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老儿,你可知罪啊?”
邓蔚然刷的看向地上的老头,不是说他女儿丢了,想找官府差役寻求帮助,帮助他找人?方才问他丢失的时间地点,都说不清楚。她大意了,当成是老人家哭晕着急。
“其实,其实我女儿是被抢走的。”
京兆尹一拍惊堂木,“堂下何人,不得喧哗。”邓蔚然朝着堂上的侍卫挑挑眉,侍卫拱拱手,“老人家在路边哭泣寻子几近晕厥,小人见义勇为将他送来,大人继续审问便是。小人告退。”
邓蔚然当机立断,让侍卫立刻走出来。既然老人家方才不表明实情,那么她只能暂时袖手旁观。若是无需插手的事情,不该淌的浑水,绝不沾染。
“刘老儿,你栽赃陷害人家孙公子,上次本官放过你一次,竟然还敢不缠不休,扰乱公堂。”座上的京兆尹的八字小胡须,上下起伏。
“大人,冤枉啊,我没栽赃陷害,我女儿确实是被他给抢走了。”
“你看见人家抢啦?”
刘老儿趴在地上,被惊堂木吓到了,“没,没有。我晚上睡着啦,醒来就不见了。”
“你有人证吗?”
“没有,可是我有物证,孙公子题诗的扇子一把啊。”
京兆尹又狠狠拍一下惊堂木,“一派胡言,人家孙公子是孙国舅的公子,是京城的名人,文雅风流。凡是丹青墨宝,本城的百姓不无争相抢购收藏。你有他一把题诗的折扇,也十分正常,怎么能当成证据,反而诬告人家呢。”
刘老儿扑在地上哭泣,“那我女儿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官老爷,您说她,她到哪儿去了啊。”
京兆尹的眯眯眼露出精光,“也许你女儿生性放荡,跟人家私奔了。也许你故意把你女儿藏起来了,想敲诈人家孙家的钱财。”
刘老儿哽咽说不出话。
京兆尹摸着八字胡,得意洋洋道,“我告诉你啊,本官已经派人查过了。人家孙家,根本就没有刘凤儿的影子。”
刘老儿往前爬了几步,“老爷,小民一向本本分分,说老实话,做老实人。我不会敲诈。我女儿胆小,也不会跟人私奔。”
京兆尹翘着二郎腿说,“人心隔肚皮啊,你说你老实,哼,我看你就极不老实。诬告反坐你懂不懂啊,来人啊,给我重打二十大板。”
“老爷,老爷”刘老儿被拖着拉走,口口声声喊着冤枉,庭院的衙役,正准备行刑。
邓蔚然沉着脸色阻拦,“慢着,此案尚有疑惑,为什么罚他?”
京兆尹正准备发怒,无意中看见邓蔚然身上的铭佩,大写的邓字,再看看邓蔚然通身的装扮气质,高高举起轻轻放下手上的惊堂木。天子脚下,一块板砖丢下去,砸到的都是权臣公卿。小祖宗们都是轻易得罪不得啊。
京兆尹放缓了语气,“就凭他诬告人家孙公子,不受仗刑可以,我罚他赔偿人家名誉损失费一百两银子。”
刘老儿从衙役的手中,跌坐在地上。“一百,一百两银子。”
京兆尹指着刘老儿的鼻子骂道,“我告诉你,我没罚你赔偿人家黄金一百两,就算是便宜你了。若是再来无辜纠缠诬告,态度不老实,罚完了,还得打。”
邓蔚然的脸色已经不能用乌云调色,而是沉如玄铁,“他的一百两,我来出。老人家的身子骨孱弱,经得住你的几棍子杖刑。”
刘老儿摆摆手,“我认罚,不能连累你。年轻人。我认罚,我认罚。我就是倾家荡产也要给你凑够一百两银子。过去的古语说得对啊,人无钱,别告状。”
京兆尹又摸摸他的翘胡须,“现在明白啦,黄花菜都冷啦,哈哈哈,来啊,把他带回家给我弄钱去。退堂。”
在京兆府的后院隔间,两个衙役窃窃私语。
“你说刚才那种情况,如果认打,会不会一直打到咽气。”
“傻啊,哪能这么明显。在京兆府,认打就是关进死牢,那是死路一条。认罚呢,就是大罪化小,小罪化了。”
“说到底,还是要钱呐。”
“哎,没错,这叫做八字衙门朝南开,不为钱财谁当差。啊,再说了。新任的京兆尹马上就要上任了。他不趁机捞一把。更待何时啊,哈哈哈哈哈。”
“别说了,别说了,有人来了。”
邓蔚然在角落听完两人的对话,气的是脸上开了颜色铺子,黑了青,青了白。
赵喜宝拉住邓蔚然,巧声附耳说了几句。邓蔚然一听,顿时来了精神,沉着的铁青脸色,也逐渐放了晴天,她们悄然翻墙离开。
两天过后,清晨,衙门。
