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哐当——”
徐冬信脑海中忽然炸开一道碎响,她迷迷糊糊睁开眼睛,只见眼前薄纱帘幔随风而荡,不远处人影晃动,嘈杂的声音随之响起:“蠢东西!连个药都煎不好!要你还有什么用!”
床榻之下黑压压跪了一群人,离着近的小丫鬟伏在地上瑟瑟发抖。
满屋药味淹入鼻中,呛得徐冬信忍不住轻咳两声。
喉咙隐隐作痛,旁边的小丫头听见动静小心翼翼抬起头来,隔着床幔与徐冬信对视一眼,随后扑到床前:“醒、醒了!小姐醒了!”
屋里瞬间安静下来,徐冬信还陷在迷糊之中没有回过神,就看见眼前床幔掀开,一排脑袋脑袋兀的出现在眼前。
她是谁?她在哪?这些人又是怎么回事?
眼前几人衣着古朴,个个瞪着眼打量着她,为首的中年男人满眼心疼,伸手摸了摸徐冬信的额头,轻唤了一声“信儿”,随后转头呵斥道:“愣着干什么!还不快过来看看!”
“是是!”一个同样穿着长袍的男人从地上跌跌撞撞爬起来,跪在床边替徐冬信诊脉,良久,低着头畏畏缩缩道:“小姐已无大碍……”
“你除了这一句还会说其他的吗?”中年男人抬脚就要踹他,但是定了半天最终还是没有下得去脚。
他回头替徐冬信掩了掩被子,低声问:“告诉爹爹你身体哪里还有不舒服,爹爹再叫人给你看看。”
徐冬信还没搞清楚眼前的情况,面对他的问题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
旁边忽又传来一道清冷的女声:“人已经醒了,大夫也说没什么大碍,你就不要疑神疑鬼,在这里干着急了。”
徐冬信顺着声音看去,只见屋子中间坐着位看起来有些面熟的女人,她淡然放下手中的茶杯,远远看了徐冬信一眼,随后抬了抬手,满屋子的人得了她的命令,便都撤了出去。
女人提步走到床边,高高在上地望着徐冬信,她面容看着有些憔悴,但眼露寒芒,瞧着就不是一个好相处的人。
两人对视之间,徐冬信心跳顿时漏了一拍。
这人好像就是自己梦中常常出现的那个女人。
大概从五年前开始,她每晚上都会梦见自己身处一处破落的村庄,同一个看不清脸的女人生活在一起,在梦中那个女人是她的母亲,只是性子懦弱,两个人在经常被村里的人欺负。
她常常在被人打骂的恐惧之中醒来,然后望着窗外的车水马龙确认自己并不是梦里的那个人,才能勉强入睡。
本来近两年已经不怎么做梦,一切也好像恢复了正常。
结果明明刚才她还好好地走在马路上,下一秒就出现在了这个地方。
女人清晰的面容以及身上传来的疼痛告诉她这一切不是梦。
她似乎是穿越了……
原本模糊的记忆瞬间清晰起来,往年梦中的情形如潮水般涌进脑海,成为她经历过的一部分。
“……”
“我只是有些不放心。”徐子谦叹口气,神色放松许多。“真没什么事就好。”
“咳咳。”徐冬信旁观了许久,终于是接受了自己穿越的事实,她张了张嘴,心理建设了许久,还是说出了那个古装剧里主角昏倒醒来之后必说的那个字:“水——”
嗓子是真的疼……
她有些欲哭无泪,直到小丫鬟替她倒了水,扶着她起身喝下才稍微好一些。
季云站在一旁冷眼看着她,脸上竟是一点担忧和关心都看不见。
徐冬信在她的注视下有些心虚,幸好徐子谦及时打断,她才勉强松口气:“打翻的药我让他们重新煎,信儿你先休息着,我和你娘晚些再来看你。”
近日朝里事务繁多,信儿又突然坠入水中昏迷不醒,两边事情压得他头疼。
现在信儿没什么事,他终于也能放下心来。
徐冬信目送着徐子谦和季云离开,原本压抑的房间好像瞬间通了风,她瘫在床上傻傻地看着床幔顶端,脑海里的记忆越来越清晰。
如果没有记错,她这具身子回到徐府不过两天时间,就突然被人推进了后院池塘,丢了性命。
事情发生的时候她身边只有一个人,那就是徐子谦唯一的儿子徐才兼。
可徐才兼虽然只比她小两岁,却是先天智商不足,在别人看来不过是一个傻子而已,再加上他性子单纯,连只苍蝇都不忍心打死,应该不会故意推她入水。
“玉儿,你还记得我出事的时候园子里有什么人吗?”
