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青松年纪上来觉少,再加上他一早就习惯忙碌的工作状态,猛地清闲下来还有些不习惯,一大早就起床出门散步。
他许多天没出现,和周围邻居和老熟人都打了招呼。
“老池,什么时候回来的啊?”
“前几天。”
“这次出去时间可不短啊,这个年纪还这么拼啊。”
池青松哈哈一笑:“不拼了不拼了,老咯,机会让给年轻人。”
等到他回到别墅,才发现池念竟然也起床坐到了楼下。
“起这么早?”池青松问,“昨晚没睡好吗?”
池念两个黑眼圈很明显,她摇摇头:“没事,就是做了好几个梦。”
梦到了什么,她睁开眼也已经忘了,只是摸了摸枕头,发现上面还是沾湿的泪痕。
早饭是最普通的煎饺包子豆浆,池念只喝了几口豆浆就饱了。
池青松问起:“小宴呢?怎么不见他下来。”
池念掩盖似的又端起杯子喝了口豆浆,竖起耳朵听。
琴姐拍了拍脑袋:“沈先生很早就走了,说是公司有事要忙,是我记性不好忘了跟你们交代。”
池青松“哦”了一声,感叹道:“还是年轻人干劲足,像我当年,也是跟小宴一样,几乎要都住到公司。”
他说罢,忽然望见池念不知道发什么楞,一动不动的端着杯子,倾斜着杯口,豆浆不知不觉撒了一桌子。
“怎么还这么让人不省心。”
琴姐过来连忙收拾,池念也手忙脚乱用餐巾盖着豆浆撒过的地方,不慎也将衣服弄脏了。
“算了算了。”池青松说,“不想吃就算了,回去换件衣服,待会儿出门。”
池念一声不吭的转身上楼,心不在焉地换了一件衣服,穿上后站在镜子面前,才恍然想起这件衣服是沈宴给她挑的。
他自己天天不是黑就是灰,正装总是冷厉沉闷,但是却很喜欢给她买各种颜色的衣服,从夏天的小裙子到冬天的外套,这件毛茸茸的粉白色的衣服也是他选的。
他原话说的是:“看起来就很好抱的样子。”
池念从房间出来之后,又不知不觉走到了沈宴的屋子门口,她犹豫了一下,推开门,里面依旧是熟悉的摆设。
窗边的那盆茉莉是她在学校门口买的,当时一位年纪很大的老爷爷在卖花,看起来很不容易,池念从他那里买了盆茉莉,养了两星期就快要养死了,最后端给沈宴,他竟然又养了回来。
可惜到了冬天,茉莉的叶子掉光,光秃秃的样子,看起来半死不活。
沈宴却还一直放在卧室里,隔三差五浇浇水。
池念望向沈宴的桌面。
他的桌子一直很整洁,只有池念会把自己的零食和书放的乱七八糟的,每次都是她先乱放,然后沈宴再强迫症一样摆好,再任由她下次乱放。
干干净净的桌子上面放了一颗糖,池念看了一眼就知道,是昨晚她放到沈宴房门口的糖。
昨晚乱七八糟的,她都没来得及仔细看糖的口味,池念拿到手上才看到,是草莓牛奶口味的。
太甜了,沈宴应该不喜欢这么甜的东西。
池念低垂着睫毛,心脏像针扎一样细细密密的疼起来。
楼下传来池青松的喊声:“好了吗?司机已经过来了。”
池念大梦初醒一样慌忙转身,临走时忘了关沈宴的房门,等到她坐上车,关门的时候才发觉手里还握着那颗糖,她顺手放到口袋里,鼓起勇气想,等晚上回去她会把事情跟沈宴说清楚。
她不能再像昨天一样糊涂又懦弱。
她不是不想在爸爸面前承认和沈宴的关系,她只是……还没有做好准备。
池念看着车窗外飞快掠过去的风景,把车窗摇下来一点,风刀子一样钻进来把她吹了个哆嗦。
她有些侥幸地心想,她道歉了,沈宴不会不原谅她的。
到了地方池念才发现,池青松带她来了锦城户外的一座庄园,有山有水,有农田和村落,冬天这里还有垂钓和滑雪的项目。
户外活动一向是池念的盲区,她哪一项也不感兴趣。
池青松不依,他带池念出来就是要她玩,逼着一定要她选,池念没办法,胡乱选了滑雪。
穿戴了厚厚的装备之后,池念站在雪面上,一动也动不了。
一个高大的教练过来热情招呼:“你好,我是负责你的教练,叫我阿莱就好。”
带着护目镜和帽子,看不大清阿莱的羊毛,只是能从声音中感受到他的热情开朗。
池青松是会滑雪的,跟他一起的有他认识的几个熟人,已经开始玩了。
池念看着周围人玩的开心,越发烦躁起来,面无表情说:“你不用教我,我学不会。”
