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郡王在前方硬扛的时候,后方的女眷孩子已经玩嗨了。
因为万岁爷要带人巡视堤防的缘故,后头的船只走得要多慢有多慢,每日还要停下来休整。
出门在外,女眷虽不便下船去抛头露面,但在船上走亲串门访友可比以前在京城方便多了。
昔日还未出宫开府时,大福晋就住在三福晋的隔壁院子里,相互串门不过百步的距离,如今更近了,只隔了两间房,抬脚就能到。
别看直郡王和诚郡王兄弟俩的感情一般,但大福晋和三福晋这对妯娌的感情却很不错,从前都住在阿哥所时便时常相互串门,如今离得这样近,各自的丈夫也不在,那是恨不得连膳食都放在一起用。
三福晋有些晕船,不过症状比较轻,微微有些头晕和恶心而已,还能承受,坚持不喝太医开的药。
“我生下老二后,身形一直没恢复,如今这样刚好,用膳时没什么胃口,吃的不多,也就能瘦下来了,说不定下一回江南,我的身形便能恢复如初了。”三福晋很是认真的道。
“你既然有这个打算,不如告知太医,让他们帮着调理,瘦身重要,身体更重要,再说你这也不算胖,是你对自己要求太高了。”大福晋真心诚意的劝解道。
三弟妹连孕期都有注意身形,如今真不算胖,相反,她倒觉得三弟妹现在的身形才是恰到好处,从前那是太瘦了。
三福晋摸了摸自己微微有些赘肉的小肚子,还是没瘦回去。
“大嫂你不懂,你和大哥是京城出了名的恩爱夫妻,都成婚十多年了,府中也没有旁人出头。我们家爷呢,也是多年如一日,就喜欢那水灵的、纤瘦的、有才的,我这也是没法子,只能趁着还年轻,多生几个孩子,日后就算失了宠,也能管得住那些莺莺燕燕。”
她也算是想开了,除非她能青春永驻,不然爷的宠爱就不会长久。
作为嫡福晋,她跟那些妾室不同,没有爷的恩宠,她也能活得好好的,生下的儿子越多,她的地位就越稳固。
这话倒让大福晋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她与三弟妹虽是妯娌,但更像是姐妹,可以交心的姐妹。
“其实我也不知道这样的日子能过几日,再有一个月,宫中便要大选了,府上或许又要进新人,我毕竟已经不年轻了。”
她只比爷小了几个月,已经二十八岁了,可以算是半老徐娘了。
哪怕养护得再好,脸也不能和年轻的时候比了。
往后的日子还长,哪怕爷现在没有旁的心思,她也不敢笃定爷日后就没有。
三福晋叹了口气,感同身受。
她已经有两个儿子了,还想着再生,最好还是儿子,不是她不喜欢女儿,而是儿子更有用,将来也更好安排,不必担心会被嫁到草原上去抚蒙。
大嫂这般年纪,怕是不能再怀孕生子了,弘昱就是大嫂日后的保障。
“一定要保护好孩子们,大嫂你别嫌我说话难听,日后咱们的前程都在孩子身上,哪儿都有不安分的人,尤其是刚进府的那些,心比天大,若只是争宠也就算了,各凭本事呗,就怕有人冲着孩子下手。”
男人靠不住,靠得住的只有身份和儿子。
大福晋拍了拍弟妹的手背:“我明白,孩子都是咱们挣命生下来的,肯定要好好地护着他们,所以你更要好好保重身体了,孩子需要咱们护着。”
三福晋稍有犹豫,但还是不好意思的道:“我这般努力恢复身形,不只是为了生孩子,也是为了多从爷手里掏点东西出来。”
她有嫁产,出嫁时十里红妆,单是娘家给她压箱底的银子就有十万两,她不缺钱,只是不想便宜了那些个小妖精。
大福晋端起茶盏,两人相视默契碰杯,甭管是何缘由,但做法相同,她们妯娌不做姐妹那就可太可惜了。
船上的妯娌不止一对,还有一对呢,七福晋和八福晋也是比邻而居,只是两个人的氛围就没有这般轻松愉快了。
七福晋的出身并不差,阿玛是副都统,正二品的武职,和七贝勒的身份也算相宜,七贝勒的额娘只是嫔位,论出身,在封爵的皇阿哥们当中,七贝勒的出身也只比八贝勒好一点。
但八贝勒得万岁爷喜爱,且才能出众,七贝勒在众皇子当中却是平平。
八福晋呢,有一个很能拿得出手的外家——声名赫赫在正蓝旗颇有地位的安郡王府,父族郭络罗氏也没拖后腿,但她是个孤女,自幼失去双亲,阿玛因为诈赌被处斩,出生尊贵但也是罪人之后。
这妯娌俩虽然年纪相仿,但未出阁时却没什么交际,做了妯娌也聊不到一起去。