玉儿跪在床边满脸愧疚:“只有公子一个人,都是玉儿不好,如果我没有走开大概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了。”
徐冬信靠在枕头上伸手拉玉儿起来:“那公子现在怎么样?”
“老爷把他关起来了,只留了一个陈阿婆在他身边照顾。”玉儿既气愤又委屈。“不过是关两天而已,出了这样大的事情也该叫他长长记性。幸好小姐没什么事,不然的话老爷一定不会这样轻易放过他!”
“事情不是他做的。”
“啊?”
“事情不是他做的。”徐冬信又重复一遍。
她重新理了理那天的情况,愈发确定那天推她下水的另有其人。
虽然她当时背对着徐才兼,看不清身后的情况。但是落水的时候她非常清楚的听见徐才兼的声音并不是从她身后发出的,而是在不远处的假山后面。
如果没记错,他们当时好像是在完捉迷藏。
徐才兼在府里不怎么受待见,只有刚刚从民间寻回来的徐冬信不嫌弃他,愿意跟他一起玩,像他这样心思单纯的人,一心记住徐冬信的好,怎么会突然下手害她。
“那、那怎么办?要不要跟老爷说清楚?”
徐冬信摇摇头:“你先告诉他我没事,已经醒了,接下来的事情等我好了再处理。”
她莫名其妙穿越过来,现在还不确定能不能回去,在此之前要先保证自己的安全,如有余力,再想办法揪出幕后之人。免得到时候真的死在这个地方,那才叫得不偿失。
玉儿听了她的话立刻去给徐才兼报信,免得他担心自责。
屋子里登时只余徐冬信一人,她抬眸打量了一眼四周,随后撸起袖子只看见满胳膊青紫的痕迹,几条鞭痕已经结痂,只有一些淤青还没有淡下去,看起来触目惊心,不忍直视。
她一时不知道自己是运气好还是运气差。
穿越过来时原身已经从那破落的村子出来,一下子跃上枝头变成了凤凰,直接给她免去了很多麻烦。
“这是?”徐冬信将身下垫高的枕头抽走,想要再歇一会儿,却不想从枕头下翻出一本无名书。
奇怪,她记忆里这边是没有东西的。
她翻开书页,寥寥几页全是空白。
正当她打算把书合上放到一边时,却看见最后一页忽然闪过一缕金光,原本空白的书页上出现一个类似星星的符号,她伸手去触摸那颗星星,结果星星又突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张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脸。
“师傅!”
书页上景象流转,徐冬信与上面那人对视一眼,然后惊叫出声。
书上出现的那个人正是她的师傅赵前引。
“嗨!”赵前引看起来有些吃惊,但随即很快调整过来。“老头子我猜的没错,你果然在那个地方。”
“这是怎么回事?”徐冬信觉得自己现在是拿着一本书和这个老头在视频通话,场景怪异到不能再怪异。
“什么怎么回事?很明显你穿越了啊。”赵前引拿着手机在路上走着,任旁人看来他就是一个正在和朋友视频通话的老头子。
“……”徐冬信被他的话一噎。“你知道我为什么穿越吗?”
“因为你死了呗。”赵前引十分潇洒地耸肩。
徐冬信:“……”
救命,这人怎么这个时候还这么不靠谱。
因为你死了呗!
这句话他竟然可以这么淡定地说出口,这是感情淡了,他打算找个新徒弟代替她了是吧。
徐冬信咬咬牙继续问:“那你知道我怎么样才能回去吗?”
“回不来了。”赵前引语气轻飘飘。“我昨天刚把你送去火化。”
徐冬信:“?”
赵前引叹气:“唉,没想到竟然是我先送你走,说了多少遍,过马路之前记得看看周围,小心一点总是好的。”
徐冬信:“……”
赵前引:“车祸赔偿款我先替你存着,你在那边缺什么可以跟我说,回头寄给你。”
徐冬信:“???”
赵前引:“这本书是连接两个世界的点,可以传一些死物过去,有需要的话可以写在书上,我看见了就会寄给你。”
他思考了一下又道:“你既然已经在那边了,就好好生活下去。我这边不用你担心,前两天刚收了个新徒弟,没你机灵但好在老实,有他给我送终我也放下心。”
徐冬信沉默良久,咬牙吐出几个字:“你果然有了新徒弟——”
“没办法,老头子我的手艺总得要有传下去。”赵前引终于正经起来,他顺着人行道拐进公园的一处偏门。“至于到底为什么会穿越我真的不知道,我要是知道早就回去。”
徐冬信像是突然抓到了重要的信息,跟着重复了一句:“回去?你也是穿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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