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吴婶教育一顿后,张楚岚顺势剥削自己的内心,反而突破了修炼的瓶颈,迅速与余小鱼拉开距离。
余小鱼自是不服,空了就拉着张楚岚陪她一起练。
她与他拿着木棍对峙,张楚岚见她脚下露出破绽,右腿横扫,却被余小鱼躲过。借以木棍飞上竹子,双脚轻点,竹身弯曲,发出短促的鸣响,竹叶也因受重而簌簌落下。
不过转瞬间就与张楚岚迅速拉开距离,一边还得意地说道:“张楚岚,你快来抓住我!”
说罢便飞身在竹林里藏身,叫人看去真是眼花缭乱。
张楚岚自是不愿在她手中落入下风,飞身前往她的藏身之处。
他用木棍挑开面前障目的竹子,青黄、翠绿的竹叶被他挑得簌簌而落。
他的视力虽好,但也只能模糊地看到蓝白相间且花纹繁琐的侗服,耳边是她身上银饰相互碰撞的声响。
一切的一切,在安静的竹林里显得格外清脆响亮。
“铃——”
又一声响。
张楚岚估摸出余小鱼想偷袭他,于是装作依旧寻找的模样。等到她悄无声息来到他的身后,张楚岚便转身将木棍轻轻送出,面前的人却借势将脚尖点在棍上跳起,一条腿直冲着他的面门袭去。
张楚岚头低下,弃了手上的木棍,两只手将余小鱼的小腿握住。
这下不好,她的腿没了着点,身体往地面上坠去,连带着张楚岚也差点底盘不稳。
张楚岚放开余小鱼的腿,先行落地,双脚落在地上,带动衣裳,在脚底掀了一阵小风,连带着几片竹叶也盘旋飘起。
小小的张楚岚一转身,孩童的身材突然变得精瘦、修长,张楚岚以健壮的手臂接住将要跌倒的余小鱼,右手贴近她因多年习武而柔软的腰肢。
“铃——”
接住了。
余小鱼脸上毫无恐惧之意,因着她知道,张楚岚会毫发无损地将她接住。
她的脸已经长开,左边的梨涡比幼时更加明显,而张楚岚依旧是大眼睛杏仁眼,叫余小鱼好生羡慕。
他们已年满十七,在寨子中平安度过了十年的光景,也成了需要议亲的青年。
侗族一直便是自由恋爱,这更让吴婶操碎了。
这两个孩子对亲事都不感兴趣,就算说媒的人踏破了门槛,也不见这两人有什么动静,可把她愁得多白了几根头发。
张楚岚在余小鱼站定后便松开了手,背手在身后,拇指轻轻摩挲自己的掌心,感受刚才残留的温度,不忘正经地道:
“以后莫要如此了,若是我接不住你,岂不是又要受伤了。”
余小鱼的耳朵自然不会听进这番话,可又怕张楚岚揪着她继续教训一顿,便不忘敷衍道:“知道啦知道啦!”
捡起地上摸得发亮的棍棒,顺便再薅一把已是威风凛凛的大白狼山雨,“不打了不打了,今日是花炮节,阿婶叫我俩赶紧过去,给寨子里争光呢!”
花炮节,分为头、二、三炮,包炮都系上一个象征幸福的铁圈,外用红绿线包扎。燃放时以火药铁炮为助力,将铁圈冲上高空。当铁圈掉下来时,人们便以铁圈为目标,便是“抢花炮”。
谁抢得花炮,就意味着这一年里人财两旺,幸福安康,但久而久之,变成了各寨争取荣耀的一种方式,而抢到之后能把花炮先交到指挥台,就算胜利。
余小鱼的寨子,近两年都是由余小鱼拔得头筹,所以今日,可能将是她的三年连冠。
张楚岚倒不热心参与,一则为隐藏实力;二则余小鱼便可夺得头筹,他不必出马。
来到场地,处处笙歌,还有阿哥阿妹们在对山歌。
男女两方你追我赶,势均力敌,可其中一个阿妹眼尖,瞧见张楚岚走入场内,便立马撇下还在对歌的同伴。
女方这边声音弱了少许,气势降了不少。幸而旁人迅速补了位置。
阿妹溜到余小鱼身边,借势挤进张楚岚与余小鱼两人中间,“小鱼,你可来啦!今天就看你的啦!”她转向张楚岚,状似大胆却小心翼翼问道:“阿瑚,今晚一起去对歌!”