如果不是因为住得太近,有什么动静都很难瞒住,八福晋来访,七福晋必然是要推脱的,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如坐针毡。
“自从见到三嫂晕船后,我便日日都担心我们家爷,昨晚又没睡好,早知道就该让他带些杏干和梨干去的,也免得我这样挂心。”
七福晋只得附和道:“八贝勒年轻力壮,应该没什么事儿,弟妹就放宽心吧。”
“我也是这么安慰自己的,只是很难放得下心来,而且七嫂不知,我们家那位吃东西有些挑嘴,尤其是鱼虾,总是嫌弃腥味儿大,平日里都是不食的,可是这船上最多的便是鱼虾。”
“我是不知。”七福晋有一搭没一搭的回道,她也不想知。
八弟妹委实是找错人了,她可共情不了,爷不在身边有什么不好的,爷不在,那两个妾室都安生了不少,她巴不得两边就此分开走呢。
八弟妹应该去找大嫂和三嫂,这三人必是能聊到一起去的,都是被情爱滋润的女子嘛,不像她,嫁了个冤种。
八福晋轻抚发间的珍珠簪,这是爷坐船前在民间为她买来的首饰,说好了要为她画一幅头戴珍珠簪的画像,可这簪子戴上了,却连爷的身影都瞧不见。
八福晋的心,半颗是甜的,半颗是酸的,眉眼间小女儿的情谊和思念藏都藏不住。
七福晋就不爱听这些,她自问出身和才貌都不输八弟妹,只是运气不好,若她的夫君也是如八贝勒那样的芝兰玉树,也像八贝勒那样爱重嫡妻,她也就不会像现在这样冷心冷性了。
说到底,是七贝勒配不上她的情谊。
年轻的女子还在纠结情爱,如宜妃这般已经做了祖母的,已然可以平心静气的和情敌一起打叶子牌了。
宜妃、德妃、良嫔,都是曾经盛宠一时的宫妃,再加上一个有太后做靠山的宣妃,四人都已经不年轻了,得宠过的也好,一直不曾得宠的也罢,如今都不再争奇斗艳,莫说万岁爷不在了,就是万岁爷在这船上,也轮不到她们姐妹分一杯羹了。
所以昔日谁也不服谁的宫妃们,如今也可以一起玩乐了。
宜妃还怀念宫中的两位老姐姐呢,良嫔的性子实在软了些,宣妃的牌品又很是差劲,常常悔牌,若不是不想和万岁爷的那些新宠掺和,她绝不找这二人。
惠妃和荣妃就不同了,两位老姐姐牌品极佳,也不是软乎乎的脾气,一起打叶子牌那才真真是棋逢对手。
可惜熟悉的牌搭子没能跟来南巡,只能凑合凑合了。
太后不会打牌,把宜妃和宣妃带上,本是让这两人陪她的,结果这俩人打牌打上瘾了,不光白日打,夜里点着宫灯都要打。
她老人家只能自己找乐子,学人钓鱼。
脱离了紫禁城,没了繁多的宫规,皇上还不在跟前,女眷们的日子要多爽快就有多爽快。
弘昱的外祖父和小舅舅为了避嫌都在别的船上,不过这并不耽误他研究脚下的这艘船。
他对船只的了解并不多,脚下这艘是他见过最大的木船,在江中游行畅通无阻,但若是放到海上就不知情况如何了。
最了解船的除了造船的工匠,就是水手和修船的匠人了,弘昱找的就是后者。
可惜这些水手常年飘在江上,从未有过出海的经历。
好记性不如烂笔头,弘昱如今只识得百十个繁体字,但他身边的小丸子认识的字多,可以帮他做记录。
四岁进宫,十岁被选到皇孙身边,小丸子并不记得自己从前的姓名,他现在的名字还是当时带他的老太监起的,老太监最喜欢的一道菜便是肉丸子。
主子在府里读书,但并不算是正经开蒙,所以王爷并未给主子寻哈哈珠子,陪主子读书的是他们这些太监宫女。
他是最用功,也是学得最好的,就是为了有朝一日能派上用场,这不,眼下就用上了。
主子问询的这些内容,他起码要写三遍,第一遍当场记录写得潦草,第二遍是回去重新誊写,然后再拿去询问船上的那些工匠,记错或记全的地方再做修改,最后再整理誊写一遍,才能交给主子。
在海口处接到诚郡王时,小丸子已经整理出了厚厚的两本册子,收在弘昱处。
弘昱虽是半个文盲,但繁体字和简体字有相似之处,他又听小丸子念过,是以偷偷翻阅还是不成问题的。
“你阿玛真的晕船了吗?”弘昱轻声问堂弟。
一样是晕船,三婶瘦了,三叔瞧着怎么好像还胖了一丢丢。
弘晴点了点头,回忆起昨晚阿玛和额娘说的话:“不光我阿玛晕船,你阿玛也晕船。”
他阿玛说,大伯心肝脾肺肾都要吐出来了,也不知道在撑个什么劲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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