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凌昊一时无语，可张厂长说到兴头上，没注意他的表情。
“快看，节目开始了。”
音响一响，播放的就是今年春晚最流行的音乐，就算蒋凌昊再忙，他在大街小巷都听过无数遍的这个音乐。
舞台上的灯光还没亮起来，周边已经有不少期待的欢呼声了。
“哎呀，是这个歌啊？”
“太好听了，我一天听八遍。”
“这个歌跳舞，那得多好看啊。”
蒋凌昊面上极力压着不太感兴趣的神色，可是期待的眼神，早就飘到舞台上了。
灯光一闪，林菲菲一身青春靓丽的服装，高高束起的马尾，又活力又阳光地出现在舞台正中间。
好像所有的光线都汇聚到了她的身上，在这一刻，蒋凌昊只觉得林菲菲好看得像天上的星星。
又或者说，他从来不知道林菲菲也能有这么好看的一面。
明明他就坐在第一排，明明那么近，他却有一瞬间，感觉自己和林菲菲隔得好远。
林菲菲站在舞台中间，神情投入进舞蹈里，面上表情随着舞曲的变化或喜或凝眉，既活泼又灵动。
蒋凌昊怎么也想不到，这还是上个月还和他闹来闹去的妻子。
林菲菲好看得好像他根本够不到的样子。
舞蹈的时间不算短，差不多四分多钟，可是在蒋凌昊看来，时间却白驹过隙。
直到观众席上爆发热烈的掌声，蒋凌昊才恍若初醒。
“怎么样，好看吧？”
张厂长打断了蒋凌昊的神思。
“好看。”
蒋凌昊呢喃着，但是也是真心的。
“待会给投一票吧。”
“什么？”
张厂长一边说着，一边指着蒋凌昊面前桌上的一张纸：“为了鼓励员工和家属积极参与，每年都投票选出最佳节目奖。”
还没等张厂长继续说完这个奖有什么现金奖励的时候，蒋凌昊便毫不犹豫地把纸拉过来，直接在林菲菲刚表演的那个节目上画了个勾。
“这样可以了吗？”
张厂长掩饰不住自己的兴奋：“谢谢呀。”
谢完不好意思说道：“真是养儿一百岁长忧九十九，为了给我闺女张媛拉点票，都豁出去老脸了。”
林菲菲已经下场了，蒋凌昊的视线还停留在林菲菲刚才站过的位置。
半晌，他回了一句：“我也是给我爱人投的票。”
“哦哦。”张厂长开始还敷衍着，突然眼睛一立：“你爱人，请问……是我们厂的哪位？”
蒋凌昊手指舞台正中央：“刚才中间那位，林菲菲。”
沉默，长久的沉默。
张厂长突然感觉话语都干了，就在刚刚，他当着蒋凌昊的面夸了林菲菲不说，还琢磨帮着林菲菲相亲呢。
两人又是一段没话说的阶段。
张厂长现在就很后悔，后悔没打听清楚情况。
好在，他转移话题的能力也是极强的。
张厂长：“今年的联谊会和每年不一样，今年我们特意请人录了相，参演的家属可以向厂里申请录影带。”
“那我来一盘。”蒋凌昊连想都没想。
“好的。”
本来刚才还聊得比较好的两个人，却因为“林菲菲”的突然出现，让俩人变得尴尬起来。
蒋凌昊也试着找话题：“录这些录影带做什么用？”
张厂长长呼一口气，终于气氛不怎么尴尬了：“这不是现在都流行录影吗，我们厂既然搞这个东西，也录下来当个纪念。”
“哦。”蒋凌昊随口说着。“还以为你们打算在哪里播放呢。”
他本是为了找话题的无心一句，却在说完后两个人都愣了愣。
张厂长：“对啊。”
蒋凌昊：“对啊。”
两个人的“对啊”，是一个意思，又不是一个意思。
张厂长管理的毛纺厂这几年经济效益特别好，每年增加员工的数量，还是跟不上产量增长的速度。
同时毛纺厂这几年顺应形势变化，开始向市场化发展，除了每年定向接受一些技校类的学生和接班的家属外，已经开始像市场公开招聘了。
但是这招聘启事放了很久，并没有多少人应聘。
张厂长刚才让蒋凌昊一提醒，突然想到了自己招聘不来人的原因。
那就是确实是他的宣传力度不够，他只是在厂子内部贴了些告示，可是能看到这些告示的，无非还是内部员工。
那么市场上的社会人士，即便想来应聘，也没法知道渠道。
现在这个联谊会的录影带，恰好就是一个宣传渠道。
他甚至不用宣传毛纺厂的福利和效益，如果能让更多的人看到他们的联谊会录影，自然就可以吸引不少的人来了。
当然，他可以顺便在这个联席会录影带后面写上招聘启事。
蒋凌昊想的和他一样，不过比他更近一步。
蒋凌昊这几年在社会上摸爬滚打，认识了不少的人，其中就包括了市电视台的招商部主任。
就在一个月前，他还刚和招商部主任吃过饭，招商部主任愁得快没边了。
电视台也在向市场化转型，对于他这个部门，每个月是有招商任务的，可是招商哪有那么容易，招商部主任联系了很多国营工厂，可是很多工厂都没有这方面经费计划。
于是招商部主任就找到了蒋凌昊，希望他能帮他一把。
蒋凌昊的家电厂，就算在省里也是数一数二的品牌，他早把广告打到省电视台了。
他并不需要在市电视台另花一分钱。
不过既然招商部主任找上门了，蒋凌昊也就留了心。
刚一听张厂长有这个计划，蒋凌昊一下子就把两件事联系起来。
张厂长：“你刚才的意思，莫非是有门路？”
蒋凌昊便把这件事说了，越说到后面，张厂长注意力越集中。
到后来，张厂长就跟抓到了重要的机会似的：“有机会帮我引荐下电视台的招商部主任吧？”
蒋凌昊：“没问题。”
两个人一拍即合，也就在这个时候，联谊会临近尾声。
主持人刚刚收走了所有人的选票，她们在后台统计好了票数。
主持人：“获得今年最佳表演奖的是，林菲菲张媛带来的舞蹈《火红》。”
蒋凌昊坐在第一排，听见了后台一阵快乐的欢呼声：“太好了。”
是林菲菲的声音，蒋凌昊一下子就认出来了。
不同的是，他很少听到她这么快乐的声音。
有那么一瞬间，他发现自己不了解林菲菲。
那个快乐的，洋溢着青春活力的菲菲，是他从来没曾接触过的。
主持人宣布：“下面，有请获奖团队上来领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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