非常,热闹。
“官老爷啊,我的女儿被人偷走了啊。”
“是啊,是啊,我们的女儿也不见了啊。”
“大人啊,我的女儿也丢了啊,大人呐。”
掏着耳朵的衙役,懒懒散散走过来,“大人还没有起床,你就想敲鼓啊,你不想活,我还想活命呢。”
“衙役大人,小民的女儿丢了。麻烦你,求求你,求求你进去通报一声吧。”
衙役啧啧嘴,“哎,你不是县衙前卖烧饼的王铁头?本大爷还没有吃早餐呢,哪还有什么力气为你跑腿儿学舌。赶快回去,拿几个肉烧饼过来。别忘了刷蒜酱啊。”
王老头瞪大双眼,“我的头儿,您吃烧饼,谁出钱呐。”
衙役忒的一声,吐口唾沫,“赊账,年底一块儿结给你。”
王老头就差去抱着衙役双腿求饶,“我们是小本生意,县衙大人们赊账,小摊儿不就给你们吃黄啦。”
衙役嫌弃甩开王老头,“嘿,吃你几个肉烧饼都舍不得,还想本大爷帮你跑腿儿,做你的青天白日梦吧,滚,往远点儿滚。”
王老头坐在地上撒泼,“我不滚,找不着我女儿,我没法儿活啊。”
衙役一把扯起王老头,往人群外推。“快走,没人会管你的死活。想上吊啊,找一棵歪脖子树。想跳河啊,出门右拐十里地。别在县衙前胡诌八扯。滚,滚远点。”
王老头看着身后找闺女的众人,挺直腰板。“你要是不通报,我就去敲鸣冤鼓。”
咚咚咚,声声震耳欲聋,迅速吸引一大批的围观群众。八壹中文網
衙役看到聚集的人越来越多,瞬时慌了神儿。“你先别敲鸣冤鼓,先别敲。我马上去叫京兆尹大人。”
衙役连跑带滚的进了屋子,“大老爷,大老爷,十几个告状的在敲鸣冤鼓,小的是拦也拦不住。老爷,要不要开衙门放告?”
京兆尹理理官袍,“鼓声我听见了,这帮刁民连个回笼觉都不让我睡好。快点儿布置,伺候老爷升堂啊。”
“是,老爷”
京兆尹听着鼓声越来越大,脚步也愈走愈快。“快快快,哎呀,快点。”
在声声“威武,威武”中,京兆尹出来了,衣服鞋帽都未曾穿戴整齐。他大拍惊堂木,“升堂。”
“是谁击鼓鸣冤啊?”
“小民的女儿丢了,求青天大老爷给小民做主,给小民伸冤呐。”
“啊,女儿丢了啊,女儿丢了自己去找啊!一个个跑到我京兆府来做什么。啊!本老爷没偷没抢没拐骗你们的女儿!”
“大老爷,这人命关天,你不能视而不见啊,你不能不管啊大老爷。”一群人在底下嚎叫丢了闺女。
京兆尹气不打一处来,“啊,你们都丢了女儿,都来找本老爷,本老爷能有什么方法,是有三头六臂还是怎么的。我管的过来么我。”
“大老爷大老爷,求你帮帮我们吧”门外的哀嚎的人越来越多。
京兆尹的脑壳儿被吵得嗡嗡,他摆摆手。“行行行,都回去待两天。等新官上任,你们再来告吧。”
人群里有人大声喊,“听说新来的京兆尹是卓太傅的孙子,谁不知道他是京城小恶霸,他能管什么案子啊。老爷,还是您接了这状子吧。”
京兆尹眯着眼,摸摸八字小胡须,叹息道:“接了不也是白接,本老爷现在正忙着交接呢,我没有情绪也没有空来管你们这些烂事儿。”
人群里自然是有聪明人的存在,“老爷,小的也不会让您百忙,我会联络苦主给您送万民伞,好让您继续升官啊。”底下的人,一听,有戏啊。虽说京兆尹没什么显著功绩,但也没什么过错,总比小霸王强。底下附和的人越来越多。
京兆尹眯着眼睛笑嘻嘻,活像是一尊乐呵呵的弥勒佛,“哈哈哈,哈哈哈哈,这还差不多,快把状子拿上来,让我看看。”
京兆尹迅速浏览一遍状纸,皱着眉说道,“这俗话说,冤有头债有主,你的女儿是被人抢了,还是被人骗了,你到底状告何人呐?你得说清楚,别光知道喊冤,跟个土包子似的,否则的话,本老爷怎么跟你做主啊。是吧。”
有一个人迅速接话,“老爷,小民状告孙玉龙。昨天晚上,他把小女给偷走了,小女叫钱壮壮。”
“什么?你告谁?孙玉龙?是孙国舅最宠爱的侄儿孙玉龙?”
“对,就是他。”
“你可有人证物证啊。”
“有,有,这儿有孙玉龙的折扇一把,遗留在我女儿的床榻上。”
“拿上来”京兆尹一看,果然是留着孙玉龙的印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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