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撩人。
珑月楼中,露天半角下,一处沁凉静谧的凉亭里。
景如风抓着酒坛往嘴里猛灌,直到喝呛后才停下。
他又嗤笑的指着对面坐着的徐靳正在小口的喝着酒。
“徐靳,真没想到有一日我能和你在一块儿喝酒。”
景如风话说到这,头也跟着摇起来,举起手中的酒坛,敬向面无表情的徐靳,“来,今夜你我好兄弟之间喝个快活。”
徐靳不语,只将酒坛轻轻碰了碰景如风递来的酒坛,而后又喝了一口。
烈酒刚一下肚,他觉得还不够,又接着往下灌。
灼烈的酒刺激着徐靳,他耳畔之处又传来鹿瑢红着眼冷笑看他说得话,心就难过,更加觉得她根本不懂他。
她说她没有那么脆弱,对于不喜欢不在乎她的人,她不能让人看笑话。
呵?难道他为她所做还不够吗?
为她不惜与林家翻脸,为她不顾徐家和林家的恩怨,难道这些她都看不见吗?
徐靳越想越不明白,继续喝着。
俊脸已开始泛红,他有些微醉了,薄唇嘟囔起来,“你、说,我到底应该怎样?”
徐靳抱着酒坛,醉的分不清眼前人,只把景如风看在眼里,昏沉的脑袋一直在摇晃。
“你说,我要怎么留下你。”
景如风没懂徐靳说得什么意思,他发愣,“什么意思?”
他似是听不清徐靳后面呢喃的话语,便走到徐靳跟前,伸着手心在徐靳面前晃着。
景如风自从两个月前在蒙院喝醉后,他再也没见过徐靳了。
一直待在景府,尤其是看到自己的母亲起色也不见好,老头子又总摆着个臭脸对他哪哪看不顺眼。
更是巴不得他尽快与那秦国公家的千金完婚,延续一下景家香火。
为这事儿,景如风困在府里就没出去过,好不容易寻了个时间偷溜出来去找徐靳,就让徐靳撞个正着。
他才想着带徐靳过来珑月楼喝酒。
说来也巧,今夜徐靳怎么会喝这么多酒,换做平日,他可不是如今这模样。
景如风突然来了兴趣,挑着眉刻意走到徐靳身侧,一手拍在他肩上问道:“徐靳,你以前连酒都不会沾一下,如今怎会陪我来这珑月楼?你以前可是最讨厌来这种地方,你还认为这地方脂粉气最重,是你最不喜的地方。”
“还有你刚刚一直在说什么应该怎样留下?你要谁留下啊?”
景如风眨巴着眼睛的问着醉得不行的徐靳。
徐靳醉意上头,没有一点防备,看向逐渐模糊的人脸,他只觉得碍眼又话多,聒噪。
伸手随意一挥,拍在景如风的脸上响起一阵清脆响声。
他笑了:“好,好,好。”
景如风摸着发疼的脸,幽怨的瞪着徐靳:“好个屁。”
本想从徐靳嘴里套出点话,结果这家伙喝醉了也能这么折磨人。
“行了,我的徐世子,我送你回府。”
景如风没了心情,原以为在景家已经够折磨人了,谁知碰到徐靳,那可比在府里还要他感到煎熬。
徐靳一直痴痴傻笑着,全然不知一旁扶着他的景如风是一副什么嫌弃的模样。
景如风扶着徐靳出了珑月楼,在回蒙院之时碰上了袖玉的马车。
景如风扶着颠倒不稳的徐靳,靠在路边,才看清袖玉下了马车,担忧的看着他们。
“你们这怎么回事?”
袖玉绞着手里的丝绢,目光一直不离喝的醉醺醺的徐靳。
景如风无奈道:“这事儿可不赖我,是他,他要喝酒的。”
袖玉冷冷的瞪了一眼景如风,她了解徐靳,他不会平白无故的去喝酒,除非是遇到什么让他心烦的事情。
她能想得到让徐靳心生烦闷跑去喝酒的人,除了那个卑贱的孤女鹿瑢,还能是谁。
“行了,你先回去吧!阿靳这里,我来照顾。”袖玉走向徐靳,将他手搭在自己肩上。
景如风见她动作那么快速,他迟疑的看着她:“要不,还是我扶着他回房?”
