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下了一整天,伴着雨水从屋檐上落下来的滴答声,阿玉渐渐沉入梦乡。
不大的床榻上,阿玉沉沉睡着,薄薄的毯子被她踢开垂落在地,就剩一个小角勉强被她压住。
十四岁,如花骨朵儿一般鲜嫩的年纪,不知不觉间就展露了青涩却也曼妙的风情。
阿玉的身形虽纤细,却是骨肉相匀,纤秾有致,更遑论通身雪肤。
只可惜乌黑透亮的发丝散落下来,遮住了大半张脸,只留一点红唇,如雪中红梅一般艳艳独绝。
初晨的阳光破窗而来,不忍打扰,便贴心地为阿玉披上了一层金色的薄毯。
将近中午的时候,阿玉渐渐醒过来,她微微蹙眉,长长的睫毛如排扇一样,微微颤动了两下后,方才睁眼。
她坐起身,伸了伸懒腰,复又扯过毯子,躺了回去,一副惫懒的样子。
太太太舒服了!她好久好久都没睡过这么安稳的觉了,而且昨晚一夜无梦。
这笑容纯白的晃眼睛,丹娘看不下去了,便开口道“傻乐什么?”
“哪有!”阿玉眯着眼睛轻轻哼着,就像一只餍足的猫咪一样,露出了柔软的肚皮。
阿玉这样子,换谁来心都得被软化了,可偏偏是丹娘这个心肠极为狠硬,还满是恶趣味的鬼。
只见丹娘微微一笑,出口便是惊雷落地,“半日梦你用着还挺开心的嘛!”
“半日梦?”阿玉瞬间惊得坐起身来,漂亮的眼珠子都要瞪了出来。
“迷药吗?谁下的?什么时候下的?为什么给我下?”阿玉一股脑儿地问了出来。
不过丹娘就是不说,她理了理袖子,双手交叠放于膝上,淡定地给了阿玉一个极为欠揍的眼神。
“你猜!”
阿玉微愣,虽她脾气甚好,却也不免要气闷片刻。
但也就片刻而已,她并不是没有猜测,而且丹娘此举很好,独立的思考远比依靠他人来的更好。
只是丹娘要是不那么……欠揍就更好了!
其实,阿玉不认识半日梦,不过她的记忆中有样东西和半日梦这个名字极为贴切。
那东西是她的太子哥哥研制出来的,因为造价不菲,所以哪怕效果绝佳,也很少有人知道,更别说用了。
若半日梦真的是那东西,那岂不是……
哥哥,是你吗?哥哥。
仅仅是在心中默念,就让阿玉的心尖颤动不止,思念如潮水一般无法阻拦。
几乎是一瞬间,阿玉眼眶通红,泪珠也垂落下来,然而她却笑得极开心。
喜极而泣,约莫是这样吧!
这么大的反应,丹娘自然注意到了,也是一瞬间,她猜到这可能和阿玉五岁前的事情有关。
阿玉的一切,丹娘都知道,除了五岁前的。
丹娘这个人极为心细,凡事她都会比别人想得深一点。
人们很少回去触碰别人的回忆,尤其是不快乐却深刻的回忆,甚至是在思考时都会去回避。
不过丹娘不是,她深刻地明白什么是触景生情,昨夜那人她只能确定不是南朝人,可无法确认是不是北朝人。
如今,阿玉的反应倒是帮她确认了!
思及此,丹娘不禁露出笑容,她相信,任何东西,或者任何事,都有用到的一天。
“看来,你知道的比我还多,不说说吗?”丹娘一手撑头,懒懒地倚在小榻上。
阿玉敛下眸子,沉默良久方才看向丹娘,她满眼忧色,浑然不似之前的沉稳镇定。
“如果……如果是我哥哥,你千万不要伤害他!”
这般郑重却只是如此微不足道的请求,让丹娘愣住,而丹娘有个好习惯,就是没思考好就绝不轻易出手。
“这个,很容易啊!”丹娘挑挑眉,仿佛是因为太容易了所以才忘了答应。
“我是说,任何时候。”
话落,丹娘抚着发丝的手顿住,原本漫不经心的眸子中也变得危险起来,可话语中却还是透着不以为意。
“我应该是告诉过你鬼不能杀生人!”
