十分狠恶:“哪里来的山野小贼,竟敢冒充我武当派弟子,老夫今日便给你个教训!”
他说着已从马上掠下,臂上运起内劲,快如闪电地直冲阿月面门打出一拳。
阿三不愧是金刚门的高手,外家功夫练到了极致,这一拳携裹的力道之大,如果实打实挨上一下,必然要头破血流而亡。
然而阿月修炼了北冥神功十几年,体内北冥真气充沛,对手拳风袭来,真气自动激发护体,阿三的拳头不知怎的就打空了,不由自主往旁边偏了一偏。
高手对决胜负往往只在瞬息,阿月不待他变招,伸指往他手背上的穴位上轻轻一拂,阿三只觉得手背如同被针刺了下,登时整条手臂都麻涨酸疼。
阿三原本见阿月瘦瘦小小弱鸡一只,不像是功夫高深的样子,因此并没把她放在眼里。不料一着不慎就吃了闷亏,自成名以来还是从未有过的事,他当下惊怒不已,揉身上前,使出了十分功力一把拿住她纤细的手腕,手指发力,立时就要捏断她的腕骨!
阿月怎会不知他的意图,早就防着他的金刚指,此刻被拿住也不慌,当即使出一招天山折梅手,手腕翻转间反擒住对方,想也不想就收紧手指用力一扭,只听“咔嚓”一声,阿三的腕骨已硬生生被她扭断!
阿三惨叫一声,捧着断腕跃到远处,他怎么也想不到,往常他都是一言不合捏断别人骨头,现在居然也尝到了这种滋味。
都大锦等人之所以会误认为阿三是宋远桥,只因他看起来精壮结实,虎虎有威,必是个一流高手,哪成想顷刻间就败在这个瘦削的少年手上,众人不禁瞠目结舌。
阿月气定神闲地拂了拂袖角,看向阿三笑意淡淡地道:“以彼之道还施彼身,你瞧我这六路折梅手,比之你的大力金刚指又如何?”
阿三不防被叫破招数,陡然一惊,但随后想起大力金刚指本是少林的绝技,这小子就算认得出功法也不一定认得出师承,才稍稍放下心。
他到底是成名已久的人物,即使痛得满脸惨白,依然能强撑着问:“你到底是何人?”
两人刚刚交过手,他已知自己绝不是这少年的对手,可“六路折梅手”闻所未闻,又不是武当派武功,故而才有此一问。
阿月歪头,笑意未曾收敛半分:“这可奇了,你们几个打着本派名号在此行骗,现在却反过来问我是谁,天底下没有这样的道理。不如你先说说,你是谁?”
“你是谁”这个问题显然可以拉扯很久,上头交代的事可拖不得,阿三身后的秃头不耐烦地上前,指着阿月叫嚣:“你这贼小子,不知使了什么妖法断人手腕,先让大爷来领教领教你的高招!”
气氛再次一触即发,他说着正要动手,远处忽然传来一阵马蹄声,蹄音得得越来越近,转瞬已来到近前。
阿月回忆着剧情心中有了数,当下冲马上人挥手,高声呼喊:“五哥,你来得正好,这里有人冒充咱们武当派的人!”
一个无名小子暂且对付不了,再来一个帮手决计讨不了好去,今日怕是完不成事了。阿三咬咬牙,转头吩咐身后的人:“咱们撤!”
阿三显然是六人中的头头,他一声呼喝,其余人便翻身上马,调转马头一溜烟向来路奔去。
几乎是他们刚走,一乘青骢马已到眼前,马上乘者是个二十来岁书生打扮的年轻人,身形有些瘦削,但掩不住一股子剽悍之气。
离得近了,年轻人翻身下鞍,看向阿月语气十分随和:“小兄弟,方才是你叫我吗?”
“正是。”阿月细细打量他两眼,问:“敢问阁下可是武当派张五侠?”
年轻人点点头,自谦道:“侠字不敢当,在下的确是武当张翠山,不知小兄弟找我何事?”
“那就对了。”阿月回身指了指镖车前的都大锦:“不是我找你,是这位镖头有趟镖要送往武当派。”
接下来就是都大锦和张翠山交涉,因为刚才差点被骗,都大锦谨慎了许多,盘问张翠山许久。幸好张翠山性格温和,并没有不耐烦,对他的问题一一作答,都大锦遂逐渐打消了疑问,将受人嘱托送一个重伤之人来武当山的事和盘托出。
张翠山听了他的话十分诧异,亲自上前掀开车帘查看,这一看不要紧,却见车内受伤的人是自己的亲师兄俞岱岩,不由大惊失色,急急钻进车厢:“三哥!你怎么了三哥?我是五弟啊,三哥……”
俞岱岩身中蚊须针,身不能动口不能言,任凭张翠山如何呼喊也无法应答。
阿月见张翠山急得要命,连忙拍了拍他的肩膀,沉声道:“张五侠莫急,依在下愚见,令师兄八成中了毒,在下恰好粗通些医术,若你不介意,可否让在下给令师兄检查一番?”
张翠山内心十分惶急,听得阿月自称会医术,赶忙腾出地方,道:“不妨事不妨事,还请小兄弟全力施救!”
阿月早知道俞岱岩中了蚊须针的毒,先是给他诊了诊脉象,随即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瓷瓶,倒出两粒漆黑药丸塞进俞岱岩嘴里,对张翠山道:“如果我没猜错,令师兄被蚊须针所伤,这种暗器极其细小,令人难以察觉防备。中毒者初时仿佛被蚊虫叮咬一般轻微麻痒,若不及时服用解药,很快就会全身麻痹,动弹不得。”
众人也都是第一次听说这种暗器,张翠山便问:“若不服食解药,可否伤及性命?”
“那倒不会,最多无法活动而已。”阿月顿了顿又道:“我已喂令师兄吃了解毒丹,再辅以本门真气,应当能解了此毒,只是要劳烦张五侠和各位给我护卫,莫要惊扰才是。”
“这个自然。”张翠山和众人都纷纷答应,团团将马车围在中间。
一切安排妥当,阿月便伸出两指搭上俞岱岩的手腕,缓缓将北冥真气输入对方经脉,助他驱除体内毒素。
约摸过了半刻钟,俞岱岩哇的吐出一口黑血,终于喘出长气,手脚恢复了知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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