袖玉回绝:“你在,我才不放心。”
“你这话什么意思?徐靳是我最好的兄弟,难不成我还会害他吗?”景如风听得不爽,撩起衣袖叉着腰。
袖玉懒得搭理他,就让自己得车夫下来一起扶徐靳走。
景如风看着他们这一举动,完全不把他放在眼里,他气的背过身,干脆也不管不顾的离开。
反正袖玉和徐靳从小一块长大,两个人再怎么样还是不会逾越的。
早晨,下了一场很大的雨,直到下午才渐渐停。
鹿瑢拿着桌布擦着,目光却看向外面匆忙走过的行人,不知怎得,她这心里竟觉得堵得慌。
明明这几日天气燥热得紧,今日一大早天便落雨清凉,应是好事才对。
可她完全没有心思操持店里的事情。
饶是因昨夜她那般决绝的和徐靳说得那些话,也是打定主意不再与徐靳见面。
但还是要想想办法,找个理由从公府搬出去,以后真的再也不见他了。
虽然心里还是会痛苦,可痛苦是短暂的,日后就会淡忘的。
鹿瑢心里一直是这样安慰自己的。
挽青趁着没客人招呼的空隙,她斟了两杯清茶放在方形盘中,端送到鹿瑢身旁的桌上,而后开口:“阿瑢,想什么呢?快来尝尝新到的这批茶叶煮出来的味道如何?”
鹿瑢被她打断思绪,只得笑笑转头对上挽青:“好。”
挽青与鹿瑢一边喝着清茶,一边观赏外头走过的人。
挽青面容带笑,目光悠远柔和的看着那走过去拿风筝的小孩,她笑:“人这一生充其量不过是为了够着一口吃的而拼命的活着,若是我曾经能快些明白这个道理,也许我的孩子如今也能上学堂,甚至和别的小孩一样很聪明很可爱。”
鹿瑢抿着茶,听的云里雾里,惊讶道:“先生,你有孩子?”
事实上,挽青从没有跟任何人提过孩子的事情,鹿瑢在公府的时候也没听秋月容和小盈说起过。
挽青没有在意鹿瑢惊讶的神色,而是继续说着,“有,不过那孩子命薄。”
鹿瑢不再喝茶,她能感受到挽青语气没那么平稳,眼眶也跟着泛红了。
她摸了摸挽青的粗糙的手背,“先生,过去的事情不必再提,以后我们只管好好活着。”
挽青很想哭,可她看到鹿瑢真诚的模样,她又忍下酸涩,“你说得对,活着比什么都强。”
鹿瑢一直点头笑着,她没有问挽青的过去,也是想着,伤心事不能一直惦念,人要向前走。
沁水茶楼打烊后,鹿瑢与挽青一块走在大街上。
今日凉风四吹,许是下了雨的缘故,还有些微凉。
挽青见鹿瑢从出来时就心不在焉的样子,又想着那日是那白大人送她回的府,总觉得怪怪的。
她忍不住便问:“阿瑢,你和世子还有那白大人,到底怎么回事?”
鹿瑢没想到挽青会这样问,她摇头:“先生,白大人与我只是朋友关系,至于世子他……我们没事。”
鹿瑢提到徐靳开始吞吐着,神情也不太自然,眼神不自觉躲闪,没能瞒过挽青。
“阿瑢,我看出来了,你和世子是不是闹矛盾了?”
“先生,没有的事,世子他平日都很忙,而我每天在店里也很忙。”
鹿瑢随便找个理由想要搪塞回去,结果就听挽青笑道:‘还说没事,你都不知道你脸上写了什么?”
鹿瑢蹙着眉,她苦笑,“先生,你可别再问了,咱们快些回去吧!”
挽青对她了然于心,便道:“你这丫头。”
鹿瑢和挽青一路无话。
等经过新月湖旁时,柳条枝被风吹得哗啦作响。
鹿瑢停下步子,望着水面映着满天的七彩孔明灯,她心上徒增些伤感,又忆起了那时徐靳约她去看花灯。
结果花灯没看成,倒看了出误会。
如今想来,也是讽刺一番。
挽青问:“怎么了?”
鹿瑢迟迟的望了许久,最后才摇头:“先生,我们回去吧!”
只是鹿瑢刚一转身,便瞧见湖畔柳树底下微风垂柳下,有两道身影紧紧抱在一起。
挽青看得很仔细,那对搂抱的男女,正是徐靳和袖玉。
她已认出,同时又较担心鹿瑢,正要说,结果就见鹿瑢面无表情的走过去。
她以为鹿瑢是要去痛骂徐靳的,便焦急的跟上鹿瑢的步子,然后想着劝阻鹿瑢,谁知鹿瑢根本没有去打扰徐靳。
而是漠不关心的直接走掉。
挽青更加心疼鹿瑢。
“阿瑢,要不咱们还是去问问世子,别误会了才好。”
挽青追在鹿瑢身后。
鹿瑢却始终没有停下,在挽青跟在她身后时,她脸上早已挂着清泪,红着眼圈她难受的仰天,望着那漫天的孔明灯延绵不绝时,她拼命的忍着眼泪,不让自己发出一丁点儿声音。
可为什么眼泪还是止不住的往下流,此时她的心好似被人用钝刀一点一点的剜着啊!
这就是他说的与袖玉没有任何事吗?
徐靳,你为什么要一而再再而三的骗我?为什么?鹿瑢掐着自己的手心,拼命的仰头努力憋回眼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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