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瑢得体的笑着:“大人,这黑灯瞎火的,有话还是白日人多的时候说,现下说只怕招人误会你我。”
徐靳根本没把这些放在眼里,心中亦是知晓袖玉不会误会他,他们从小一起长大多少还是很了解彼此,自然不会被旁人几段言语就能挑起的。
至于鹿瑢,他已从提刑司回来之时,就曾想那日鹿瑢哭着祈求他为她寻家人时的样子,也明白一直让鹿瑢留在蒙院也不合适。
继而徐靳慢斯条理的从宽大的衣袖里拿出一本厚厚的册子,朝着鹿瑢走去,抬手递给她,“你如此害怕别人误会,就应当尽早告知你家人姓甚名谁,家住何方,这样才好遣人替你寻亲。”
徐靳这番话听得鹿瑢真切的明白了,所以他现在是打算帮她办正事好让她回家,到那时也不会有人误会这些。
想清楚后的鹿瑢目光追寻着他手中那本册子,不确定问:“大人,这是什么?”
“这是我让人在提刑司的库房里所要到的一份北川人名录,你既不言明你家人叫什么又或者家住哪里,那我也只好出此下策,由你自己查看。”徐靳从不想以私事介入公事当中,但既已承诺之事,又事关案情,皆由他起,才破例办这事。
鹿瑢怔住接过他手里的册子,脑海闪过离开鹿家之时雪影姑姑曾让她去北川寻秋家铺子的事,倘若告知徐靳的话,应当更快能打听到。
于是,鹿瑢再三抉择后才问着徐靳,“大人,不知这本名录可有秋姓之生意人?”
虽不知秋家铺子是何人经营亦或者连店铺仅仅也是化名,如此而来岂不是误了线索。
徐靳皱着眉:“你打听这作甚?”
鹿瑢没想到徐靳会突然这样问。
“大人,实不相瞒,我有一姑姑曾告知我亲人就在北川,且为秋姓是个实实在在的生意人,目前住在何地小女也不知,故此才想请求大人替小女找寻。”鹿瑢并未透露出所有,只是简单的想从中打听点什么。
徐靳不相信的看着鹿瑢:“这么说来,你还是有亲人的,那你跟我来北川说是来寻亲怕不是有别的目的吧?”
鹿瑢的话令徐靳生疑,当时若非怜悯她一个女子处境艰难才应诺她寻亲,此番她又说有一姑姑之事,倒真真是觉得此女在撒谎。
一定未向他道明所有。
“大人,小女不敢当您面说假话,小女的姑姑的确在小女被拐之前所言过此事,这才麻烦大人的。”
鹿瑢当即摇头反应过来徐靳话中之意已是在怀疑她说谎,虽略有假话在其中可同样也是为了寻线索,不是她不信任徐靳,实在是她没法讲述其中缘由。
这件事连她自己都不知道。
徐靳瞧她眉眼没有半分动弹,可见也是一个极为容忍的人。
因此便没了兴趣再盘问下去,眼下已很晚,怕是明日之事更要紧。
徐靳淡淡的扫了一眼鹿瑢手中的伞,才慢慢说着:“今夜的雨那般大,你可是刻意在此等我?”
鹿瑢继续摇头,她就算有这心思也没这胆,刚刚徐靳的猜忌可没少让她心生恐慌。
“大人,小女不敢,确是夜晚风雨声大,小女睡不着才来这里散步驱热。”
徐靳脸沉了下去,他刚刚就不该问,问的好像他是自作多情之人而已,他薄唇微动,“罢了,早些歇息,明早随我一块去提刑司。”
鹿瑢愣在原地,摸着脑袋不确定的看向徐靳愈发走远的步伐,这?明日怕不是要与袖玉姑娘一同挤在马车里?恐怕不好吧?
春风肆意的吹拂,昨夜的风雨交替早已把院子里新绽的各色花朵纷纷摧残的不少,朵朵片片裹在泥土之中,还有些许沾着雨露的青枝嫩叶上也停着几只调皮的燕子。
鹿瑢扶着昏沉的额陷入深思,昨夜她一直纠结于徐靳对她生疑,多少有些不舒服所以一晚上未能完全入睡。
又因为今早还要和袖玉碰面,就更加让她左右为难。
她一个外人住在人家家里就算了,现在居然还要坐在一块吃早点。
袖玉笑意吟吟的坐在徐靳身侧的位置,素手提起筷子夹了一块米糕放进徐靳的碗中,“阿靳,这个可是我去厨房亲手做的,你尝尝。”
徐靳点头示意,却未吃袖玉夹的米糕,而是重新拿起筷子夹着米糕放在嘴边轻咬一口细细咀嚼,品尝其中滋味。
袖玉的厨艺一向极佳,自然归功于澜姑姑对袖玉的教导,但同时也离不开袖玉自身的努力,这点徐靳还是很清楚的。
徐靳赞赏的说:“袖玉,你这厨艺愈发不错。”
袖玉眼瞧着自己亲手为徐靳夹的米糕被冷落在一旁,笑意凝了下去,着实有些心不在焉只好顺着徐靳。
偏巧有外人在,袖玉自知自己在这里也是外人,但比起鹿瑢,她倒也还算不上是个外人。
“姑娘,昨夜匆匆见你,倒是忘了问你芳名,你若不介意的话就尝尝我做的这些个小点心吧!”袖玉从徐靳那边冷了场子,也不恼,随意的提了提鹿瑢。
鹿瑢心思根本就和袖玉不在一个层面上,所以只得硬着头皮的夹起袖玉做的另一盘红豆糕微微浅尝,食之甜味尚可,味道极佳。
但吃后,鹿瑢又觉得人家这样对她,恐也是为了徐靳吧!
