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玉没想到丹娘会出声,可眼前事情未了,她也顾不上惊讶。
她刚才的话只能动摇燕怀夙片刻,所以她还要再进一步,
“燕神医,若你不信,可与这孩子同去府衙,或者”
阿玉沉吟片刻,眸中含着浅笑,“你替我看住这孩子,在真相大白之前。”
这两个选择可以说合情合理,既安了燕怀夙的话担忧之心,又不需要阿玉说出背后缘由。
而且,最关键的是周围百姓也能理解,更不会落人口舌。
同时,未免小白茶再有状况,阿玉又补充说道,
“新任太守孟昀颇有贤名,若你无辜,他必不会将你怎么样。”
关白鹤躲在燕怀夙身后,低垂着的眼睛里,一缕冷光乍现。
这是在逼他选择?不过他可不会如她所愿。
关白鹤抓着燕怀夙的衣角,声音怯怯的,带着点无措,
“姐姐,我好怕!”
“这小家伙有点意思!”丹娘浮在半空中,正饶有兴致地盯着关白鹤。
阿玉不着痕迹地看了一眼丹娘后,又将目光放回燕怀夙身上。
期间一眼都没看过关白鹤。
事情虽然围绕的是他,可却选择却是由燕怀夙来做。
所以,关白鹤只能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去干扰燕怀夙的决定。
可不管燕怀夙最终做了什么选择,对阿玉来说都一样。
可对关白鹤就不一样了,去了府衙,就意味着他会在官府跟前留了名,届时只会暴露更多。
但他要是不去,就会遭到更大的怀疑!
若是可以,他一个也不想选,可若真要选,必须是第二个。
燕怀夙不知关白鹤所想,但她也倾向于选第二个。
她不信阿玉,自然不会相信朝廷之人。
“既然公主信草民,那便让草民代为看护白鹤!”
眼见燕怀夙躬身行礼时,阿玉长呼一声,眼底终是现出一抹笑意。
“如此甚好!”
此事尘埃落地,然而阿玉也没了游玩的心思,便直接打道回府。
马车载着阿玉,慢慢悠悠地驶向行宫。
阿玉倚坐着,双目紧紧阖着,像是在闭目养神,实则却在和丹娘谈话。
因为丹娘现存于阿玉的意识之中,是以两人可以心神交谈,而不需再闭着他人。
“那凤星分明就是针对你,你何必对她心慈手软呢?”
丹娘叹着气,却没有像以前那么责怪痛骂,只是轻描淡写地说了这么一句。
倒是阿玉主动问了,“刚才若是你的话,会怎么做?”
丹娘明显是被惊住了,上下打量了阿玉好久,方才问道,
“你莫不是被其他人给夺舍了,要不然怎么跟突然开窍了似的?”
阿玉有没有被夺舍不知道,但丹娘肯定还是丹娘,这么毒舌还能有谁呢?
“如你所说,人家的敌意都那么明显了,我总不能坐以待毙?”
阿玉莞尔一笑,不过眉眼间却没有过多的开心,反而是一片忧愁。
四面楚歌,她怎能安心?
搁以前,阿玉主动求教,丹娘定是要开心一阵的,可现在,丹娘已许誓,不涉此世纷争
不过和阿玉说说话又不要紧。
“若我是你,我会给凤星这两个选择!”丹娘勾起一抹坏笑,带着浓烈的风情与妩媚。
“第一,我会让凤星和那小子一起去找高璟!”
“可他也不一定能看出来那小乞丐有何古怪啊。”
阿玉茫然,她之所以提议去府衙,是笃定小乞丐不敢去,这样她就有理由怀疑小乞丐的用心了。
谁知丹娘却摇了摇头,她的用意不在此,或者说她的用意不止这一个。
“你应该也怀疑过污你名声的是高璟吧?”丹娘挑着眉,妩媚的眸子乍现一缕寒光。
阿玉确实这么想过,所以她点了点头,没反驳什么。
“但是以高璟的品性和能力,即便是他,也不会让我看出什么。”
丹娘点点头,阿玉说的她同意,“不过,总有迹象的,你不是最善观察的吗?”
她了解阿玉远甚于阿玉了解自己。
阿玉静默片刻,而后问道,“你不会只有这一个目的,还有什么?”
丹娘不意外阿玉会有这一问,径自笑道,“我想知道高璟和凤星有没有联系。”
随后,丹娘就解释道,
“凤星基本上和这世间最优秀的男人都有牵扯,若高璟站到她一边去了,你可就危险了?”
“还有呢?”阿玉知道她还有未尽之意,便追问道。
“这个凤星和以往的不太一样,以往的都很蠢,但她”
“不一样!”丹娘双目微寒,如冬日的夜晚,锋利而又冰冷。
“到了高璟面前,那么那小子从头到尾做了什么便能说清,只要这次的凤星是个正常的,能分清是非的,就应当能和你化干戈为玉帛!”
