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丽萍双手一拍：“你们怎么都想不到，居然是滨城电视台。”
她刚一说完，几个小姑娘都不敢相信了。
“真的滨城电视台？”
“那不是全滨城的人都看到了？”
现在是九十年代，虽说不少人家买了电视，电视渐渐成了家庭的标配，但是大多数人家的电视并没有购买有线电路。
所以这个年代里，只有有钱的那些人家，才能收到其他省份的卫视、甚至是港台那边的频道。
大多数家庭的电视，收到的频道无非就那么几个。
中丨央的几个频道、省卫视频道，以及最重要的滨城电视台。
滨城电视台除了播放日常新闻以外，平常也会播一些现下流行的电视剧。
所以滨城电视台，对于滨城的百姓来讲，成了看电视的首选频道。
又或者说，在滨城这个地界，滨城电视台的影响力甚至比一些大的上星卫视的影响力还要大。
赵丽萍绘声绘色地讲着：“真的是滨城电视台，咱们那个晚会被完整地放在了电视台上播出，今天就是滨城新闻播放完后，咱们的晚会就播了。”
她越说越起劲：“我真没想到，咱们的舞蹈在电视上看，比想象中的还好看呢。”
她随意地在脸上比划：“之前没有对比也看不出来，尤其是上了电视，我才发现咱们的妆容太适合舞台了，就咱们那身段、衣服，再加上咱们的妆容，足足比别的人好看好多倍。”
赵丽萍说的可兴奋了，别人都插不上话。
她继续说道：“我给你们说啊，就我家人看到咱们舞蹈的时候，眼睛都瞪大了，看看我再看看电视，我一下子就成了我家最受重视的那个人了。”
“我们家人，恨不得把我放到沙发最中间，对我好一顿夸。”
“她们怎么都没想到，我不声不响地就上电视了。”
赵丽萍可激动了：“尤其是电视还播到咱们获了最佳表演奖，我那个地位啊，在我家直线上升。”
她可骄傲了。
别说赵丽萍说得起劲，大家也都听得兴致勃勃。
大家听着赵丽萍家里的待遇变化，仿佛就看到了自己。
她们大多数都和赵丽萍一样，家里人早就觉得她们天天只知道玩不务正业，若是赵丽萍那个古板的家庭都能因为赵丽萍上了电视，而捧着她。
那她们在家的地位也不会差。
可是林菲菲想的不是这些：“咱们怎么就上电视了？”
她在自问，也在问张媛。
那个晚会是毛纺厂的晚会，作为毛纺厂唯一的家属，也是张厂长的女儿，林菲菲自然想从张媛这里得到答案。
张媛现在也有点懵。
她还沉浸在自己被自己爸妈夸，成为家族骄傲的幻想画面中呢。
林菲菲这么一问，她才一拍脑门：“哎呀，怪不得我爸那天问我一句，登上电视怎么样？”
她想想：“我爸最近是挺忙，但我没想到是弄这个事。”
大体思路搞清楚了，林菲菲大约理清了头绪。
大约就是张厂长出于一些目的，把联谊会搬到了滨城电视台。
林菲菲没有心思管他出于什么目的，重要的是她在全滨城的百姓面前大放异彩就好了。
林菲菲打了个响指，她就知道，她在什么时代里，都是那个闪闪发光的人。
在林菲菲开心的时候并忽视掉她认为的那些无关紧要的原因里，蒋凌昊就是那个她被忽视的无关紧要的原因。
蒋凌昊在节目播出当天，特意回家了。
他工作再忙，晚上的时间总是能抽出来的。
他今天早早地回家，一回来就把电视打开了。
蒋奶奶：“今天又不是周六。”
因为林菲菲的原因，蒋凌昊一般除了周六以外，很少回家。
蒋凌昊：“林菲菲不是天天来吗？”
“那倒是，不过你不是只有周六回来吗？”
这话生疏得仿佛林菲菲才是她的亲孙女。
蒋凌昊：“以后我多回来。”
蒋奶奶还想出去和刚认识的朋友遛弯呢，被蒋凌昊拉到电视前：“看这个。”
“我跟人约好了的。”
“不差一天。”
说着，蒋凌昊拿出个大哥大：“你给那边打个电话，今天咱们家有大事情。”
蒋凌昊很少对蒋奶奶提要求，蒋奶奶想了想，拨出去个电话。
等蒋奶奶打完电话，蒋凌昊倒是先想到了什么：“你刚才是给朋友打电话？”
在他的认知里，蒋奶奶自从搬到这边，已经和老家的朋友断了联系。
怎么会有朋友呢。
蒋奶奶：“刚认识的啊，还多亏了菲菲呢，上次联谊会后，菲菲跟我找了好多年纪相仿的人，我们在一起也有话聊。”
她又指着自家的门：“不想在这家属楼，都是小年轻的，我们聊都聊不到一块。”
蒋凌昊：“又是林菲菲呀。”
他这次的语气里，不是嫌弃，反倒是多了几分怅然。
他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仿佛看不懂林菲菲了。
也好像离着林菲菲的生活越来越远。
“奶奶，菲菲天天都来找你吗？”
“对啊，白天里，她陪我织织毛衣，晚上我再出去聊聊天，现在生活过得可开心了。”
蒋奶奶扒拉着自己的头发：“你看，我心情一好，白头发都少了。”
蒋凌昊有点失落。
说不上为什么，也说不上是对蒋奶奶，还是对林菲菲。
说话间，电视里联谊会就已经播了出来。
“奶奶快看。”
蒋奶奶开心坏了：“哎呀，这不是那天的联谊会吗？”
俩个人一直盯着屏幕看，蒋奶奶的脸上都乐开花了，她好像又找回了当天的热闹场景。
一直等到林菲菲的节目出来，蒋奶奶恨不得拉个板凳，坐在电视旁边看。
“真俊，我孙媳妇真俊。”
她赞不绝口，整场晚会看下来，蒋奶奶都高兴坏了。
看完了，蒋奶奶又有点可惜：“可惜菲菲没看到。”
蒋凌昊今天回到奶奶家，一方面是为了陪奶奶看晚会，还有个原因，也就是想等等林菲菲。
他只想看看，他做了这些，林菲菲是什么感觉。
他最近在不同地方见了明艳的林菲菲，开心的林菲菲，快乐的林菲菲。
可是好像没有一次笑容，是给他的。
他就想看看，他做了这些后，林菲菲会不会真心地冲他笑笑。
可是……
直到看完，林菲菲都没过来。
蒋凌昊想了半天，终于开始开口了：“她，晚上不过来吗？”
“她？谁？”
“林菲菲。”
蒋凌昊声音不大。
蒋奶奶：“她是天天过来，但是又没说晚上也来陪我。”
得，跑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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