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菲菲出门就叫了个三蹦子,三蹦子把她和菜一起运到东街大市场。
一到东街大市场,林菲菲眼睛都不够用了。
还没等走到大市场的核心区域,林菲菲先被旁边各式地摊上的小玩意吸引了。
有卖花鸟鱼虫的,卖日杂小玩意的,还有卖稀奇古怪的玩具的,和这些相比,卖瓜果蔬菜的成了最没有吸引力的摊子了。
涌进人群,林菲菲肚子先咕噜噜地叫了起来。
逛地摊的事先放一放,林菲菲打算先满足一下自己的胃。
她挤进一家人最多的小摊子:“老板,来一碗小馄饨。”
随后她就在露天这个摊位前也找了个位置,四方小桌,旁边已经坐了三个姑娘。
林菲菲:“我能坐这里吗?”
这几个姑娘就没听见,中间最时髦那个姑娘,正眉飞色舞呢:“要我说,小馄饨就得吃东大街市场的,烧饼得看南城,豆腐脑要看老蔡家,绿豆汤得喝街心公园的。”
那个齐耳发姑娘应和:“媛姐说的是,吃喝玩乐还得看媛姐。”
碎花裙姑娘也恭维:“跟媛姐混,才能有好日子过。“
时髦姑娘可骄傲了:“那是。”
林菲菲挑挑眉,同道中人?
这几个姑娘好一顿吹嘘互捧,才看见站着边上端着小碗的林菲菲,林菲菲的脚边还放两大编织篮子蔬菜。
时髦姑娘先开口了:“你干嘛的?”
林菲菲:“刚说到哪了,还有哪好吃,再说说呗?”
“哎呦,”时髦姑娘刚还上下打量林菲菲,“有眼光,识货。”
林菲菲也就自然坐下了,更自然地攀谈上:“再说说,再说说。”
她还有个小本本,是林菲菲今早上特意带的。
她这会还拿出小本本,一副超认真的模样,开始记笔记了。
别看林菲菲今早上起得晚,出来得又匆忙,带小本本这样的重要工作一点没忘。
她昨晚上就意识到了一个时代局限的大问题:这个年头没有大众点评。
没有大众点评,她就自己创造点评。
她今天就算把蔬菜忘在家里,也不会把小本本忘在家里的。
林菲菲不仅问,她还认真记笔记。
时髦姑娘虚荣心得到极大的满足:“好好记着,我给你讲。”
时髦姑娘天南海北地扯开了,从吃的谈到玩的,从玩的扯到一堆有的没的。
林菲菲可认真了,手握圆珠笔在小本本上一顿记。
一边记还一边提问:“那你说的东城那边有一条街都是搞冰棍零售和批发的,能在那边吃吗?”
“那可太能了。”
林菲菲具体问题细化:“那哪家的冰棍更好吃啊?”
“这你可是问对人了,”时髦姑娘小馄饨也不吃了,她可激情高昂了,“红梅冷饮的三角冰点最好吃,日立冰店的冰沙口味最多,有原味的、山楂的,连草莓和葡萄那种高级的味道都有。”
林菲菲在本本上记上:日立冰店。
画一个黑圈加粗。
在下边又分别罗列:原味、山楂、草莓、葡萄。
画四个小三角形重点标注。
时髦姑娘凑过来,看清了林菲菲的笔记:“有前途。”
然后她又转头跟刚才那两个奉承她的姑娘说:“看看人家……”
这俩小姑娘看完林菲菲的笔记后,又互相对视一眼,两人从彼此的眼神中看到了“失策”二字。
吹嘘大姐大张媛的马屁功夫,她们还是欠点火候。
林菲菲眼底里都是真诚,她们看不出吹捧。
时髦姑娘当即发出灵魂提问:“你,混哪里的?”
林菲菲:???
她是混21世纪的,这是可以说的吗?
她结合原身,如实表述:“目前还没拜码头。”
“嚯,”时髦姑娘一个战术后仰,“挺懂啊。”
她自我介绍了:“我叫张媛,滨城第二技校的,你以后跟我混吧。”
不是疑问句,是肯定句,也是安排。
她又指了指那两个姑娘:“她叫赵丽萍,她叫李茹,她俩比我小一级。”
赵丽萍挺干练的,李茹乖乖的。
这俩姑娘一看就没张媛能说。
林菲菲也自我介绍:“我叫林菲菲。”
这几个人看起来年纪都不大,林菲菲估摸着,估计和自己年纪差不多大。
张媛:“你多大了?”
