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瑢紧闭着眼睛,艰难的向前走着。
迎着燥热的微风,拂过她满是清泪的脸颊,她紧紧的抓着粉拳贴在衣侧旁。
挽青看得着实心焦,还想着好好劝鹿瑢别真的和徐靳置气,毕竟那袖玉姑娘怎么说也是与徐靳从小一块儿长大的,多少会有点情谊。
可饶是这样,也不该叫鹿瑢都瞧见了。
“阿瑢,阿瑢……”
挽青的声音不断传来,鹿瑢却未回头。
她知道若是自己再回头,只怕徐靳和袖玉看见更会笑话她。
鹿瑢越走越远,直到走至空荡的街角,身后便传来一声惊呼声,声音不算太大,但也让鹿瑢停下了步子。
她不由擦着眼角的泪,扭头向后张望,却没见到任何人,明明挽青还跟在她身后的,难道出事了?
想到此,鹿瑢脸色变得煞白,她咬紧娇唇,背过身去就要寻挽青。
她来的时候还没怎么注意,这条路走的不是那么平稳,相反还多出了水洼,已把鹿瑢的鞋和衣裙下摆全部弄湿。
可她还是没有看到挽青。
夜里没有烛火照耀,鹿瑢越走越吃力,没多久她忽然停在路上,面前突现一道黑影手中握着一柄长剑一步步的朝她走来。
鹿瑢面色变得惊恐,顾不得太多,转身往后跑,结果由于水洼过多,裙摆钩住鞋,她冷不丁防的摔在了铺满泥水的路上,脏污的水四溅,统统留在了她脸上。
她害怕极了。
手忙脚乱的撑着地面就要起来继续跑。
“救命,救命。”
鹿瑢好不容易站了起来,一边大喊一边小跑,奈何身后也围了一群黑衣人,她眼中绝望更甚。
然不等她继续大喊大叫,就被身后袭来的黑衣人打晕了。
鹿瑢再度醒来时,整个脸都被蒙上了一层布,看不见现在的情况。
她感觉自己的身子腾空着,双臂被高高的绑着,四肢上下无不透着酸胀,她这才明白自己是被吊在半空了。
鹿瑢真是想不明白,自己平日都没得罪什么人,怎么就叫人绑了,还如此突然,偏偏昨夜挽青先生也不见了,难道也是被这群人绑了?
鹿瑢沉思了半响,也弄不清这群人绑她和挽青先生做什么。
周遭还有潺潺的水声溢过以及风吹着树枝的声响。
看来这处地方也不怎么隐蔽。
但又传来几道急促的脚步声以及一道激动又惊慌的女声。
“你们放开我,放开。”
鹿瑢听得很清楚,这是挽青先生的声音。
鹿瑢也很激动,碍于看不见,便只能发声:“先生,是你吗?”
挽青听闻,愣在原地,她方才被这些人带过来这荒僻的郊野,并没见到除了她一个女人之外还有别人,只是这声音听得很是熟悉,是鹿瑢的声音。
只暗暗望了望周围,被这些黑衣人带来的时候还不曾注意靠近河畔树的中间正吊着一个人,脑袋是用黑布蒙住的。
挽青看了许久,这才确定是鹿瑢,她马上呼唤:“阿瑢。”
鹿瑢听见这一生叫唤,她重重的点头。
还不等她们继续说话,黑衣人的刀剑全都探到挽青后颈。
“闭嘴。”
挽青脸上闪过一丝慌张,可也只是片刻,眼下鹿瑢还危在旦夕,在不确定这些人的目的是什么,她还不敢轻举妄动,怕他们做出更惊人的举动。
更怕鹿瑢出事。
只得忍着。
鹿瑢没听见挽青出声,她开始局促不安,也不知这群人抓她们到底想做什么。
顷刻,黑衣人的刀剑全部放下,并且纷纷往后头走来的女子那端过去。
挽青双臂仍叫两个黑衣人擒着,丝毫动弹不得,却未错过那些黑衣人走向的位置,簇拥的那个女子,她们之间的距离隔得不算太远。
挽青却真真的看清了,那是袖玉。
她一裘紫烟软纱裙袅袅而至,走在黑衣人身侧的是她。
还有令挽青更为不置信的便是袖玉身后还有一人身形高大,屹立在袖玉身后,看不见正面,身影却让挽青看得很真切,那不就是徐靳吗?
挽青看得目瞪口呆,身子跟着微颤,不敢相信。
袖玉面显寒霜之色,不耐的瞪了一眼吊挂在河面之上的鹿瑢,她讪然的吩咐着身侧的黑衣人:“去,给我取把弓箭。”
黑衣人利索的取来弓箭递给袖玉。
鹿瑢所在的地方太远,根本不知道是何人来了。
袖玉杏眸不再是往日的温和与纯良,取而代之的则是阴狠之意。
挽青见此,似是不相信的望着袖玉拿着的弓箭,她这是要置鹿瑢于死地啊?
为什么?
“袖玉姑娘,不要。”
袖玉疏冷的笑道:“不要?你一个寄人篱下的贱妇配和我说话吗?若不是秋月容那个老婆子惯着那个孤女,你以为你能出现在徐家?”
“今日,我便让那低贱的孤女尝尝什么叫痛的滋味。”
挽青红着眼圈,摇头道:“袖玉姑娘,不要。”
若是这一箭发出,鹿瑢可怎受得起,袖玉这是要往死里整鹿瑢啊!