阿莱笑嘻嘻说:“别一开始就否定自己啊,先学了才知道,我手下还没有教不会的学生呢。”
池念不理他,转头费劲地往休息处滑,还没有上下坡,平地上就栽了个大跟头。
脚上穿着长长的滑雪板,她爬也爬不起来,最后是阿莱过来扶着她站起:“我先教你怎么在平地上走。”
池念不好意思再把人家甩开,只好闷闷地听着他教怎么控制脚下的滑雪板,怎么手脚配合。
但她天生手脚不协调,本来就缺乏运动神经,又天天不是窝在家里就是躺在医院,学了半天还是很滑稽地在雪地上慢吞吞挪动。
阿莱急的满头大汗,一遍又一遍跟她强调怎么动,怎么往前走,甚至试过带着她从坡上往下滑。
怎么都不成。
阿莱最后只好苦笑:“小姐,我真的教不会你。”
池念如愿以偿坐到休息区,解下了脚上的滑雪板,脱掉护膝,无动于衷说:“那说明你教学方法还不够好。”
阿莱爽朗地笑了起来,他脱掉护目镜,露出了一张干净清爽的脸,是那种浓眉大眼型的运动系帅哥。
“交个朋友吧,能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池念慢吞吞看了他一眼:“不能。”
阿莱没被打击到,反而很感兴趣地说:“你人跟你的性格不太一样,看起来很乖很软,但是又冷冷淡淡的,加个微信吧,回头出来玩再来找我。”
池念眨眨眼:“可以啊,你手机能给我看一下吗?”
阿莱递过去,池念当着他的面点开微信界面,滑动着屏幕,显示上面无数不同名字的联系人,一个个点开朋友圈,大半都是年轻漂亮的女孩子。
聊天记录池念都懒得看,把手机还给他,客观评价:“海王。”
被发现了手机里的秘密,阿莱也不生气,反而笑着问:“都是你情我愿的,有什么不好,成年人的感情不就是这样吗?”
“哪样?”
“开始的快,结束的也快,反正世界上人这么多,大家很快就会忘掉彼此。”
池念扭过头,胸口有点闷:“你胡说。”
等到从山庄出来的时候,天色已经渐渐黑了。
冬天太阳落山总是早一些,本来所剩不多的温暖,等到天黑之后就更不剩什么了。
池青松晚上还约了朋友一起吃饭,本来要带上池念,她却不肯去:“我太累了,要回去休息。”
她一向身体不好,池青松有心多带着她出门,也不敢一下子逼她太过,赶紧催着让司机送她回家:“回去休息,要是不舒服就让医生过来看一眼。”
池念乖乖应好:“爸,你不用担心,不用早回来。”
她在心里补充,最好别回来了。
明明从前那么想要跟爸爸一起,可是此刻一个人坐在车后座上,池念却松了一口气。
她无比期盼赶快到家。
口袋里还放着硬硬的一颗糖,是草莓牛奶的香甜味道,池念把手揣在口袋里,捏着糖手心有些冒汗。
漆黑的天空下,别墅亮着灯。
池念推开门,琴姐正在给丑丑喂饭,听到声音连忙站起身:“池小姐,吃饭了吗?想吃什么我现在去做。”
池念目光投向二楼,迫不及待问道:“沈宴呢?”
琴姐说:“沈先生白天回来了一趟,把东西搬走了。”
她话音刚落,池念脸色“刷”地一片苍白。
琴姐不知怎么竟然隐约有些不敢再说下去了,担忧地问道:“池小姐,不舒服吗?”
池念却像做梦一样,呢喃道:“他什么都没说吗?”
“没说什么。”
池念幽灵一样慢慢拖着身体上楼,走到了沈宴的房间,里面已经一片空荡,恢复成他搬来之前的模样,仿佛一切没发生过。
他来的时候没有征求池念的意见,走的时候也干脆利索,让她根本反应过不来。
不,他还有一些没有带走。
小茉莉依旧摆在窗边。
桌子下面一个纸箱,里面乱七八糟地堆着各种东西,没吃完的零食,池念上学期的专业书和期末模拟试卷,一副闲来无事打过的卡牌,还有一条围巾……
池念放在沈宴房间里那些零零碎碎的东西,他一件也没拿走。
琴姐跟着出现在门口,在围裙上擦擦手,有些不知所措:“这些还没来得及处理,要留着吗?”
这些他都不要了。
一瞬间的耳鸣击穿了池念的大脑。
她听到自己的声音像飘在空中,若无其事地说:“那就放在这里吧,我先回去了。”
刚走到门口,池念就晕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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