“这么说,你也不排斥和凤星谈和?”阿玉捂嘴轻笑。
丹娘听了,立马一个白眼飞了过去,
“我这个人是非分明,没得罪我的,我自然不会怎么他,可得罪我的,我也绝不会放过。”
“丹娘威武,小娘子我心中甚是钦佩!”
阿玉插科打诨,是不想让丹娘继续生气,而丹娘也懂她的用意,也就此收敛脾气。
“第二个选择呢?”阿玉问道。
“第二个嘛”丹娘卖了个关子,没立刻说,而是笑得一脸古怪。
“就是让那小子入洛阳行宫,成为你的近身侍卫。那小子心怀鬼胎,定会同意的。”
阿玉不同意道,“我身边都有一个朱砂了,把他再弄来,我岂不是要累死?”
这话听着惫懒又不上进,不过丹娘并不生气,她明白,对阿玉来说,这样确实不大现实。
“你按自己的来,我也不过是告诉你我的想法而已。”
闻言,阿玉点了点头,“虽然我还不能似你这般,但稍微主动一点还是可以的。”
丹娘眼前一亮,她还以为凭阿玉的温吞,还要好久才能明白什么叫做‘进攻才是最好的防守’!
既然阿玉懂了,她也就安心了。
大街上,自阿玉走后,拐角处走出一个五十多岁的老爷子,他什么也没说,只是上前招呼着燕怀夙和关白鹤跟他走。
燕怀夙认识他,便想也不想地带着关白鹤跟了上去。
老人的家离这儿不远,只过两条街就到了。
“怀夙姐姐,这位爷爷是谁啊?”关白鹤黏着燕怀夙,脏兮兮的小脸上,一双清澈的眼睛忽闪忽闪的。
瞧着真是个可怜的孩子啊!
老人心里感叹到,连带着原本对他的防范警惕都弱了三分。
关白鹤混迹市井,最擅长察言观色,他早就察觉到眼前这个老人虽然对燕怀夙温和,可对他却有种防范。
燕怀夙轻轻揉了揉关白鹤的脑袋,笑着说道,“这位是贺爷爷,观音楼的大厨!”
“待会儿,你可就有口福了!”
和关白鹤说完,燕怀夙转头就跟贺大厨介绍起关白鹤来了。
“贺爷爷,他叫关白鹤,是我弟弟!”
一个姓燕,一个姓关,明眼人都能瞧出不对,但燕怀夙既然这么说了,贺大厨也不好多过问什么。
“锅里烧了热水,去洗洗吧!洗完也好开饭!”
贺大厨看了一眼关白鹤,眼睛里浮现些许慈祥,语气稍露亲昵,不复之前的冷淡生硬。
刚走没几步,贺大厨又想起关白鹤没有换洗衣服,便说道,
“对了,燕神医,我孙儿和他差不多大,我去拿套衣服,待会儿给他换上。”
至此,贺大厨对关白鹤的猜疑可以说消去了七八分,但对关白鹤来说,不够!
如今消去的这七八分的疑虑不过是因为自己年纪小,再加上身旁有燕怀夙在,这才令贺大厨降低了疑心。
说白了,就是因着他弱小,可当有一日他不再弱小,那今日的疑虑就又会浮出水面。
饭后,燕怀夙临时有事,暂且将关白鹤留在了贺大厨身边。
关白鹤懂事,虽然不愿离开燕怀夙,却没说什么,只是直勾勾地盯着远去的燕怀夙,眼眶通红,下一秒就能落泪。
“好了!一个小郎君,轻易落什么泪!”贺大厨板起脸来,吹胡子瞪眼儿的,竟还有点好笑。
关白鹤本来没流泪的,被这一吼,眼泪刷刷就掉。
贺大厨慌了,急忙拿小零嘴去哄,可关白鹤不是他孙儿,不是零嘴就能哄得了的。
“怀夙姐姐不是我的亲姐姐,我亲姐姐是花楼里的花魁,因此所有人都瞧不起我,只有怀夙姐姐,会带着我玩,还会给我好吃的。”
关白鹤哽咽着说道,眼泪顺着脸颊止不住地流淌而下。
贺大厨起先不知关白鹤身世,现下知道了,不免心生同情。
可他有一点疑问,但顾忌着关白鹤,便没说,还是关白鹤主动提出来,
“你想说我姐姐是花魁,怎么我倒成了小乞丐?”
贺大厨老脸一红,可关白鹤都大大方方的了,他也不拘着了,直接点头承认。
谁料关白鹤很孩子气地甩了甩头,道,“我可不想当男花魁,我是要当大官的,以后给我姐姐赎身。”
稚童之言,总是过于天真,贺大厨笑了笑,随后摸着关白鹤的头,轻声夸道,“好孩子,有志气!”
这孩子还不知道,给官妓脱籍并不简单啊,何况就连他自己都是待罪之身。
听闻花魁关娘子也曾是官家小姐,只因家中获罪,这才被充了官妓,而她一家子孙三代都再不能为官。
(https://www.eexsww.cc/75971/30169261/)
1秒记住E小说网:www.eexsww.cc。手机版阅读网址:m.eexsww.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