阿玉摇摇头,十分坚信地说道,“只要你想就一定能的!”
丹娘抿唇轻笑,可说出的话却极为寒冷,“我很贪婪,所以跟我提要求,就得准备好……付出一切。”
“我答应!”阿玉脱口而出。
……
夕阳西沉,晚霞层层叠叠的遍布天际,若说什么能比得上这般颜色,唯有逶迤绿水、粉墙黛瓦。
天黑前,虞府的人找了过来,还弄了辆马车过来,外面倒是不显眼,可里面却是极为舒适。
虞府……有心了。
“周围百米内,有两个暗卫,其中一个是昨夜来你房间的人。”丹娘心中不爽快,并未现身,只是在阿玉耳侧提醒着。
“昨夜他只是翻查屋子,并没有看见你额间的牡丹印,因此是敌是友尚不可知。”
“切记,小心为上,因为此后除非必要,我不会再借你灵力。”
此后,丹娘便不再言语,气息也彻底隐蔽,阿玉完全感知不出来。
这就是代价吗?阿玉并不失落,反而很开心。
这说明丹娘不会伤害哥哥了。
哥哥那么好,那么聪明,那么正直,他肯定会阻止自己帮丹娘的。
到那个时候,他肯定会被丹娘记恨的。
一路沉默,直至到了虞府。
阿玉以为人在前厅,没想到竟在后院,听闻虞府老家主是个女子,难道说虞府老家主是奶奶。
也是,如此博学广智之人,喜欢的自不会是普通人。
这样一来,虞府迟迟不来找她倒也不奇怪,毕竟老家主病危的消息,全城皆知,听说举丧之物也都准备好了。
屋宇高低错落,走廊九曲回环,一路花草树木名贵芬芳。
阿玉以为主院必是奢华无比,可事实上却很简朴,讲究的是舒适实用,细节处简直和归一的喜好如出一辙。
这么说,她没找错啊。
刚进屋,浓重的药味便扑鼻而来,阿玉不识药理,却也闻得出此药价值千金,是作续命之用。
果不其然,老人发丝全白,人也是瘦骨嶙峋的,虽然穿戴整齐,坐的端端正正,却阖着眼,呼吸也很慢。
只怕是天人五衰,命不久矣。
可即便如此,在她面前,阿玉生不起任何轻视,甚至害怕自己的呼吸怠慢了她。
阿玉走到她面前,跪了下来,重重磕了三个响头,随后将宝石扣举过头顶递了上去。
这时,老人才睁开眼,骨瘦如柴的手颤颤巍巍地拿起宝石扣,随后老人拿起一个放大镜对着宝石扣看着。
不知是看到了什么,老人眼底的灰败一点一点的褪去,渐渐变得透亮起来,如同枯木逢春,满是褶子的脸上露出了少女一般的笑容。
阿玉以为她会问自己些什么,但她没有,她仿佛什么都知道。
也许这是她和归一之间的默契。
刚走出虞府,阿玉就听见身后慌乱的脚步声,整个虞府似乎失了生气儿。
阿玉转身,想要喊停关门的人,可最后却是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只是看着威严高大的府门一点一点的阖上。
……
在阿玉看不到的地方,丹娘整个人如淬了寒冰一样,她掌心中有一颗墨玉珠子,正颤抖不停。
“这不是你自找的吗”她嗤笑道,随后握掌为拳,再摊开时,那颗墨玉珠子已经消失不见,回到了阿玉脖子上。
……
回去路上,阿玉被堵在了一个巷子里头。
联系不上丹娘,阿玉也只能自己应对,她叹了叹气,“如果是为了宝石扣,不如直接现身吧!”
这句话,如石沉大海,完全没有激起任何反应。
不是为了宝石扣?那是为了那个细作?
她离开北朝数年,北朝局势如何,她不清楚,是以细作一事是她的底牌,她不能透露,除非见到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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