挽青担忧的继续说着,可袖玉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她又急得不行,目光一直望着不曾转过身来的徐靳。
她寄希望于徐靳身上,正要喊却让黑衣人扼住了她的脖颈,窒息感很快袭来,她脸色变得红通,难受的呼吸不上来。
袖玉懒得看她,双臂开始行动起来,举着弓箭的手指始终抓紧着箭,迟迟未发。
鹿瑢没有再听见挽青说话,她很疑惑急切的出声:“挽青先生?先生?你们把她怎么了?”
袖玉冷冷的将手中的弓箭撤下随意丢到了黑衣人手上,而后慵懒和不屑的目光扫向那高挂着的鹿瑢,她笑:“这个女人还是你们动手吧,省的浪费我的力气。”
“是。”
黑衣人听令就要动手。
袖玉又犹豫着,抬起自己的手腕,那刺伤的红痕还历历在目,要不是因为鹿瑢,她又怎会如此。
想来想去,她又觉得不甘心。
袖玉对黑衣人挥了挥手:“慢着。”
自己则快步走向鹿瑢那边,饶有趣味的狠狠瞪着鹿瑢。
“鹿瑢,你知不知道你口中的先生现在是何模样?她快被掐死了你知道吗?不过你没有亲眼看着,那可真是太可惜了。”
鹿瑢一顿,她听出了这是袖玉的声音。
她这才明白,这些人都是袖玉找来的。
真是卑鄙。
鹿瑢气愤道:“袖玉,你可清楚自己在做什么吗?就算你与徐靳真的有什么,我也不会在意半分,我都想过要成全你二人。可如今你为何要对我和我身边的人赶尽杀绝,为何?挽青先生从未得罪过你,你为何抓她?你若有什么不满,全都冲我来。”
袖玉笑了,这回笑得很大声,她笑鹿瑢愚蠢,到了此时还觉得自己像个圣贤人,觉得把所爱让给别人真的就伟大了?
当真是可笑至极。
“鹿瑢,你不觉得你很虚伪吗?一边劝着阿靳和我们林家闹翻,又教唆秋月容来劝返国公爷,惹得徐林两家不快,你就如意了吗?”
“我告诉你,鹿瑢,不管是你身边的人还是你,都得死,对了,还没告诉你呢!阿靳也在我旁边,你可想听听他有何话要对你说?”
袖玉笑意渐渐消退,立即转身没再听鹿瑢说什么。
挽青动弹不懂,但也不能让袖玉如此伤害鹿瑢,她急忙之下用尽全身所有力气伸着脚踩向那擒着她的黑衣人的脚面。
黑衣人惊呼一声,松开了挽青。
脖颈的力度才松懈,挽青便向着鹿瑢那端大喊:“阿瑢,我没事。”
袖玉生怕那挽青坏了她的事,她冲黑衣人使脸色,挽青那边又被制约起来。
鹿瑢刚听着挽青的声音,心中也在怪自己,要不是她的缘故,今日挽青先生怎会受到如此危险。
挽青挣扎着,目光时不时的看向袖玉挽着徐靳走来,她看得分明,正要告知鹿瑢,身上却传来痛感,她目光往下一瞥,便见刀子刺穿了她。
鲜血一滴滴的向下流,她伸着手想要对鹿瑢说些什么,然而什么都来不及,那黑衣人却是一脚踹在她刀口的位置,令她朝地面倒了下去,一动不动。
鹿瑢再也没有听见挽青的声音,她急得掉眼泪。
“挽青先生?先生?”
“袖玉,我求求你了,放过挽青先生吧!她是无辜的。”
袖玉正带着徐靳过来,她眼巴巴的听着鹿瑢的祈求,不屑的挑起细眉,向后一看,鹿瑢所求的人早就死了。
她笑:“那怎能行呢!你的挽青先生已经下黄泉了,至于你想求她平安,那便到地底下去求吧!哈哈哈哈!”
鹿瑢咬着干涩的唇,以为自己听岔了,觉得袖玉在骗她。
“你别骗我,挽青先生一定没事。”
袖玉懒得和她解释,眼神瞄了一眼身侧的人。
“还跟这她废话这么多作甚?她不过一介孤女,不仅粗俗,出身也不高贵,还常来碍我的眼,这样的人怎配比得上你做我之妻好呢?”
这个声音传进鹿瑢耳里,如此熟悉,如此难忘,是他。
这是徐靳的声音。
鹿瑢听闻至此,心中亦是悲恸,他竟一直是这样想自己的,是否还觉得自己经常在他面前晃,他嫌她到碍眼的地步了?
明明昨日还一脸关怀自己的模样,到了袖玉面前又是两幅嘴脸。
到底哪个才是真正的你?徐靳?
鹿瑢难受不已,
紧接着鹿瑢又听见袖玉温和的说:“阿靳,你说的是真的吗?”
那人答着:“当然是真的,不然你以为我会与这个低贱的孤女纠缠一生吗?怎可能?你不知道我每次看到她,只会觉得作呕。”
鹿瑢心上辗转苦涩,原来竟是如此,她真的像个笑话。
袖玉笑道:“那她要如何处置?”
“杀。”
鹿瑢耳旁传来的是他清晰而残忍的声音,她不敢动,只觉得杀字从他嘴里说出如此的令人生寒。
蒙着她头的黑布沾满了泪水,冷箭刺穿她胸腔的时候,她隐在布巾里的脸却悲凉的笑了笑。
那个曾经许诺给她摘星的人,那个曾经在她危难时候救她的人,那个曾会在她难过时逗弄她开心的人,对她所做的事情居然全是假的,他当真无心吗?
既如此,只愿此生不复相见。
沁凉的水涌入鹿瑢的全身,此刻什么也感觉不到,身子逐渐沉入河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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