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山东回来,阿月一直窝在解家,每天喝喝茶听听曲,兴致上来便拉着解雨臣进厨房捣鼓点儿吃的,抑或是逛逛京城的大街小巷,小日子过得别提多滋润了。
就这样松快了大概一个星期,济南那边的伙计传来消息,说吴邪突然动身去海南了,走得十分匆忙。因事发突然,他觉得有蹊跷,就顺便托人查了查海南那边,发现这两天有一家国际海洋资源开发公司打着打捞沉船的名义,招募有经验的顾问——也就是道上挖土的人。
那伙计能力向来不错,她才放心让他盯梢吴邪,看着屏幕上的一串号码,阿月眯了眯眼,按下了拨号键。
解雨臣一进门,看到的就是已经装好背包的阿月,他的眸光闪了闪,淡声问:“要走了?”
“嗯。”阿月如实回答:“吴邪那边出了点事,得去趟海南。”
同为九门中人,吴解两家上上代还有姻亲关系,解雨臣自然知道吴邪这个人,只是没想到阿月同他有牵扯。
长眉微蹙,解雨臣修长的手指搭在背包带上,道:“你去办事我不拦你,不过记得随时跟我保持联系,别十天半月玩失踪。”
阿月抬眸望进他好看的桃花眼里,恍惚间竟生出一种要出远门时被小媳妇儿殷殷叮嘱的错觉,她差点被这奇怪的想法逗笑,拍了拍他的胳膊:“知道啦。”
就是这么轻描淡写的态度才更让人担心。
解雨臣垂眸看着搭在他胳膊上葱白的指尖,最终也只抬起手,抚了下她的肩膀,轻声说道:“万事小心。”
——
阿月坐着临窗的椅子,听着大风携裹着雨点打在玻璃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外面一片昏暗,室内只能开着电灯维持亮度,几个潜水员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
“妈的,这鬼天气,刚刚还好好的,这会儿倒下上雨了。”对面的胖子抱怨几句,顺手扔过来一个芒果:“干坐着多没劲,吃个水果解解渴!”
阿月接过芒果,抬眼冲对面道谢:“谢了。”
胖子摆摆手:“谢啥,咱们也算一起出生入死过了,有事吱声,甭客气。”
没错,这个胖子就是上次一起探过鲁王宫的王胖子,这家伙和阿月一起去北京,分开后直接回潘家园了,没想到这才几天,居然又见面了。
且不说缘分,这就衍生出了另一个问题——
这次来海南的有她自己、吴邪、王胖子,再加上先下了海斗的吴三省,全是老熟人。吴邪是追着他三叔来的,她是追着吴邪来的,王胖子算是局外白饶的,但有个共同点,他们居然全都是从鲁王宫出来的!
就算是巧合也太过了,倒像有人特意将他们撺到了一块。如果是人为,却能把他们打包都算计来的,会是谁呢?
阿月心里装着事,面上却不显,慢条斯理剥着芒果皮:“海上大风大浪的,不知道那边怎么样了,有没有危险。”
王胖子不甚在意:“嗐,你管他们,反正定金付了,大不了咱们打道回府呗,又不吃亏。”
他不知道吴邪在船上,阿月真正担心的是吴邪。当然了,这话也不足为外人道,她就笑笑没说话。
就这样干坐了几个钟头,当大家都开始昏昏欲睡时,外面终于放晴了,日光顺着门缝溜进来,勾得人蠢蠢欲动。
所有人不约而同出门来到码头上,感受着扑面而来的海风,先前枯坐良久的烦闷一扫而空,只觉得神清气爽。
阿月活动几下肩颈,绕着码头走了会儿,海面上缓缓驶来一艘渔船,隐隐看到甲板上面站着几个人,离得近了,她很容易看出那个体型偏瘦的年轻人正是吴邪。
一个船夫站在船头,冲岸上的人喊道:“哦累累!做好准备!我们在这里!”
别人还没答话,王胖子先大骂起来:“哦你妈个头啊,让胖爷我在这里吹了半个小时的西北风,你们他娘的有没有时间观念?”
阿月没忍住扑哧一笑,随后跟着大家一起跳上船,她先看了眼吴邪,见他虽然形象有些狼狈但精神还好,便放下心来,转而看向旁边的短发女人。
与此同时,对方也对上她的眼睛,开口招呼:“张小姐是吧,我是这次行动的负责人,叫我阿宁就行。”
阿月颔首:“你好,我是张月山。”
阿宁与电话中给她的印象想差不多,飒利干练,一看就是个聪敏人。
她的神色看起来有点疲惫,阿月也识趣地不再多说,反而是吴邪看到她很惊讶,语气难掩惊喜:“三姑娘,你和这胖子约好了吗?怎么都在这?”
阿月当然不能如实回答,遂随口扯了个谎:“倒也不是,我来之前也不知道你们会在这里,完全是巧合。”
吴邪就笑:“啊,那真是有缘。”
看着眼前明朗干净的青年,阿月恍惚间想起二十年前,吴老狗的孙子办百日宴,她亲自将开过光的银镯子戴在小娃儿的手腕上。
白白胖胖的奶娃儿抓着她的手指不放,一直往嘴里塞,吴老狗还笑着打趣:“崽伢子跟你有缘。”
银环相伴,岁岁平安。
如此看来,种下前因,必承后果,现下她可不就巴巴跑来护他周全了么?
思及此,阿月也感叹地笑了:“是啊,有缘。”
她本就容色姝丽,此时笑起来眼尾微弯,眼波盈盈的模样实在动人已极。
吴邪的目光闪了闪,随后垂下眼眸,耳根却慢慢红了。
几人说话的功夫,船已经慢慢开动,王胖子找船老大折腾吃食,阿月站在甲板上眺望海平面,深蓝一片无边无际,看着看着连心胸都跟着开阔许多。
西沙鱼多,这些常年在海上打渔的人收拾起海鲜的功夫更是了得,不一会儿鱼锅子就端了出来,那香味霸道得很,勾得人食指大动。
王胖子有了吃的还要喝的,又纠缠船老大,非要喝人家孝敬海龙王的酒。阿月知道这些靠海为生的人讲究很多,见那船老大都快急哭了,便适时开口:“你就别为难他了,不就是要酒嘛,我这里有更好的。”
阿月说着打开背包,取出一坛封口的米酒来。
这还是当初她和白愁飞成亲后,夫妻俩闲来无事酿的,她一直收在空间里,没想到今日倒便宜了王胖子。
王胖子有酒喝就成,也没有驳阿月的面子,乐颠颠地抱着酒坛子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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