鹿瑢也跟着笑,明眸对着徐靳身侧的袖玉,她此刻樱唇微扬,杏眸带光的凝着徐靳,这明眼人一看已经很明显了。
饶是鹿瑢再不懂其中意思就更加是个笨蛋。
“袖玉姑娘唤我鹿瑢便好,袖玉姑娘的手真巧,没想到你如此会做,这点心我都不好意思食,实在秀色可餐,而且每道看起来都好看想来味道极好。”
鹿瑢这话一出,袖玉杏眸一弯,嘴角勾起,她引以为傲的可不单单是厨艺。
袖玉微笑的谦虚道,“鹿姑娘过奖了。”
徐靳这才抬眼扫向鹿瑢,从没见人吃个东西还这么废话连篇。
“你既这般喜欢袖玉做的点心,那就都吃完,也不枉费袖玉今日这一番心思。”徐靳毫不客气的将袖玉所做的几盘点心全都推到鹿瑢面前,眼眸斜了一眼目瞪口呆的鹿瑢。
袖玉听闻拿着手绢掩饰不适而后浅笑,徐靳这是在刁难鹿瑢吧?这点心原是想给徐靳带去提刑司当零嘴吃的,现下也只能便宜鹿瑢。
全部?鹿瑢又是一惊,她不过就是夸奖了袖玉,至于吗?再好吃的东西撑死都不能全吃完的,她又不是猪。
鹿瑢面露难色的指着各色样式好看的糕点,难为情道,“大人,这些可以打包吗?”
徐靳懒得理会鹿瑢,从容的继续用餐。
鹿瑢苦巴巴的塞了一个又一个糕点,摸了摸自己逐渐鼓起的肚皮,她此刻真想像个主人一样站起来拿起袖玉做的糕点一个个像投壶似的扔进徐靳口中,让他赶紧在她凌虐的待遇下吃成个大胖子。
为难谁呢?
小厮几人牵来一辆马车和一匹马在蒙院大门等着,袖玉和徐靳两人以上前去。
杵在门口的青雅这才急忙的走到里面,收拾碗筷,顺带扶鹿瑢起来,这几盘糕点确实足以让鹿瑢吃到吐。
青雅面露担忧的询问:“姑娘?可好些?”
平日里世子不曾以这种方式惩罚他人,可刚刚在用餐之时鹿瑢也未曾说错话,真不知世子为何如此做。
鹿瑢连着打好几个饱嗝,瘫坐在椅子上简直把她十六年的脸丢光了。
“我肚子好撑,青雅,你说这可怎么办?”
青雅倒松了口气,吃撑还好,多走走也可消食或者吃些酸果。
“姑娘,你坐这等会奴婢。”
鹿瑢摸着鼓起的肚子,瞪着大大的眼睛充满怨恨在心里怒骂徐靳,也没怎么听到青雅的话。
青雅取来些梅子,拿上一颗放进鹿瑢口中让她含着。
“姑娘,这会可好些?”
鹿瑢不小心咬破果肉汁味顺着舌尖往下延伸,猛地皱紧柳眉,小脸扭曲看不清先前秀丽的容颜,这酸的让她更难受。
袖玉坐在马车里,迟迟不见鹿瑢前来,许是吃她做的糕点吃撑了吧?
也罢!她本就是做给徐靳吃的,谁让鹿瑢惹他不快。
话虽如此,袖玉又还觉得不能可惜了她今日做的那些糕点,便撩开窗帘看住立在一旁的徐靳骑着黄毛马。
“阿靳,要不要吩咐人去叫鹿姑娘?”
徐靳不为所动,只是轻吐二字:“不必。”
袖玉自觉无趣,不再询问,关上窗子捏着手绢,细眉紧皱,仔细回想徐靳对鹿瑢所做才知阿靳对她并无其他意思,这才放心。
“世子,是否出发?”小厮牵着绳,粗糙的手握着马鞭问着。
徐靳侧脸望向大门不见鹿瑢,剑眉一松,点头着:“出发吧!”
很快马车和徐靳一起缓缓离开蒙院,凑巧鹿瑢左手扶肚右手拿着青雅给她打包在路上的梅子,正好看见马车已走。
“喂?等等我。”
她心急如焚,差点骂出声,顿时脸上浮现一丝愁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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