林菲菲刚要说二十一,张媛开始安排了:“你就管我叫媛姐吧。”
她又跟赵丽萍和李茹说:“今后她俩跟你一样,直接听我的安排。”
赵丽萍和李茹立马对视了一眼,好像林菲菲得到的,是至高无上的荣誉似的。
李茹:“好的,媛姐。”
王丽萍:“好的,媛姐。”
林菲菲可没跟着她们应和“媛姐”。
张媛啪地就往桌子上拍了两块钱:“老板,结账,把这个小姐妹的小馄饨一块结了。”
很有气势,很大姐大。
林菲菲也不管什么谁大谁小了:“好的,媛姐。”
林菲菲此刻还不知道,她成功进入张媛小团体的“核心层”。
吃得差不多了,张媛盯着林菲菲那两筐菜:“你这是要干嘛去?”
林菲菲早就把卖菜的事忘到脑后了,她刚刚从张媛这里获取了一手情报。
“你刚才说,这大市场有好玩的,怎么个好玩法?”
张媛马上意识到林菲菲挺上道:“走,我带你看看去。”
转头她又说:“帮菲菲拿着菜。”
赵丽萍利索,一手一个,就把林菲菲那两筐菜拎起来了。
四人爱玩小团体初步建立起来了,张媛拉着林菲菲挤进了人群中。
最热闹人群的中心,是个小摊子。
摊子前坐着一个大爷,他面前摆着一个木头盘子,木头盘子用木头挡片划分成几个格子。
格子上分别标注:0,5毛,1元,5元,10元。
在木头盘的最右侧,有个弹簧,弹簧上面顶个球。
这个摊子旁边摆着个立板,上面写着:1毛钱一次。
大爷也不吆喝,坐着等收钱。
好多跃跃欲试的人等着排队,一个中年大哥做到大爷对面的小马扎上,递给大爷两毛钱:“我来两次。”
大爷收钱,把球归位。
中年大哥使足了劲,把球拉到了最低端,球腾地被弹起来。
这旁边围了好多的人,大家都提了一口气等着。
然后就看小球蹭地窜出来,顶到木头盘的顶端后,就直直地往下落。
大家可紧张了,虽然不是自己玩,但是这参与感就跟自己玩一样。
那小球噔地落下了,然后不偏不倚就落在了那个标注0的格子里。
“哎。”
“哎呀。”
人群中发出叹气声,大家要多可惜有多可惜。
摊主大爷就跟预料到似的,他把球拿过来递给中年大哥:“你还有一次。”
这次,大哥的力气更大了,他憋得脸都红了,双手使劲把弹簧拉到了最底端,底的不能再底了。
旁边的人有跟着出主意的,也有跟着紧张的。
“快,就这时候,松手。“
“对对对,就这个力道,弹吧。”
有了旁边的人摇旗呐喊,中年大哥这次又信心倍增了,他一松手,小圆球啪地就弹出去了。
“我看这次行。”
“我也觉得可以。”
旁边人群可激动了,就跟他们玩得一样。
这次小球果然比上次有力量,直接冲出轨道碰上了木头盘子的圆点最高处。
中年大哥:“稳了。”
小球在最顶点弹了一下后,直直下落,这次都没给大家缓冲的机会,直接就掉进了0元的格子里。
中年大哥可诧异了:“怎么回事?哎呀!”
要多惋惜有多惋惜。
摊主大爷早就洞悉一切的稳坐泰山模样:“还玩吗?”
大哥:“不玩了,每天我都过来玩两毛钱的,就没回过本。”
中年大哥一说不玩了,旁边的人可就跃跃欲试了。
张媛比他们还要更激动点:“我去试试,我肯定行。”
可她还没等挤到摊前,摊主大爷的对面又坐下一个人:“大爷,我也一毛钱试一次。”
大爷一手收钱,一手把球放回原位。
他那一套动作行云流水,要多熟练有多熟练。
玩球的人又开始了,这个人也是使足了劲,把球拉到最底端。
张媛急得直拍林菲菲胳膊:“不对,不对,他这样就不对。”
李茹:“媛姐说的对。”
赵丽萍:“媛姐肯定有办法。”
果不其然,现在掏钱玩球这个,又是把球投到了0元位置。
那人还没等起来,张媛就凑过去了,她直接给摊主大爷一毛钱:“我来一次。”
说着,张媛就把小球放到了初始位置。
她玩之前,还特意朝着四人组的三人成员高傲地放出话:“你们看好了啊。”
李茹:“媛姐加油。”
赵丽萍:“媛姐出马,一个顶俩。”
林菲菲认真琢磨了一下,就想明白了,她觉得张媛肯定不行。
果不其然,张媛这次用了很小的力气,这次球都没到达盘子的顶端,更别提越过挡板了。
张媛一拍大腿:“哎呀。”
然后她又从兜里掏出一毛钱:“我再来一次。”
摊主大爷还没等把钱拿过去呢,林菲菲一把把一毛钱从张媛手中抽走:“不玩了。”
张媛可就不高兴了:“凭啥不让我玩?”
林菲菲胸有成竹:“我给你找更好玩的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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