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瑢坐在里屋榻上绣着一方丝帕。
只是绣针穿过后,她全神贯注的看着自己绣的这两只黄鹂鸟,成双对的凑近。
鹿瑢时不时的绣着就喜上眉梢。
等绣得差不多时,她再举于半空中对照,又觉得十分贴合。
而后不自觉的掀起唇角,瞥向窗子那头,发现外面又开始落雪了。
这也不知道是第几次落雪,外面的风吹的呼响,鹿瑢已没了心思继续绣,便把丝帕放在了桌上。
心中又飘过那日微岚问她何时与徐靳成亲的事,她当时还没仔细想过。
可近日徐靳越来越忙。
进宫的次数也多了,连她住在府里都见不到徐靳几次,她也开始担忧徐靳的身体会不会吃不消。
想起她初次进府的时候,就曾见秋月容常常叹气,连用饭都是自己一个人,儿子不陪在身边,丈夫忙得不可开交,鲜少回府。
当时她还不理解秋月容的处境。
如今,她倒是明白了,可她不会叹气,只当徐靳是公务繁忙,毕竟身为北暮国臣子,陛下需要他,百姓也需要他。
秉着这样的想法,她倒也看开了许多。
傍晚的时候,雪一直未停。
徐靳和黑风匆匆走过前厅直到后院。
“我让你准备的东西可准备好?”徐靳走到一半便又问着跟在他身后的黑风。
黑风颔首:“公爷,一切都准备妥当了。”
徐靳松了口气:“那便好,你先下去,明日定要差人送上府来。”
“是。”黑风退离。
徐靳再揉了揉眉心,这会觉得脑袋也昏沉,他也没太在意这些,而是往里面走去。
空中飘着的雪花全都落在徐靳的头顶和衣服上,他忍不住的伸着手心去触碰这落雪,可雪一沾到他手心,很快就消融了。
他嘴角上扬,双眸透着柔和。
徐靳站在鹿瑢门前欲要敲门,可还没来得及敲门已打开,鹿瑢抬着脸凑向徐靳。
徐靳弯着身,两个人的脸靠的很近,徐靳连忙扶住她肩膀,却见到鹿瑢脸颊两边泛红,她不自觉的偏头。
他感到好笑:“你也没必要这么迎接我?”
鹿瑢摇头,她哼了一嗓子,才正视徐靳:“我没有!”
徐靳也不同她争辩,而是继续问:“你这么着急开门,是要出门?”
这话倒是把鹿瑢问怔住。
她刚是想出去,不过就是看外头风雪大,心中有些担心徐靳。
谁成想,她的担心是多余的。
鹿瑢索性不想顺着徐靳的话接下去,心中开始烦闷。
“我不想出门,外头风雪那么大,我怕冷。”鹿瑢说着反话。
实际上她就是想出门,就是担心徐靳了,可她不愿让徐靳知道。
徐靳料到她死鸭子嘴硬,不愿意说,无妨,他往后有的是时间陪她。
“既然这么怕冷,还是先进屋吧!”徐靳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一眼,自己再慢慢走进去。
鹿瑢搞不懂他那样看她做什么?为什么总觉得怪怪的。
倏然,她想到屋里的桌上还放着她没绣好的丝帕,心中又是一急,走了进去。
刚好见到徐靳正仔细的观摩她绣的丝帕,有那么一刻,她心中七上八下的,甚至有些过于害怕徐靳会如何评价她的绣工。
可左等右等,徐靳才发话:“想不到你的绣工这般好。”
这算是夸赞?
鹿瑢脸上挂着一抹从容的笑,而后不自觉想要去拿那丝帕。
“这个可以送给我吗?”
“啊?”鹿瑢本想直接拿走的,结果就听见徐靳讨要,她还是笑道:“当然,你喜欢,那便送给你。”
“不过!”鹿瑢目光瞅了瞅那丝帕一直咬着这二字没说下去。
倒是燃起了徐靳好奇:“不过什么?”
“这个丝帕还没绣好,要不,还是等我绣好了,你再来取?”
鹿瑢说完这话,她刻意打量眼前的徐靳,发现他依旧笑着。
“好!”
得到他默许后,鹿瑢才叹气。
这本就是送给徐靳的,奈何还是让他先行瞧见了。
徐靳站在屋里,看着鹿瑢站在烛光下,她愁着脸有些不高兴的样子,他想,因是这丝帕的问题。
不过,就算是这丝帕没绣好,他也会视这丝帕为珍品,只因这是鹿瑢所绣。
徐靳忽然走去揽过鹿瑢腰身,将她搂在自己的怀中,他侧着目光瞥向鹿瑢那惊呆的脸,他不由轻捏住她的脸颊。
“这是你送给我的丝帕,我不会嫌弃的。”徐靳郑重的和她声明。
鹿瑢心思被他看穿后,她怯怯的想要挣离徐靳怀中,却还是被徐靳抱得紧,不让她离开。
“鹿瑢,我今夜来有一事想要同你确认清楚,你可愿听?”徐靳认真的望向她。
鹿瑢被他看得心中一惊,他想说什么?