一直顶着余小鱼阿弟身份的张楚岚摇头,他余光瞥了瞥余小鱼,露出笑,面对这么直白的邀请有些尴尬,说道:
“谢了哈哈,今日就算了。”
阿妹气馁,说了声“知道了”。
在她眼里,阿瑚的性格虽说不上内向,但也不愿参与寨中的对歌、吹笙;也从不去姑娘家的吊脚楼下唱歌以诉相思之情,但只要和他说话,他便会礼貌回应。
这更让阿妹好奇,他会钟情于寨中的哪位阿妹。
不想这些了。
阿妹转而跟余小鱼分享今日的新消息:“小鱼,隔壁寨回来了个边塞的兵,叫阿凡,听说身手了得……今年咱们寨的花炮有点悬……”
官兵?余小鱼身体忍不住僵硬,想到十年前那红黑相间的官服,藏在衣袖下的双手顿时握紧了拳。
张楚岚亦是如此,他们已十年未见过任何官兵,全身都在警惕,就怕这人……曾见过他们。
他的双眼已不动声色在场内寻找、搜索。
——张楚岚看到了。
与此同时,一直关注阿凡的阿妹看见阿凡就站在指挥台上观察场内的情形,便用眼神示意余小鱼看向那处,“就是他,站在指挥台的那个。”
余小鱼望向指挥台,正好与阿凡的目光相遇。
此人看上去与张楚岚年龄一般大,但他生得魁梧。虽不笑,但能从黝黑的脸上看到张扬肆意的笑意,眉眼中尽是野性。
阿凡眯起眼睛,上下打量着余小鱼。
他看见余小鱼身姿利落地站在场内,正遥遥望来,唇边似带着笑,眉是小山眉,应是温婉典雅,但配在她脸上却有说不出的灵动与姿意。
一双乌瞳在阳光下变成了琥珀色,让他想起了百越之地所见到的太阳纹,宛若太阳护身,身带太阳神的守护来福照大地。
他眼神直白,坦坦荡荡,让人生不起丝毫的厌恶。
在看到余小鱼的那一瞬间,他便做出了一个决定——要把花炮抢到,送给她!
还要细看时,却被张楚岚挡住了视线。
张楚岚眼中闪过一丝犀利,与阿凡远远对视。
那人的目光太大胆,几乎把意图全都摆在脸上,以至于张楚岚的头脑中不断响起危险预警。
阿凡两眼一眯——既然被挡住了,那便下去看!
他飞身离开指挥台,在张楚岚面前站定,直白地用眼神指向余小鱼,再问张楚岚:“妹子是你的?”
张楚岚不语,在外头,他和她一直都是姐弟,毫无权利去干涉别的男子与余小鱼互通心意。
一旁的阿妹见两人剑拔弩张,好心解释道:“不要误会,这是小鱼的阿弟!”
“小鱼?”阿凡越过张楚岚,直接与余小鱼说道:“你的名字叫小鱼。”
余小鱼走上前,她生平第一次遇到这样直白地看着她的目光,眼中毫无遮掩,尽是对她的欣赏与爱慕,明目张胆得让她顿生羞涩,“正……正是。”
张楚岚与她朝夕相处十二年,一眼就看出她的羞涩,心中大叫不好,却又不能在众目睽睽之下阻止。
周围的人被吸引过来,有的人大喊:“阿妹!这可是我们寨最好的女婿!”
“小鱼!可以啊!这郎哥的歌我听过!唱得顶好!”
吴婶也在其中,望着人群中的余小鱼,满意、欣慰地点点头,自家的孩子,那必是配得上最好的。
阿凡说道:“我是阿凡。”他振臂一挥,指向指挥台,“今日,我便将那花炮送给你!”
张楚岚略微低眉,这人太狂,还没抢到花炮,就已断定自己必是夺得头筹之人,而他怕就怕在……这人也在她的心中夺得头筹。
他耳朵微微一侧,想听余小鱼的反应。
余小鱼听此人一说,心中争强好胜之意顿生。那点羞涩也早早抛到了十万八千里外,挑眉说道:“好!若是你能将那花炮抢到,我便将腌制的酸肉送你!”
不料,阿凡说得更加直白:
“我不要你们家的酸肉,我要妹子你同我行歌坐月!”
“行歌坐月”在侗家里便是谈情说爱,且侗寨有专门的“月堂”,即吊脚楼供年轻人聚会。到了夜晚,寨子里的阿哥们便拿着牛腿琴、琵琶等等乐器踏月而来,一边演奏一边唱邀约歌。
若是心上人带着琴声、歌声来到姑娘的家门,她们就会推开窗子,向他打手势,告诉他可以进楼约会了;若不是心上人来邀约,她们就会将窗户紧闭,不再露面。
看戏的人因阿凡的话语爆发出一阵哄笑。
可余小鱼却觉得纳闷,面对如此不加掩饰的大胆求爱,身为女方的她却不会心生不快,亦不会认为是孟浪的登徒子。
阿凡的眼神实在澄澈,毫无龌龊的心思摆在明面上,反而赤忱得可爱。
纵是厚脸皮的余小鱼,也被这样的眼神灼得面上发热。
张楚岚心中却不痛快,身体有千万只蚂蚁在啃噬他的心脏,整颗心又痒又麻,不是滋味。
“你拿到再说!”余小鱼道。
这铁圈,她绝不会让阿凡拿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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