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影眼皮耷拉着，扫了眼玫瑰花，然后收回视线，抬手喝了一口咖啡。
苏白去结账，桌上只剩下两个人。
齐音从包装袋里拿出玫瑰，稍稍低头嗅了嗅，又开心地拿出手机来，拍了几张照片。
正当她给照片加滤镜的时候，对面的人忽然开口说话了。
“冒昧问一下，”林影抬眼看她：“苏白高中那会……怎么了吗？”
“他啊，高中的时候跟一个男生告白，后来那个男生把他的性取向泄露了出去，害的他被校园暴力，所以在学校被同学孤立了。”
……
结完账，苏白回到餐桌前，顺手帮齐音背了包：“酒店订了吗？”
“订了，就在街对面，”齐音说，“包包给我吧，我自己过去就行了。”
“我送你。”苏白坚持。
齐音：“我又不是小孩子了！”
苏白笑了声：“你是。”
说完，他转过头，朝林影眨眨眼：“我得送我姐去酒店，你……”
林影低头玩着手机，没有看他：“一起。”
苏白抿唇：“好。”
苏白把齐音送回酒店，反复叮嘱十遍让她反锁房门后，才跟林影返回学校。
两个人之间陷入沉默，越往学校走，苏白就越觉得不对劲。
片刻，他小幅度转头，偷偷看了一眼林影。
男生面色如常，除了不说话，看不出其他情绪。
是他的错觉吗？
他怎么觉得林影好像不太高兴。
这段沉默，直接把再去一趟花店的计划扼死在摇篮中。
接近宿舍，苏白的脚步不自觉变慢了很多。
他看着正在保安亭里坐着的大爷，没话找话：“这家餐厅味道一般般，下次不来了。”
“好。”
苏白叹气。
妈的。
酝酿了这么久的告白……就这么泡汤了。
算了。
两个大男人，搞那么多花里胡哨的干什么。
没有鲜花没有布娃娃，爸爸一样可以告白。
很快到了苏白的宿舍门口。
“那什么，林影……”苏白正待开口。
“你高中被校园暴力过。”林影打断他。
这句话就像一阵凉风，直接把苏白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浇灭了。
他愣怔地抬头，对上林影的视线：“啊……对。”
林影的手垂在身侧，被风刮得有些冷。不知过了多久，他才问：“你以为是我害的？”
苏白心底滋生出一股不安。这是什么意思？
是要重新算账？就现在？
“刚开始是的，”苏白声音小了点，“后来遇到你姐姐，他说你不知情。”
林影垂下眼皮，陈述道：“所以，你之前一直以为我是害你被校园暴力的坏蛋？”
苏白彻底蒙了：“我……是，我之前的确以为……”
林影觉得自己的嗓子有些干涩，一整个晚上，他只喝了半杯柠檬水：“然后你就买了个女号来找我，为了跟我报仇。”
苏白心一沉。
他有种不好的预感。
他咬咬牙：“对，我以为你早就知道了——”
苏白没说下去，林影也没接话。
不知过了多久，林影才说：“原来连喜欢都是假的。”
原来他以为，苏白是真的喜欢他，只是碍于性别，不敢正面追求，才出此下策。
苏白隐隐猜到了，他脸色渐渐发白，这才发现自己这段时间是有多乐观。
乐观到觉得自己隐瞒性别，欺骗别人感情，是一件很容易被原谅的事。
其实在听到齐音说苏白高中时受到校园暴力的时候，林影就彻底明白过来了。
饶是如此，他还是有些不死心。
仔细回想，自己上一次在ktv包厢亲人的时候，对方也是满脸的惊讶和错愕。
那些又是什么？愧疚？心虚？不敢拒绝？
林影忽然觉得有些好笑，无论是他还是苏白。
林影脑袋一片空白，回来路上打的腹稿早已经忘得一干二净，他嘴唇翕动：“林影……”
“嗯。”林影再次打断他。
不过几秒后，他的表情就已经收拾好了，他说：“上次的事是我误会了，不是存心要占你便宜。”
苏白：“……”
什么啊。
林影：“还有之前说要当你男朋友，也不用放在心上。”
苏白快被自己气死了。
他想说话，偏偏嘴巴像被针缝上似的，连呼吸都轻了一点。
“回去吧。”最后，他听见林影说，声音冷淡而无情。
苏白回过神来，林影已经走远了。
不知过了多久，苏白做了几个深呼吸，白雾从他嘴里飘出来，很快消失不见。
他就知道。
稀里糊涂的开始，到最后只会不明不白的结束。
苏白在宿舍门口站了很久，待保安出来询问他，才慢吞吞地摇摇头，转身回了宿舍。
走进电梯，苏白看着电梯门中的自己，才发现自己有很多话没说。
比如情人节快乐。
比如，hellokitty是为你订的，涂山苏苏玩偶是钓给你的，玫瑰是用来跟你告白的。
可他没有立场说这些，因为他从头到尾都是个骗子。
苏白静静站了一会儿，直到对讲机里再次传来保安的关心，他才抬起手，狠狠地抹了一下眼睛。
晚上，苏白登上微博，点开林影的主页，一眼就看见他把所有关于他的记录都删除了。
虽然之前的坦白林影也很生气，但至少微博记录还留着。
这次真的是彻底把他伤透了吧。
苏白的心沉到了谷底。
第二天，苏白一晚上没睡好，精神恍惚地起床去上课。
上课的时候，他收到了齐音的信息。
齐音：你那玫瑰花，不是送给我的吧？说，最近是不是有行情了啊？
苏白：你怎么知道？
齐音：废话，我也是被告白过的人。
齐音：你在哪？我把花还给你。
苏白：那个涂山苏苏也是送别人的，要不你也一起还给我吧。
上完课后，苏白去学校外面的旅馆找齐音。拿完花和娃娃，齐音去找a大的另一个朋友，苏白于是自己走回学校。
走在回学校的路上，苏白忍不住打开林影的微博，发现一条新动态，是一堆复习资料，背景是a大的图书馆。
配文是喜提感冒。
他在图书馆？还感冒了？
最近是期末考季，想来他应该是在图书馆复习期末考。
苏白拎着书往图书馆走，心想，我就去看一眼。
就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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