鹿瑢未作出应答,徐靳也不再等,直言:“还记得在九鹤楼的时候我曾说过若我们之间没有误会,也许我们早就成亲了。”
“白白错过的那两年,我想和你一起补过,可以吗?”
鹿瑢似是震惊,而又讶然:“你是认真的?”
徐靳这是在同她求亲了,这些日子,他都见不着人,她也怪担心他的。
现在他就在自己眼前,还说这些话,她眼眶微红,眼眸盛着泪意。
是啊!先前他们错过太多了。
总是要把错失的找补回来。
徐靳点头:“我是认真的,我想和你成亲。”
“从我认定你的时候,就一直想着,我的夫人只能是你呢。”
鹿瑢眼泪簌簌的流下来,她鼻尖一阵通红,“我答应你。”
鹿瑢猛地往回抱住徐靳后背,她闭上眼睛在想,她死过两次了。
不能再任意妄为,要珍惜眼前人。
这次,她答应和徐靳成亲,也是她从前幻想过的。
这天夜里,风雪愈大,屋里的两个人却紧紧搂着。
翌日,天寒地冻的。
鹿瑢裹紧披风,差着府中马车回了一趟钟家。
既然答应了徐靳婚事,这事儿应当要告知钟鸣等人。
她在世上没什么亲人了,唯有钟家是她唯一的娘家。
她也与徐靳商量好,出嫁的日子选定在下个月,到时便从钟家风光嫁入公府。
钟鸣和钟母一脸笑意:“你们成亲那是大喜事,咱们钟家定然不能马虎。”
微岚由衷的祝贺:“愿姐姐和徐公爷百年好合,早生个外甥,到时我教他学武。”
鹿瑢可不敢听微岚打趣:“你呀!可别胡说了,你也要抓紧和白禛的事儿。”
“姐姐,你这说得什么话,白大人他公务繁忙,我也挺忙的,暂时没有这么快。”微岚解释道。
鹿瑢笑而不语。
钟鸣也管不了微岚,如今钟家的一切都交给了微岚打理,他也插不上话。
钟母可不行,她不能眼睁睁的让自己的女儿嫁给那白大人。
其一,白禛从没上门来看过他们二老,他们也不知他是何品行,只是依着坊间传闻白禛的名声并不是那么好。
其二她也想让微岚早日成亲,寻个门当户对的就好,不要整日耍那打打杀杀的一套就好。
她生的这个女儿,就是倔脾气,怎么劝她都不听,非要屁颠的跟在白禛后面。
钟母可谓气得不行。
鹿瑢正在房间收拾衣物,就听见清雅唤她。
“鹿姑娘,你快回来看看!”
鹿瑢走了出去,便瞧见三四个婢女手里端着精美的嫁衣。
她忍不住的捂嘴!
还是清雅推着鹿瑢进屋,那些端着嫁衣的婢女也一同进了屋。
“鹿姑娘,这些都是公爷前些日子专门找人定做的。”清雅道。
鹿瑢很诧异,可徐靳怎么从没和她提起过,他知道她的尺寸吗?
“可这嫁衣的尺寸会不会……不合身?”鹿瑢摸着那嫁衣的布料,确实柔软舒适。
清雅答着:“鹿姑娘,这嫁衣绝对符合你的尺寸,这是公爷在你昏迷不醒时便找了制衣的女师傅来为你量过,自然不会有错。”
原来如此,鹿瑢则点头。
……
许愿池的那边,白禛无聊的吹着寒风,目光凛冽的盯着那河面上停滞的河灯。
这时,微岚站在他身旁,顺着他的目光往下去看那许愿池。
“你是不是很难过?”微岚试探的一问。
心想,白禛定是得知了鹿瑢和徐靳要成亲的事儿了,所以才一个人在这触景生情。
这地儿她曾来过,倒也看见过白禛被鹿瑢拒绝。
白禛摸了摸鼻子,之后换上一副没心没肺的笑:“我为什么会难过?难道不应该开心吗?她能得到她想要的,便是与心爱之人相守一生,这是她一直想要的。”
“我应当祝福鹿瑢和徐靳的。”
微岚似是没想到他会这样说,她道:“姐姐这些年吃了太多苦,两次都曾在鬼门关走了一遭。还有,你可能不知道,两年前我救回姐姐的时候,她奄奄一息,心窝处还插着利箭,我们都以为她很难活过当晚,可谁知道姐姐硬是在第二日转醒。”
“每日都靠药石养着,情绪也很不稳定,后来她又一直在努力的学习经商,那时也吃了不少苦,如今得偿所愿和徐靳成婚,也算苦尽甘来。”
白禛默默的听着微岚所说,他嘴边泛起苦涩的笑。
“是啊!她好不容易等来的甜,应当要幸福的。”
白禛说罢,就离开了许愿池这边。
微岚也穷追不舍的跟在白禛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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